大葫芦见爹同意了，感觉一刻也不能等了，脑子里全是自己抱着机枪打鬼子的威风画面。

不过老爹说必须得明天再去，蒙山离他们家不近呢，来来回回需要一白天的时间，现在一家五口都还没缓过气来，今天去不一定能走到蒙山。

吃完早饭，一家人都睡觉了，大葫芦躺在床上睡不着，还在憧憬着加入队伍的精彩生活。

小葫芦偷拿了母亲摔成两半的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一副小孩子模样，怎么看都不像个大人啊！为什么不早生几年呢，那样也可以加入队伍领安家费了。

第二天天一亮，爷俩就出发了，都喝了几碗玉米糊糊，母亲担心中午没饭吃，两张油饼用包袱包着塞进了老大的衣服。

大葫芦脚步很快，但等了父亲几次之后，也只能放缓了步伐，小葫芦早早的醒了，在大哥和父亲吃饭的时候爬到了村子后面的鱼鳞山山顶，目送着大哥哥和父亲离开，目光中充满了艳羡。

“葫芦，当兵会死人的”。

大葫芦想也没想的回答到：

“爹，尤家村三姑家隔壁的老尤家还记得不”？

见父亲点头，大葫芦继续说道：

“他们家比我们家还差吧！尤本忠大哥去年参军了，我小时候还跟着他摸过鱼，去年年底战死了，过年家里的吃的都快放不开了，一家六口从来没缺过吃的，尤家老奶奶得了病，坐在炕上等死了，硬是被游击队送福利的人派人给救活了，上个月一家人卖了房子搬走了，都说是去哪个地方享福去了”。

“听说这只是战死的，没战死的福利待遇一样，爹，我不想半夜醒了肚子咕咕叫了，也不想再让小葫芦带着妹妹去烧虫子吃了”。

葫芦爹沉默了，虽然心里不舍，但他也明白，比起死亡，看不到希望的生活更让人难受。

见父亲没再说话，大葫芦松了口气，感觉步伐轻松了很多。

“站住”！

走了三个小时，眼见看到巍峨的蒙山了，大葫芦和父亲突然一惊，草丛里竟然还躲着人，几支黑洞洞的枪口露了出来，不过枪口是垂下的。

“同志”。

葫芦爹刚开口，被大葫芦拦住了。

“长官好，我是来参军的，这是我爹”。

为首的别着手枪的人笑着说道：

“对不住了，十天前就不收人了，这是一块大洋，你们爷俩去吃碗羊肉面回家吧”！

葫芦父亲心里一惊，舒了口气又有些遗憾，大洋是不能要的，自己只是跑了趟腿而已，不过心里对沂蒙游击队产生了些感激，眼前应该就是个放哨的头头，竟然随便就能摸出一块大洋让他们父子吃面，不仅是财大气粗，更多的是有种被尊重的骄傲。

“长官，求求你们了，我真的想参军，我身体很好，前天晚上，我从邳州推了一车的粮食回来，大气都没喘，我家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请你们给我个机会，我真的想跟着冷枪队长打鬼子，我力气很大，一定能达到你们的要求的”。

警戒班的班长有些为难，这大个子一看就是个当兵的好苗子，可惜招兵已经结束了啊！

“班长，要不带着他们去碰碰运气吧！团长说过，如果有好苗子也不能拒绝”。

“你真的想当兵，当兵可是要打仗的，打仗就会死人，大兄弟，你确定想好了么”？

“想好了，都想了两年了”。

班长见大葫芦眼神热切，心中也有些感触，看他们的衣服家里一定是揭不开锅了，带去给团长看看，这个大个子架个机枪应该是手到擒来。

“跟我来吧！团长正在山下训练，我只能保证让团长看你们一眼，如果不行，不要做任何纠缠，明白么”？

“明白，明白，谢谢大哥”。

班长示意队伍继续警戒，自己带着爷俩回了龟蒙顶山下。

陆飞虎刚刚训练完队伍，对新加入的陈忠非常照顾，不止是因为他是队长带回来的，更多的是陈忠的努力和自觉。

陈风难得的下山一次，悄悄的看了十多分钟的训练，心里非常满意，自觉，自律，沈大哥这孩子不错，从小在老家亲戚家长大的，没有任何公子哥的坏毛病，学什么都非常认真。

“报告团长，有两个老乡来参军，我看年轻人是个好苗子，破例带来给你看人家看看”。

“小谷子，就你小子机灵，怎么着，收了人家的好处”？

班长连忙摇头：

“怎么可能，来的那爷俩衣服破破烂烂的，一看就生活艰难，我还准备给他们大洋让喝碗羊肉面回去呢，爷俩不同意，非要来试试”。

“带过来吧！大老远来的，别让人等着”。

“队长，要不要先搜下身，万一～”。

“不用搜，你觉得有暗探还能逃过我得眼睛不成”。

“那不能，队长万金之躯，这不是得小心点么”。

班长带着爷俩过来了，葫芦爹不敢抬头了，班长让自己别乱说话，不止独立团团长在，沂蒙游击队的队长也在。

“长官好”。

大葫芦看着陈风，没错了，那个站着抽烟的年轻人肯定是队长，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大葫芦觉得绝对没有错。

“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当兵啊”？

见老爹已经诺诺难言，大葫芦强忍着激动回道。

“我叫大葫芦，大名申志强，这是我爹申开山，我们从鱼鳞山走过来的，前天晚上参加了粮食运送，我推的车”。

“为什么要当兵啊”？

“家里七口人，就三亩薄田，一年到头老是挨饿，实在忍不下去了，不过我真的是为了跟着冷枪队长打鬼子”。

陆飞虎有些为难，收一个兵没什么，但队长在这里，总要征求队长的意见的。

“家里都有什么人啊”？

见和蔼的年轻人讲话了，大葫芦更加激动了。

“有爷爷奶奶，还有弟弟妹妹，一共七口人”。

“冷枪队长，能收下我么？我不怕死，也能吃苦”。

“飞虎，准备午饭吧！顺便把小忠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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