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以后的下午，金叔开着朋友的轿车拉着姜大壮去胡琳琳爷爷的中医诊所，老爷子年七十，长一缕络腮胡子，洁白如雪。

  陪姜大壮一道来的还有他爸爸，诊所在一楼靠街门市，预约时间是午后一点半，刚好诊所的门打开，午间是不开诊的。

  轿车在门口停下，金叔从后备箱取出轮椅，他和姜大壮爸爸把他扶到车上，推进诊所。

  引诊护士到后屋叫了胡中医，他来到轮椅前绕了一圈，跟姜大壮握了握手道，”家人推他到我诊台左侧。”说完老人家坐到他的位置上。

  胡中医：”哪年患的病？”

  姜大壮：”四十年前。”

  胡中医：”是外伤还是其他原因所致？”

  姜大壮：”我去山上采药，从一个几米高的崖壁摔下就不会动弹了。”

  胡中医：”去医院看过吧？”

  姜爷爷：”看过，但没有效果，就放弃了。”

  胡中医：”你今年有多大了？”

  姜大壮：”六十。”

  胡中医：”比我小十岁，你叫姜大壮，我就叫你大壮吧。我看你爹岁数也不小了？”

  姜爷爷：”我八十。”

  胡中医：”高寿啊，大壮，把你的右手臂伸出来，我给你把下脉？”

  几分钟后，又切姜大壮的左手，思考片刻，胡中医说，”我不敢说我能不能治，先试试看吧，时间太长了，四十年，可能有的神经机能都已丧失，来，家人把他推到床那儿，放平，我先给他针灸探探神经？”

  金叔和姜爷爷二人携手把姜大壮放到床上，解开裤腰带，又反转他面朝下趴在床上。胡中医从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取出一颗银针，用手指找准腰部一个部位，把银针扎下，接着又取出几颗银针扎在周围几个点上，应该就是穴位了。

  胡中医：”有感觉吗，大壮？”

  姜大壮：”刚才扎第一下有感觉……”

  胡中医：”现在感觉有酸的反应吗？”

  姜大壮：”嗯……还没有，不不，像是有点……。”

  大家屏住呼吸注视胡中医在用针针灸，听到姜大壮的回话，他迅速取下那几颗针，低声对站在身边的姜爷爷说，”你们扶他坐起吧！”

  金叔和姜爷爷帮姜大壮系好裤腰带，扶他下床坐到轮椅上，再度推到胡中医桌边诊脉的位置。

  胡中医：”大壮他爹，你儿子的情况还不算太坏，要是我给看的话，费用不低，你家能拿出起这笔费用吗？”

  姜爷爷：”大夫，得多钱？”

  胡中医：”针灸一次一百块，再配合汤药，一天的费用得一百五吧？”

  姜爷爷：”要是能治好他的病，我认！”

  姜大壮：”爸，我不看了，咱家养蜂一年也就剩一万块钱，要不是寒妞帮咱家卖了蜂蜜，连一万块钱还没有呢，我都习惯了，回去吧，谢谢胡大夫，让你受累了……”

  姜爷爷：”大壮，爹赌一把，我都八十了，说不定哪天走了，若是能让你站起来，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胡中医：”你们先回去吧，我马上要接诊下一个患者，回去你们家人再商量商量，即便我尽力，也有可能花了钱还达不到预期效果，这个我必须跟你们交代清楚，免得落埋怨？”

  姜家父子内心充满忧伤从诊所出来，虽然当爹的要不惜血本治病，儿子却反对，以胡中医说的药费，一个月至少四千五百块，这对于一个靠养蜂为生的家庭无外乎是一笔天文数字，但是他的父亲还是决心要看。

  到了晚上，金叔把带着姜家父子去找胡医生看病的事学了一遍，初寒妞没有马上表态，她谢了金叔的帮忙，撂了电话，她不觉陷入沉思。

  看病就得花钱，没钱哪有医生会给看病，一看姜家的境况，治疗费实在太高了，这样的家庭是看不起病的。

  咋整？初寒妞难住了，如果自己有钱，她是可以资助他一些的，但是她手头的钱则只能作为家里储备，没点过河钱，有个啥事就傻眼了，奶奶说不定啥时病情复发，医院不见到钱是不会给看的。

  ”爷爷，”初寒妞来到客厅，对在做烟卷的爷爷说，”金叔说陪着去我同学她爷爷的诊所了，针灸和吃药一天就得一百五，姜爷爷要看，大壮叔不同意，我想不出怎么法子能帮他？”

  ”咱就是给他千八百的也不当事啊，”初爷爷说，”没钱就看不了病，诊所和医院都是买卖，不是福利机构，也怪不得人家啊。”

  没有钱，初寒妞想帮忙也束手无策，心灵的窗又被开启一个窗口，她想到了募捐，这个渠道看似可行，但必须善用，才能达到预想效果：开直播呀！

  路就在脚下，请粉丝朋友伸出援手，一人不用多，就一块钱，她名下的粉丝数已达几万人，那就是几万块，区区一个月四五千块钱轻而易举就凑够了？

  行不行，不能楞要，得人家自愿掏腰包才行，不能靠对自己的喜爱和信任，就用精神绑架挟持他们吧？

  方法都是人想出来，如此这般，钱也就募上来了，关键是得姜大壮出镜，不用事先教他咋说，那样就假了，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不但真实，而且还有感染力。

  微信他，初寒妞略加思考，发给他一条信息，@大壮，”叔，我打算这个周日学校休息一天空档做个直播，想让你出场，我们共同主持，账号是我爷爷的，他担任博主，我们陪他上镜？”

  @借我一缕阳光，”行，来我们家吧，你们坐公交两块钱就能到，不然我去更麻烦？”

  @大壮，”我和我爷爷争取九点半到，就在你家房前，背景也不错，我还要带上我的电子琴，咱直播期间给进入直播间的网友朋友唱首歌活跃活跃气氛……”

  几天说过去就过去，周日早，初寒妞做完家里的事，便与爷爷到去东沟村的站点等坐公交。

  一个老头，满脸都是岁月的痕迹，看面相少说也有九十的岁数，蹲在道边，在他的腿边有两只鸡，初寒妞好信儿地问，”爷爷你这鸡是卖的吗？”

  ”闺女，你要买吗？”老人用期盼的语气问。

  ”我问问，”初寒妞说，”多钱一只？”

  ”一百，”老人说，”我看市场都卖一百二，我就卖一百，是我养的老公鸡，我卖了好去买点药，要不没钱买药？”

  ”那我买一只吧，”初寒妞话毕，掏出一百元递给老人，恰好公交车也来了，她拎着鸡上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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