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凤英离了夏莹处，驱车来到瑛园。她到得望月榭时，却见得杜小丽从沁苑中跑了出来。跑至回廊处，便抱着一根柱子直哭叫道：“爸。妈。女儿没用！女儿没用！……”

  而当杜小丽抬头看见站在她面前凤英时，直吓得尖叫着坐在了回廊上。

  凤英只是望了对面姑娘一会儿，便一手拽着她只管又向沁苑去了。进得屋里，步入内室，看见赤祼躺在床上的马拉，又见着跌落在地上的宝剑时，凤英直哆嗦了一下。忙丢了杜小丽直扑到床边来看，却见他并未受伤。仔细察看，见得床上有一处血迹。她忙伸手拭探马拉鼻息，见他呼吸均匀。睡梦中竟还笑逐颜开。她再仔细察看床铺，又用手擦拭了几处印迹，放在鼻尖闻了闻，回头看了杜小丽一眼。面前女子便低下头去。她心里不由腾起一团恼火。这时却听见马拉嘴里慢慢长吟道：“生即有怨，死而无憾！二妹四妹，相邀云汉……”后面的她便听不清楚了，但这却让她心里恼火顿消。随后她轻轻地拉了毯子为他盖好身体。随便将鼻子贴进他嘴边闻了闻，未闻到酒的气味。这时马拉竟唤了声：“三妹！”然后便不再吭声了。之后她方回头将地上的宝剑捡起，又犹豫了片刻，便又将宝剑放回原位。最后她来到杜小丽身边轻声道：“你的回心转意救了自己一命，千万别再想着去伤害他……你好自为之吧！”随后便出门去了。

  马拉从蒙笼中渐渐苏醒，他先是四下看看，见着自己仍旧安然无恙，又见着自己的剑丢在地上，那杜姑娘也不知去向。

  马拉起身披衣出得屋来，见着杜姑娘独自呆在书房里。马拉行动的声音并不大，但她却是像是背后长着眼似的。马拉虽一见到她便停止了。但还是被她知觉了。

  马拉虽只觉着她的头只稍稍回了一下，便知晓她已知觉。马拉停下来呆立稍许后问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那杜姑娘终于回过头来对着马拉，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地道：“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你早知道我到你身边是要来杀你的？”

  马拉点头道；“是的。”

  “什么时候？”姑娘追问道。

  马拉摇头道：“不知道……起始是欣赏……然后是关注……接着是觉得奇怪……然后是观察……猜测……调查……我们相处这么久了，总会搞明白的。”

  面前的姑娘终于忍不住落下了眼泪道：“是啊，阁下那么聪明。而我这个涉世不深的女孩子又带着仇恨，带着目的来到你的身边。相处这么久，总会流露出一些端倪，我早应该想到了。这可能就是我们相互感觉奇怪的地方。”

  马拉听着姑娘的话，仍旧是半日的不语。而面前的姑娘却是再也忍不住冲到马拉面前吼叫道：“你这个魔鬼！我为什么没有杀了你。我竟然没有杀了你！……你知道我有多恨你这个人！为了报仇雪恨我让自己的一切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容貌、性命、灵魂和肉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可是还是败在了你的面前，而且败的一榻糊涂！”说着她不由发出痛苦而又嘲弄的笑声，而眼泪却如雨般地掉下来。

  马拉直不安地抓住她的双手忙道：“方姑娘！……”

  面前姑娘直甩开马拉的手叫道：“别碰我！”

  马拉忙缩回身去。而后他也不再去为难眼前的姑娘，只移身桌前道：“方姑娘精神高洁，德行无亏，心怀大爱，所以总建奇功，和你的哥哥真是不一样啊！若姑娘出卖灵魂，心中只存有仇恨，又为什么多有顾忌？可见姑娘唯独灵魂没有出卖。”

  面前姑娘听了马拉的话，更加心痛地哭道：“你为什么是我的仇人啊！……”

  马拉说话中他便小心地倒了两杯水，一杯自然是给面前姑娘的。他虽知道这位姑娘再也不会靠近自己了，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之后他依身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先是喝了几口水，然后努力地整理着自己的思路，毕竟两人心中都埋藏着巨大的伤痛，这个旧伤疤谁都怕去揭。面前的姑娘希望他说出一切，而马拉却是半日的方才道努力地道：“当初……我只是想惩处你的哥哥，并无心害死你的父母。”

  姑娘这方目露凶光的对着马拉追问道：“你为什么恨我哥哥？……”

  马拉嘴唇哆嗦着道：“他玷污了我五妹！”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但足以让面前的姑娘听着惊得目瞪口呆。

  “所以你嫌弃你的五妹，将她赶出了园子？”姑娘立刻反问道。这话从她嘴里问出来连她自己都相信。

  马拉听着忙道：“不，我永远都不会嫌弃她，不会。永远不会！”

  “那？……”姑娘见马拉痛苦之状。

  马拉又喝了一口水后道：“她以为是我这个最疼爱她的大哥欺负了她。”

  面前姑娘听着也不由呆了，而后她慢慢来到桌边，在马拉对面坐下后，轻声问道：“为何不做解释？……”

  马拉直摇头道：“不可以！真相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姑娘听着直吃惊地望着马拉道：“她爱先生？”

  马拉轻轻地点了点头。

  “所以先生答应要娶她为妻？而先生和我表姐才是真正的一对情投意合的情侣，所以她们二人都无法面对你？所以都离开了你？所以这园子里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不用马拉一个个回答，面前的姑娘就将一切都说了出来，而且都说对了，就好像她就是马拉其人似的。而且她越说越生气，最后直站起身像是很生气地道：“你……”可是她又不知说什么，最后又坐下身来，轻轻地端起马拉倒的水放在口边，语气柔和地道“你真傻！”然后便喝了那杯水。马拉却仍是闷着头，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似的。

  最后姑娘起身轻轻地走出了屋子，在她将要出屋时，她停下身回头对马拉道：“从此以后我不再恨你了，但我还是不能原谅你。”她说这些话时，声音很小，也不知道马拉是否真的听见，因为马拉也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而这句话与其说是她对马拉说的，不如说是她对自己说的。

  几日之后，马拉便和夏莹大婚了。婚礼虽非大肆铺张，但也隆重。各界人士都前来祝贺。各媒体也大为关注。二人的靓影都占据在各报纸的头版头条。马拉的地位自不必说。夏莹的荣耀除了她的美丽，媒体便着重在她才华的介绍上。但她的职业却并不为世人看好。但无论如何，他们认为这个普通的姑娘演绎了一幕灰姑娘的故事。马拉读报纸时直摇头笑道：“我非明是那个丑小鸭，反而论道起妹妹的长短来了。”

  然而就在夏莹身边充当伴娘的陈凤英，虽也生得引人注目，也引不起人们的多大关注。只在数年之后，她那无比耀眼的光芒才照亮了人们的眼睛。谁又能想着她在这个幸福时刻内心所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在马拉与夏莹当众接吻时，她差点晕了过去。若非母亲在旁扶了她一把，她真的就倒下去了。

  洞房花烛设在沁苑，客人散尽之后，和妈和王妈为他们包了一百个饺子，象征着百年和好，供他们当夜宵。若是常人，为奏数，饺子便捏造的格外小。因马拉食肠大，一百个饺子便如平常的个儿包了，另外还有其它饭菜补充。凤英亲捧龙凤玉盆为马拉和夏莹端到洞房中放在桌上后，便伸手来对夏莹笑道：“拿红包来。”夏莹打开她的手笑道：“没有。”凤英笑道：“姐替你操持是应该的，不给也就罢了。和妈和王妈的好处可少不了。今日可是不能白效劳。夏莹笑着摇摇头，便拿出宝盒来取红包，却是被凤英一把抢空了。夏莹直追打着叫强盗。姐妹俩打闹了一翻，讨价还价了一阵子便了结了。凤英这方为他们各盛了饺子递上道：“小心点吃，里面有元宝，别吞进肚子里去。”马拉直笑道：“我都饿坏了，这样细嚼，急死人了。”夏莹却是一口便将一枚硬币吃了出来。凤英直笑道：“好啊！福气尽让你占了。”马拉见着有了结果，自己便只管大吃大喝起来。夏莹一碗七八个饺子还没吃完，他便将一盆饺子差不多快吃尽了。结果还要来盛。凤英抢过勺子打开他的手道：“留几个给妹妹吧。”马拉一笑，便住手了。凤英将剩下的饺子为夏莹盛了。夏莹直笑道：“还是姐姐疼我。”凤英笑道：“姐不疼你谁疼你，至此以后，一切可由不得你了。你好歹也得有个撑腰的。”夏莹回头冲马拉笑道：“听见没有，你以后再欺负我，可有人收舍你呢。”马拉只笑不语。

  两人吃毕，凤英便起身收舍了盘具告辞。一转身她的泪水便夺眶而出。

  夏莹一眼睄见，心里也不尽酸楚不不已。她直怨恨地望了一眼马拉，扯了扯了他的衣巾，示意他去追凤英。马拉一脸难色。夏莹再三推他，马拉这方不自在出得门去。

  凤英出得门只快步跑到九曲回廊处，便在一处放了提篮，坐下来伤心得直抹泪。突然抬头，却见得马拉站在跟前。她不由凤眼怒睁，起身提了蓝子便走。马拉从身后后忙拉住她一只胳膊扯住不放，声泪俱下地呼着：“三妹啊！三妹啊！……”凤英却是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痛苦，扑上去挥拳来打马拉，蓝子也扔在地上，里面的碟子碗具甩的碎成八块。她边打边哭叫道：“你好狠心啊！你好狠心啊！……”马拉直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凤英还是不能安静。马拉也直痛苦地道：“这真是医了眼前疮，剜却心头肉啊！”凤英在他怀里痛哭了半天方才罢了。

  两人腻歪半日，凤英劝马拉快回洞房，别冷落了新娘。马拉起身便走。

  凤英拉住他笑道：“就这么入洞房去？你这一身香喷喷的勾魂香怎么处？”

  马拉这下确实急了。忙道：“我去洗洗，再重新换身衣服。不知六妹，或四妹房中可还有旧衣。”说着便要走。凤英拉住着急的马拉道：“罢了，也别欲盖弥彰了，女人都是狗鼻子，何况五妹这丫头。”马拉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回到沁苑。

  夏莹见着马拉终于回来，他见着夏莹已经洗浴完毕，已换得一袭红色睡裙。她高兴地上前搂抱住马拉，将头依在他怀里。之后不由抬头笑问道：“香粉盆砸着大哥了吧，这样香喷喷的。”马拉只轻轻地抚着她一头乌丝。低头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愧疚地呼了声：“五妹——”。之后也便微微一笑道：“大哥去洗一下。”夏莹这才丢开他。

  浴毕，俩人依礼饮了交杯酒。马拉便将夏莹抱进卧室，入了软榻，放在龙凤成祥大红喜字毯的中央。自己依坐在床头，眼见着夏莹玉臂美腿，华貌松姿，直看得两眼迷离。夏莹也被他看得脸颊绯红。之后她一伸腿笑道：“看的什么，帮我把鞋脱了。马拉这方见着她还穿着便鞋。也便一笑，为她摘了鞋，却捧着她的脚道：“脚趾甲留的这么长！大哥为你剪短了。”夏莹轻轻地点了点头。马拉便取来指甲刀和一个玻璃烟灰缸。将夏莹的脚放在自己怀里，只管低头仔细地帮着剪着，将剪下来的趾甲放进烟灰缸里。然后慢慢地将每个趾甲磨平。仔细地就像打磨一件极讲究的工艺品。完毕了，然后抬头问道：“好看吗！”夏莹直满意地点点头。马拉一笑，抬起她一只白皙的脚用嘴轻轻地吻了一下，夏莹便欢快地笑起来。马拉要走开，她又翘起另一只脚让马拉吻。马拉故作不依，她便将脚翘的更高，马拉便捧起她的脚吻了好几下。她这边高兴地放马拉去放烟灰缸。

  俩人相依躺下后，夏莹挤进马拉怀里不禁问道：“大哥——，娶我后悔吗？”马拉闻听，知自己与凤英所做之事她已猜着几分。稍顿后道：“得妹妹这样的好女子相伴，是大哥三生的福气，哪里会后悔。”夏莹见马拉说的真切，只紧紧地依在马拉怀里。马拉只是无言地抚着夏莹的身体。

  这边凤英却是孤枕难眠，情肠百转，一夜地未曾睡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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