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回到楼上，叶随告诉木良。

  “渴了来找我，不要乱喝这里的水。”

  “怎么了先生？”吃的肚子撑的木良一惊，“水有毒？”

  “不是，不太干净。”

  “所以先生才不吃饭吗？”木良好奇。

  “不全是，一是我的味觉比较发达，你无法品尝出的味道我能吃出来，便对食物有些挑剔，但茶水确实有点问题。”

  叶随来到窗户前，将窗户拉开一条缝，看着外面依山傍水的景色，声音平淡无常。

  “等夜深了，我们出去看看。”

  “好的先生，我这就去收拾一下。”

  木良跑回自己屋，把先生给他的剑背上，又回到叶随这里。

  “先生，我好了。”

  “现在不急，我们等会。”叶随招招手，“过来喝茶。”

  叶随不喜欢这里的水，便从储物袋里拿出了自己带的水，用火焰石做热源，将茶壶烧热，亲自泡一杯解解乏。

  滚烫的茶水洗去第一道茶，便有芬芳的茶香在屋子里缭绕。

  木良闻着就想喝一杯，就连心情也好了不少。

  “先生泡的茶无人可比。”

  “谬赞了。”

  叶随笑笑，给他一杯。

  “这小河镇水路复杂，就像一个被河流包围的孤岛，他们却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有点意思。”

  叶随说着，拿出船家给的玉佩端详。

  木良见先生一直盯着玉佩看，想安慰先生，却又知道先生不是那种纠结之人，反倒是他被先生的经历吓到，一直没有从愤怒中脱离。

  “先生，叶氏一族人会生老病死吗？”

  “不会。”

  “所以先生的族弟也还在世？”

  “也许。”叶随把玉佩举起来，放在月光下，透过月光的投射，看到了玉佩上的小字。

  渡与至。

  这是叶渡和焰至的名字。

  叶随认识焰至，他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即使是凡人出身，但在叶氏一族中活的不错，很多族人都喜欢他，对他也很好。

  而焰至最喜欢粘着叶渡，两人的关系也好的过了头。

  那时候叶随便觉得叶渡和焰至不对劲，原来他们早就相爱，并且有了离开的打算。

  为爱舍弃一切。

  这是叶渡一贯的作风。

  他向往自由，喜欢鸟儿，哪怕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也要打开笼子让他出去，去寻找自由。

  可在笼子的家养鸟儿，不明白外面的险恶，真的能在外面立足吗。

  叶随不知。

  就像他，逃走的那一个月，吃尽了苦头。

  被人骗光了钱财出卖，最终被抓了回去，落得一个分尸的下场。

  他和叶渡没什么不同。

  都是无知的鸟儿。

  “先生，这玉佩有什么好看的？”

  “看着他，会想起前世小时候的自己。”叶随把玉佩放在桌面上，继续喝茶说：“前世，我和叶渡过于天真，我们都以为只要努力就能见到父母，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从我们出生那刻，父母便被处死了。”

  “这是为什么！”木良被惊得瞪大眼。

  “因为神明不需要被父母左右思想，必须完全服从长老们的话，所以那些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孩子，他们的父母也死了。”

  “先生，正神之位真的那么重要吗？”这是木良无法理解的。

  “不重要，我们都是为了能见到父母，才努力学习，可没人告诉我们，那些失败者也会被处死，到最后，就只剩下了我和叶渡。”

  叶随放下杯子，温柔的目光看着木良说：“你知道吗，就算叶渡不走，我也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不恨他丢下我走了，我只恨那些迂腐的老东西，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木良说不出话来，喉咙就像有什么堵着，既难受又不安。

  “那年，我杀了给我种下蛊虫的长老后逃走，不小心闯进了族中的禁地，我在那里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名字，他们有些在我十岁失踪，有些在我十五岁时不见了。”

  “长老们总说，他们是被父母带走了，我信以为真，可是他们死了，都死在了长老手中，被埋在禁地里。”

  “而那里，也有我的父母。”

  木良无法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冷血的规矩，一时间心口发麻。

  “先生，为什么.......我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天神之力可以回收，他们想要最好的正神，就必须把劣质品都杀了，让血肉中的神力回归大地，然后继续延续在叶氏一族身上。”

  “就没人反抗吗？”

  “有，但都死了。”

  长老手中有灵珠，谁都不是长老的对手。

  就连叶随能杀了长老也是因为那位长老觊觎他的身子，被叶随发现了破绽，才一剑击杀了对方。

  听完这么多，木良心里沉重无比。

  “先生，我会帮你杀了他们！”

  “不必。”叶随摇摇头，“我会自己动手。”

  “那先生给我留一个，我来给先生报仇！”

  两人说说笑笑间，夜色越发浓厚。

  不知道什么时候月光已经消失，只有河水倒映着岸边的芦苇，随着微风浮动，像极了一群群鬼魂。

  叶随和木良出现在河边。

  河边有不少人家，都睡了，窗户边没有亮光。

  河水哗哗啦啦的流着，哪怕不用去触碰，叶随也能闻到水中的怪味。

  “先生，水里有什么味道？”

  “血腥味。”

  “啊！难道有死人在里面。”

  “暂且不知，我们去上游看看。”

  “好。”

  穿过一座木桥，沿着上游的小路上去，地势越来越高，河流逐渐变成了一处湖泊。

  湖泊很宽，湖水碧绿，水下长着茂盛的水草，还有鱼儿在周围游动，一片生机勃勃。

  叶随蹲下，指尖轻点湖面，霎那间平静的湖面涌起波澜，一条水龙从湖水中跃出，发出长长的龙鸣。

  飞龙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四散，就像下了一场大雨，把周围的树木都淋湿了。

  幸好木良躲在叶随身后，有先生的结界守护，衣服没有被水滴弄湿分毫。

  只是他现在也不在意衣服了，直勾勾看着腾空的黑色巨龙，看到黑龙眼睛的那一刻，吓得浑身一抖。

  “先生，这这这是什么？”

  “是黑龙，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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