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长皱眉接过，低头扫了一眼。

  “大炎骠骑将军！”

  再看背面，火纹之中，刻有“辛去疾令”四字，什长顿时“咯噔”一下。

  不等手下那些兵卒反应过来，便“扑通”一声，双手捧着辛去疾的腰牌跪下。

  “属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骠骑将军恕罪！”

  平时他没有少和手下的这帮子兄弟谈论辛去疾，众人自然也是知晓骠骑将军名号的。

  见他下跪，立马便纷纷收起刀剑，齐齐跟着跪倒。“请将军恕罪！”

  辛去疾抬手接过自己的腰牌，同时笑着上前扶起什长。“大家都起来吧！陛下说过，我们大炎不兴跪礼。快快起来，你们这个样子，让边上那些百姓们看了害怕。”

  众人闻言，也是纷纷急忙起身，而后对着他再次抱拳行礼。

  “我等鲁莽！万谢将军海涵！”

  辛去疾却是摆手：“不！职责所在，你们做的很好！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这么见外。”

  “我这次告假探亲，估摸着会在此地逗留一些时日，若是有空，我请诸位饮酒！”

  众人闻言，纷纷激动的脸色泛红。

  “这哪里能够使得？将军返乡，理应我们为将军接风才是。”

  “不错！我们什长一直和我们说您的故事，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啊！”

  “是啊！大家都说您是我们这里的骄傲呢！”

  眼见这些家伙们一个个的口不择言，什长也是急忙上前，打断了众人的言语。

  “这些家伙都是一些武夫，说话直来直去惯了，嘴上也没有个遮拦的。要是有哪里说的不对，得罪的地方，还望将军千万别与他们一般见识才好。”

  辛去疾笑着摆手。“无妨！我等同为大炎士卒，都是武人。自家兄弟，没有那么多讲究。”

  他这么一说，众人脸上的神色，也是越发激动起来，心中更是对其越发崇拜。

  什长有眼色，见他说完，便主动上前为其牵马。“如今的山阳城，早已不再是当初的落败模样，将军方才返乡，可能对城内的情况还有些不了解，小的可为将军牵马指路。”

  辛去疾闻言，也是笑问道：“如此岂不影响到你的职责？”

  “小的今日轮休，本就闲着无事，这才守在这城门口的。许是老天指示，竟然让我遇见将军。”什长开口。

  听他这么说，辛去疾也是高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的书，没有白读！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兄弟了！”

  见他没有拒绝，什长也是神色大喜。

  “你们赶紧回去守门，莫要误了大事！”

  对着手下的兄弟们交代了一句后，他这才对辛去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军，还请移步这边才是。”

  二人入城。

  看着周边街道之上鳞次栉比的房舍和商铺，辛去疾也是感慨不已。

  “昔日我离开之际，此处还多为荒地和坟茔之所，房舍都不曾见到几所，如今竟然已是如此繁华！”

  什长闻言，也是笑着给他讲解起来。

  在询问过他将要去的地方之后，什长也是领着他转过了两道街口，对着一处小巷走去。

  “将军说的地方，如今已经是当初的老城区之所，现在还住在那里的人，已经不多。”

  “不知道将军要找的人，姓甚名谁？”

  辛去疾闻言，也是唏嘘不已。

  若非有这个什长领路，他今日若想找到之前的住所，还真的有些费劲。

  离家不过数载，再见已物是人非。

  这要是让自己那帮子兄弟们知道，自己回乡探亲，却连自己的老家都找不到，那岂不是闹了笑话？

  “之前住在这里的一个屠户大哥，当初在守卫山阳城之战当中，替我挡刀而亡，留下遗孀与幼子……”

  不等辛去疾把话说完，什长便猛然变了脸色，就连脚步，也是情不自禁的停下。

  这些事情，辛去疾若是不说，别人自然是不会知晓的。

  但他一说，作为对城内情况熟悉无比的什长，立马便意识到了什么。

  边说边走的辛去疾，发觉耳中少了马蹄声与什长的脚步，疑惑回头，便见驻足停在自己身后数步的什长，紧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何事？

  “兄弟，你这是？”

  听他呼唤，猛然惊醒的什长，急忙开口询问道：“将军方才所说的屠户，可是城门之前那英烈碑上留名的张屠户？”

  看他这个反应，辛去疾也是心下一紧。“正是！不知那张嫂和小侄……”

  “将军，这里不用去了，张嫂带着她儿子早已离开山阳城，不在此处的。”

  辛去疾闻言，顿时呼出一口浊气。还好，只是搬离此地而已。

  想必当初张嫂是听从了自己的建议，带着小侄去了别处。

  只要人没事，总是可以寻到的。

  “那你可知她们去了何地？”

  什长想了一下，这才开口道：“当日张嫂出城，是县令大人送出去的，想必县令应该是知晓的。”

  听他这么说，辛去疾当即点头。“行！那就还要麻烦你带我去寻山阳令了。”

  什长却站着不动。“当初的山阳令，是吴大人的族侄，如今已是郡守，不在此地的。”

  辛去疾闻言，也是笑了笑。“我知道他，既然不在此地，我便去郡城寻他。”

  得知辛去疾要走，什长也是咬牙。“将军！我能不能跟着你？鞍前马后，哪怕是给您当个马夫，小的亦甘之如饴！”

  “军中不比此地，一旦有战，可是要死人的，你不怕？”辛去疾笑道。

  什长郑重点头。“不怕！怕死我就不当兵了！再说，当初参军，也是给过安家费的。”

  辛去疾闻言，也是笑笑。“你想立功？”

  什长点头。“军中死伤事平常，紧握战刀拼一场！不经沙场饮敌血，哪得战刀快又亮？此躯愿为大炎死，争得祭祀头炷香！”

  辛去疾闻言，顿时神色一亮，不由得赞道：“好诗！好志气！”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带你走，但你要与家中亲眷说清楚。若是家人不愿，我亦不会同意。”

  什长闻言，顿时激动抱拳道：“回将军，小人之前是这城外流民，无姓，名唤无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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