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第三节课上完。

  老师前脚刚走。

  君小小和裴文乐就动作一致转身朝向左衡。

  迎着两双关切的目光，左衡笑了笑，“我真没事。”

  裴文乐心直口快，“别笑了，一点都不好看。”

  君小小：“……嗯。”

  左衡乖乖把笑收了回去。

  “卢姨回来了吗？”

  “嗯，在医院看着我爸呢。”

  “那你爸……”

  裴文乐话还没说完，就被君小小扯了扯袖子。

  抬头一看，班上起码有一半的人都在看他们这边。

  他们这镇子又不大，出点什么新鲜事没一会就能从镇子这边传到那边去。

  更何况是被人深更半夜跑到家里打个半死这种大新闻。

  裴文乐把话又给默默咽了回去。

  好在很快就到了第四节课。

  第四节课上完，大家伙都纷纷回家吃饭。

  裴文乐热心招呼，“左衡你妈在医院照顾你爸，你要不去我家吃吧？”

  “不用，来的时候我妈给了我两块钱，我去街上买点吃的就行。”

  “那也行。你爸怎么样了啊？”

  “我来上课的时候刚醒过来，不，不太好。”

  “你晚上什么动静都没听见吗？”

  “我，没，没有。”

  裴文乐不疑有他，有点遗憾地放弃了继续问下去。

  不过君小小在一旁冷眼旁观，倒是注意到了左衡的迟疑。

  等到跟裴文乐分开之后，冷不防喊了他一声：“左衡！”

  “啊？小小怎么了？”

  “你听见了吗？”

  左衡身形猛地一僵。

  “我，我……”想到之前他和妈妈挨打的时候，君小小带着霍老师来救自己，这会又对上这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左衡下意识就不想继续撒谎了。

  左右看看四下都没人，深吸一口气，“昨晚上他挨打的时候我确实没有听见，那个人还进了我房间，我当时被尿憋醒了，不敢睁眼不敢动，但那个人没有打我，就在我床前站了一会，临走的时候还摸了摸我脑袋，好像还说了什么再等等，我太害怕给忘了，之后他就走了。然后，然后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让你再等等？”君小小皱眉想了想，“还有别的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我当时太害怕了，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在装睡。对不起，小小。”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就是好奇。人在很害怕的时候像你这样很正常，那个人什么都没干，就说明对你没有恶意。”

  “你觉得那人是专门报复你爸赖账的那些牌友吗？”

  左衡顿时很认真地回想了下，迟疑着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像。那人转身出去的时候我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看，他个子很高，也挺瘦的，不像喜欢跟我爸一块打牌那些人。”

  不知怎么的，君小小就想到了之前她看到阮心妍上的那辆黑色轿车。

  妖灵的直觉可不单单只是直觉，有时候也是在指向真相。

  “左衡，我想去你家看看。”

  “啊，好，现在吗？”

  “嗯，看完我再回家吃饭。”

  两人拐了个弯直奔左衡家里。

  “对了，你爸报警没？”

  “没有，他醒过来就骂他那几个牌友，说他们输不起什么的。”

  君小小也不意外。

  还是这年代百姓们的朴素观念，除非是死人了，一般人都是既不敢也不愿跟警察打交道。

  左东明利用打牌赌钱什么的，本来就心虚。

  就更不敢报警了。

  说不定那个人就是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过来打了左东明一顿，不光出了口恶气，后续还丝毫不会沾染到自己身上。

  毕竟连被打的人都认定了错误的凶手。

  左衡拿钥匙打开大门，两个小孩背着书包走了进去。

  君小小一眼就看到在墙角趴着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的大狼狗。

  昨晚上那人过来，这狗看到陌生人肯定会叫唤。

  现在这个状态，不出意外应该是吃了加了料的食物。

  越过没力气只能在狗窝前哼唧的大狼狗，君小小跟着左衡走到堂屋门口。

  准备推开门的时候，左衡脸上多了点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乱。”

  “没事。”

  不过等推开门，她往里一看。

  迈进去的一只脚差点又给收回来。

  这何止是有点乱啊，刚才经过的大狼狗的狗窝都比这好！

  “我，我还没来得及收拾。”

  君小小做好心理建设走进去，紧接着又走到堂屋隔壁的卧房。

  之前的堂屋只是乱，但卧房不仅仅是乱，还掺杂着一股呕吐物发酵的味道。

  “又，又吐了。”

  不过这次应该不是喝酒喝吐的，而是被打吐的。

  君小小捏着鼻子走进去。

  地面和床上都狼藉得很，床单上还有几道已经干了的血迹。

  左衡涨红着脸站在君小小身后。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乖乖地把人给带到自己家来了，这会只是觉得有点丢人。

  自己家，这么脏，这么乱，根本就不是君小小这么干净的姑娘该来的地方。

  “小小，要不，要不出去吧？”

  “再等等。”

  君小小在看过眼前的所有痕迹之后，目光最后落在了那几道血迹上。

  凭借直觉在其中一道血迹上飞快一抹，速度快到左衡只以为她是不小心蹭到。

  “好了，走吧。”

  回到院子里，君小小先是使劲深呼吸了几下，这才转头看向左衡，“你要不我家里吃？”

  “不，不用。”

  君小小也不勉强，“那我回家去喽，下午学校见。”

  “学校见。”

  左衡把人送到大门口，看着人走远这才退回去，走到大狼狗跟前摸了摸他脑袋，“等，让我等什么呢？”

  君小小回去路上也没闲着，直接把之前抹到的那一点血迹点到之前存折的木牌上。

  于是木牌上很快出现了第四道血线，代表这是第四个人的血。

  不出意外，就是那个昨晚上揍左东明的那人的血了。

  她迫不及待食指相扣，默念荒文，随后眼睁睁看着四道血线飞出，先是左衡和卢兰的最先融合在一起，但很快，第四道血线也慢慢漂浮过去，勾住了属于左衡的那道血线。

  居然真的是左衡的亲生父亲！

  那对方揍左东明也就有理由了。

  但，只是揍一顿吗？

  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啊？

  还是说不敢认只敢这么泄愤的打一顿？

  那临走之前还跟左衡说再等等是什么意思？

  现在相认还不是时候？

  “你这丫头，怎么才回来？”

  君小小猛地从乱七八糟的推测中抽离出来，抬头就见她妈正站在大门口，手里还推着一辆自行车。

  “在路上耽误了一会。”

  “我这都准备去学校找你了，快进门放下书包洗洗手吃饭，你弟都比你先回来。”

  君小小连忙快走几步。

  饭菜已经摆上桌。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他们吃饭也从院子里挪到堂屋。

  “先尝尝这个鸡蛋茶，今天有个来送药材的大姐说这鸡蛋茶放糖也挺好喝的，小小尝尝合不合口味。”

  君小小端起碗喝了一口，点点头，“好喝。”

  “你弟死活不喝，还说鸡蛋茶哪有甜的，小小你全都喝完，一口也别给他剩。”

  君慕白：“……”

  看着他姐喝得香甜的模样，忍不住舔了舔唇，但又不好意思改口。

  君小小只当没看见，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哪有自己打自己脸的。

  说不喝，就不喝！

  吃完饭，王珺又递给女儿一张崭新的存折，“呶，你存折给办好了，你自己收着还是妈给你收着。”

  “我自己收着吧。”君小小说着接过来。

  “那你可收好了，以后去银行取钱就得拿着这存折去的，别乱放，记好放什么地方。”

  君小小点点头把存折本给打开，“怎么有六百多？”

  “还有一百多是你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妈都给你收着呢，正好这次一块存起来了。”

  君小小忍不住抬头朝王珺看过去。

  她，真的很幸运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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