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看病。”

  叶初一合上书放到桌子上，又重复了一句。

  “看病啊，我瞧瞧什么病？”

  小老头一听说是看病的，瞬间坐直了身子。

  “你们怎的到小老头这来了，不会是得罪了伙计吧？”

  没想到这小老头还是个话痨。

  想起以前看过的文，总觉得这是要有大机缘的节奏啊。

  她不会是要像那些小说主角一样，要拥有自己的随身大夫了吧？

  有点期待啊？

  “你老又知道？”叶初一面上做出处变不惊的样子，态度却软和了一些。

  “小老头向来不让他们那些人喜欢，能被带到小老头这来的，不是治不了要病死了，就是得罪了人的。”

  小老头对自己的处境非常有自知之明。

  “这姑娘伤的可不轻，怎么拖了这么久才来。”

  小老头本来是坐着的，把完了脉瞬间站了起来，仔仔细细把林熙玥身上的伤看了又看，然后猛地拉开了身后的帘子。

  “把她抬进来吧。”

  叶初一应了一声，抱着人就走了进去。

  “张老头，你别把人给治死了，他们还没给银子呢，若是被赖账，你就等着惩罚吧。”

  外面传来伙计看热闹的嘲讽声，还伴随着一些笑。

  “知道了，知道了。”小老头不耐烦的嚷嚷了两声，一把拉上了布帘子。

  “这些人就是烦人，非要把治病救人的本事做的这样功利，把老祖宗的东西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小老头一边骂，一边手脚麻利的给林熙玥检查伤口，看起来倒是比外面那些人更专业些。

  “你老当着我们的面说这些，就不怕我们给你抖落了出去？”

  叶初一好奇问了一句。

  “呸，不就是个身份牌子，活人还能被尿给憋死了，大不了小老头不要这名声了，当个赤脚大夫也比在这舒坦。”

  小老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不像是作假。

  叶初一欢快的勾起唇角，“白崽你说这算不算是外挂啊？没想到本小姐还能拿个主角的剧本。”

  这小老头一看就是为她逃荒准备的，一定要拐走！

  “这姑娘是被伤了内里的，日后务必要好好将养着，不然怕是要留下病根。”

  小老头抹把汗，重新把林熙玥的衣服整理好，即使是不小心碰到什么地方也是一副面不改色，眼神里更是从始至终清清明明。

  “多谢张大夫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的？”

  叶初一没急着把人带走，而是跟着小老头走到了诊桌边上。

  “小老头给你开张方子，照着方子吃药身上的伤很快就能好，主要还是得精心养着。”

  小老头说罢，偷偷看了看四周，才又压低了声音说。

  “这副药你们去伙计带着的店铺抓，等会儿我再给你们开一服，你们去城西第三条巷子里倒数第二家抓，小心别被人瞧见了。”

  “为何？”叶初一挑挑眉。

  “被允许去抓药的药铺都是有门道的，药只给一半药效，好不了，也死不掉。”

  小老头笑了笑，面上带上了些许戚戚然，“遇上了便是缘分，你们若是不信，不去也罢，不去也罢。”

  小老头又重新捧起了书，叶初一这才瞧见上面的字，书封面上一个大大的医字，因为长久摩挲，已经只剩下一个浅浅的轮廓。

  “劳烦张大夫给我这位姐姐的腿也瞧瞧。”

  叶初一拱了拱手，拉着苗萤坐到凳子上。

  小老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把脉，眉头就皱了起来，“你这腿有些日子了吧？”

  “是。”苗萤声音低低的，她会些功夫，自然也能了解个大概，她这腿怕是真的废了。

  “小老头给你开个方子吧，对着穴位多加揉按，日后说不得还能好。”

  这样的腿伤他不是没有见过，若非要治，也并不是绝对没有办法，只是他在这医院里，不够格啊。

  “谢谢大夫。”

  苗萤激动的握住药方，眼神里泛起泪光，还有机会。

  “劳烦您老给准备点水，我们想给她擦擦身子。”

  叶初一指了指帘子后面，躬了躬身。

  小老头眼里闪过惊讶，很快又低下头，“床板子下面有水有盆，仔细着点用，别浪费了。”

  “是，谢谢您。”苗萤应了一声，去帘子后面给林熙玥擦身子。

  丫丫也跟着跑了进去

  叶初一干脆拖着凳子，挨着小老头坐下了。

  “你老刚才说，愿意舍弃了这身份牌子出去做个赤脚大夫，是不是真的？”

  “丫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老头一脸疑惑，总不至于这小丫头还能有什么门路吧？

  “自然是有好事要跟你老说了啊。”

  叶初一笑眯眯看着他，不骄不躁，好似什么高人。

  先把人哄走了再说。

  “你老瞧着就是心善的人，在这样的医馆里实在是被埋没了，不如跟着我去游历天下治病救人。”

  小老头上下打量着她，突然大笑起来。

  “小丫头，你快别逗老头子了，快些回家去吧，这世道不安全呐。”

  “我说真的，行侠仗义，用你的一身医术治天下人，难道不心动吗？”

  叶初一说罢挑挑眉，故意激他，“还是说你老其实是跟他们蛇鼠一窝，早就没了医者仁心。”

  “医者仁心，好一个医者仁心。”

  小老头呢喃着，眼角慢慢流下泪水，这天下医者的心，早就坏透了啊。

  “与其留在这里受人白眼、不被重视，不如我们一起去这天下走走，看看外面衣不蔽体，久病无医的穷苦百姓，做一个真正治病救人的医者岂不美哉？”

  叶初一再接再厉。

  “老头子便信你一次。”小老头重新笑起来。

  反正他已经一把老骨头了，总有些看家的本事，若是真被骗了，了结他这条残命，足矣。

  “日后你肯定会感谢今天的你做了正确的决定。”

  叶初一乐滋滋的帮小老头收拾东西，恨不得把桌子都搬走。

  “您老能不能跟我说说这身份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看那伙计好像挺因此骄傲的？”

  正好有时间，叶初一随口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有过这东西的人，肯定能知道的更多吧？

  “丫头，不知道吗？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老头看起来并不想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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