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淡淡的尸感很抢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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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呼啸大半夜后,明州城的第一场雪真的来了。
次日天色未明,伯府的奴仆们便开始清扫道上和门前的积雪,为迎接南阳王做足准备。
姜行娓今儿懒冬,睡到快巳时才起,梳洗后穿着厚厚的狐裘围着毛茸茸的围脖,抱着个手炉站在院子里看闻筗邑堆雪人。
一边看,一边等。
“小姐,前院来报,南阳王车驾已经到了明州城外三里处,让咱们准备去府门口迎接。”
姜行娓站着没动,看了一眼闻柏与的房间。
还是没动静。
小满哼了一声:“前院都来报三回了,我看小姐还是算了吧,大公子要是愿意早出来了。”
话音刚落,门就吱呀一响。
闻柏与穿着厚厚的冬衣,独自摇着素舆从房中出来了。
他额上带着些许细汗,有几分难为情地说:“第一次穿义肢,不熟悉,所以多费了些时间……”
姜行娓一笑:“无妨。”
他有这份决心,就够了。
她不可能一直留在闻家,婆婆待她不薄,她也该投桃报李,不管仁远伯府最后能不能留爵,她都要让闻柏与立起来!
小满围着闻柏与转了两圈,指着他不再空荡荡的双腿,惊喜道:“小姐真厉害!将靴子往义肢上一套,谁还能看出大公子有没有腿,唯一的缺点只是不能站起来罢了!”
姜行娓也很满意自己的成果,说:“我近日在寻墨子古籍,传闻其中记录着诸多奇技淫巧,或许能有继续改良义肢的办法,真让你站起来。”
闻柏与不敢奢望,但心下触动:“你无须为了我如此费神。”
姜行娓笑笑,便让谷雨去喊闻芮宁。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伯府门口慢慢走去。
行至连接东西两府的那道小门时,正好碰见二房三房的女眷。
双方都着实惊讶了一下。
二房三房的女眷今日都打扮得格外隆重,尤其是三房的闻沁晚,一改往日清丽的装扮,画着精致的梅花妆,浑身上下的首饰都极为贵重,明媚雅致娇艳欲滴,且与今日的雪景两相合宜。
反观六爻居的人,除了衣裳变厚,装扮竟与平常无异。
姜行娓更是寡淡得一身雪缎狐裘,唯一的妆点只有发上的素玉簪。
可就是这副素淡的模样,生生让闻沁晚心上一紧,眼神跟着漏了怯。
待相互见礼后,六爻居的人先行。
仁远伯夫妇与其他人早已候在伯府门口,众人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了闻柏与身上,脸上是截然不同的震惊!
“伯与,你怎么出来了?”
先问这话的是三老爷闻丞礼,盯着闻柏与的腿脚满是不可思议!
闻柏与还未来得及回答,闻老夫人就乘着软轿到了。
他握着素舆扶柄的手暗暗一紧,随即控制素舆转向,与闻老夫人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闻老夫人一愣,都没注意到他长出了腿脚,病恹恹的脸便一耷拉,泄愤似的骂道:“你出来干什么?丢人现眼吗!”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嫌弃,毫不遮掩!
姜行娓冷不丁接话:“再丢人能有老夫人您丢人么?”
闻老夫人被气得一个踉跄,憋了一天一夜的火瞬间被点燃:“不知死活的小贱人!反了天了敢这么跟老娘说话!”
姜行娓此刻就是有恃无恐,笑吟吟地说:“老夫人若听不得实话,可以罚我呀。”
闻老夫人恨不得一个跳起,过来撕了她的嘴!
可仁远伯哪敢啊,立马让人按住老夫人提醒她:“娘!南阳王要到了!”
闻老夫人当即哑火,整张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闻柏与看着都觉得痛快!
他知道许多人都不愿看见他堂堂正正地站在这里,所以他更要有底气,直视着仁远伯的眼睛问:“父亲,儿子乃伯府嫡长子,难道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吗?”
仁远伯眸色复杂,说不出半个不字。
闻柏与又垂首朝庄氏行礼,说:“娘,儿子出来了。”
庄氏未说话,盯着长子不再空荡的衣摆,微红着眼睛笑着点了点头。
闻柏与跟着微笑,然后摇着素舆,挪去仁远伯夫妇身后。
三房的闻春崱与闻秋崧两兄弟,暗暗咬牙退后一步,给嫡长子腾出位置。
这时又有侍卫来报,南阳王进城了!
仁远伯一挥手,街道周围立即全部封锁,一排排的带刀侍卫沿街铺开,莫说百姓,就是连一只苍蝇都不准飞过!
约莫一刻后,远处传来不小的动静。
姜行娓将脖子缩在毛茸茸的围脖里,抬眼往前看。
只见街道尽头,原本的一片白茫茫变成了黑压压,威武森严的重甲骑兵整齐有素地踏马前行,打头阵的便有百余人,每行一步,青石板铺就的街面就跟着一震,轰隆隆的很是吓人!
而骑兵中间,是一辆黑金宝顶的马车,由四匹黑黝黝的高大战马拉着,让原本宽阔的街道都显得逼仄了起来!
伯府的人哪见过如此阵势,吓得呼吸渐缓大气都不敢出,低头不敢直视皇家威严!
“吁——停!”
随着一声行军止令,骑兵队伍整齐地停在了距离伯府一丈远的地方,然后空出中间的位置分守成两行。
姜行娓好奇得直接抬头,这才看见继续缓行的马车左右,还各有一男子骑着马。
左边那匹是白色的,马上的男子一身白衣儒衫,手里摇着五彩鸡毛扇,大冬天的好不自在,神情悠闲得仿佛状元游街。
右边那匹马则是枣红色的,马上的男子着劲装背着双刀,铜铃大的眼睛警戒地巡视着四周,连脸上的络腮胡都绷得紧紧的。
姜行娓听恒泰药铺的掌柜说过,取走药材的是个摇五彩鸡毛扇的书生,想必就是左边那位了。
她还打听过,南阳王身边一共有两位随侍,都不是普通侍卫。一位唤作撕儒,乃东昌侯府世子兼正三品智远将军,一位唤做摺烈,乃忠勇侯府世子兼正三品明德将军。
仁远伯作为明州最大的官,才是伯爵兼从三品都转运使,还比不上南阳王身边的随侍。
南阳王威仪圣宠,可想而知!
随着马踏声停止,车辇轧过石板路的声音消失,仁远伯领着伯府众人下跪叩拜。
“下官明州都转运盐使司闻宥礼,恭迎南阳王殿下!”
然而……
好半晌,马车里都没有动静。
撕儒坐在马上,见姜行娓伏在地上的手都冻红了,立刻下马打开车门。
“起吧。”
慵懒的声音加上随意的两个字。
姜行娓抬头,便见马车内一男子矜贵松容地坐着,一手自然地撑着太阳穴,似乎刚从小憩中醒来。
他身着黑金色麒麟云锦袍,发束黑玉金冠,狐狸眼,面瘫脸,淡淡的尸感很抢眼。
姜行娓在看清他面容的瞬间,猛地瞪大眼睛!
是他?
那个在温泉池中被她一巴掌用肚兜拍了脸的狂徒!
而南阳王邺辜行,也在睁开眼的瞬间,准确地将目光定在了姜行娓身上。
惊得脑袋险些歪下来!
冰天雪地,她穿着一身毛茸茸的白,脖子上也围着厚厚一圈白狐毛。
简直同梦中缠着他脖子的丑狐狸一模一样!
姜妲己!
她一定是妲己!
邺辜行忽然浑身燥热,却怎么也挪不开眼,随后鼻窍一痒,一抹可疑的红色缓缓流了下来……
姜行娓:“……”
撕儒:“……”
嗖地一下跳上车辕,用自己的肉体凡躯挡在王爷身前,誓死捍卫王爷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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