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怕我的使命就是毁灭者？”郑普观深吸了一口气，他一直在看着天神宫应该在的位置，在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看王离，“所以你才给我灌输那么多的情绪，让我觉得那个世界很美好，让我潜意识里觉得那就是我们应该在的世界？”

        王离耸了耸肩膀，道：“关键是你觉得，不要问我我觉得如何。”

        “我并没有什么强烈的要毁灭我们世界的想法。”郑普观有些漠然的摇了摇头，道：“如果到时候有，那肯定也是天神宫里有我没有办法拒绝的理由，但绝对不会有什么外在的指令和程序，能够突然让我变化。我存在了这么多年，甚至无法判断我们所在的世界的真实性，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存在的意义是找出天神宫，发现它的奥秘，那是我想要一个答案。”

        “这么纯粹？”王离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我就欣赏你这么纯粹。”

        郑普观没有理会他这句话，只是用一种明显有些怀疑的语气说道，“你真的也是第一次踏足此地？”

        王离道：“那当然。”

        郑普观沉默了片刻，然后道：“那真正成为人之前，或者更确切的说，在他们这些人认知之中的，你真正成为人，成为玄天宗的弟子之前，这么多年，你何处容身？”

        王离道：“原来你怀疑我那时候就在这里？”

        “毕竟在灭世之战之中，没有人意识到你有超出我们认知的能力，但在灭世之战之后，尤其是在你降临修真界之后，我们所有人意识到你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而且还早就准备了许多超出旧时代的东西。”郑普观点了点头，道：“所以我甚至很怀疑，你就容身在这里，这些巨脑连起来，就相当于你的大脑而已。”

        “那你就猜错了。”王离断然摇头，道：“没有那八百天神钥和这么多的手段，我也根本不可能进入这里。如果我能够打开通往这里的空间裂口，那么大的能量反应你们不可能没有察觉。”

        郑普观点了点头，“你这个说法可信度很高，但我还是怀疑，你在旧时代之所以会有超出我们预计的发挥，就是因为早就发现和开始了对天神宫的研究。”

        王离叹了口气，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是谁第一个确定天神宫的存在，是谁又给修真界留下了九枚天神钥的传说？”

        郑普观道：“不是你？”

        王离道：“我又不是猪，我还不能降临修真界的时候，我就流传这种东西，我是不想活了么？”

        郑普观道：“欲擒故纵也是可能的。”

        王离翻了个大白眼，“那难道打开天神宫的执念也是我给你的？”

        郑普观深深的皱起了眉头，这个问题让他不由得收回视线，转头认真的看着王离。

        “当然不是我。”王离鄙视的说道：“这你很清楚。”

        郑普观道：“但你也不肯告诉我你如何降临修真界。”

        王离道：“那当然，我是被迫和你合作，又不是负责给你解惑的。”

        郑普观点了点头，道：“那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是谁给修真界留下了九枚天神钥的传说？”

        “这也是我想追寻的答案，对于我而言，恐怕这个答案才是找出那掌握因果律武器的人的关键。”王离道：“所以我才选择和你合作。”

        郑普观没有说话。

        他并不完全相信王离的话，但是他可以确定，至少在这段时间里，王离并没有什么杀意。

        隔了约有十余个呼吸的时间，他突然开口，缓缓的说道：“我觉得你不会直接对我下杀手，还有一个原因。”

        王离似乎并不意外，只是道：“你说说看。”

        郑普观道：“你是想‘救回’那些具有隐藏模式的npc，恐怕至少在你看来，你让他们回归之前的状态，就是拯救他们的生命和人生。”

        王离平静道：“你说的不错。”

        郑普观笑了起来。

        他笑得很感慨，脸上有着可以看出来的讥讽之意。“所以这就是人眼中的人生啊。”

        他笑着说道：“所以每个人都认为，别人只有和自己相处的时候，才算是活着，才算是人生。难道没有了那段时光，别人的人生就不算人生了么？”

        “任何一段时光都值得珍惜，值得被铭记。”王离没有笑，他反而显得比以往很多时候都要认真，“每一段自己经历的时光加起来，这才是人生。被迫缺失，或者被强行抹去，这不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人可以自己选择遗忘，选择不要记起不愉悦的过往，或者选择将之珍藏在心中，但最终的选择权，需要在这个人自己手中。”

        郑普观嘴唇微动，但没有说话。

        他认为在这种问题上和王离辩驳显然没有意义。

        但王离却是认真的说道：“同理，我希望在打开天神宫之后，你也有自己的选择权。因为如果你觉得你是个人，我至少希望你真的能够和人一样有自我选择的能力。”

        “如果一切真的顺遂，那我或许也会帮助你完成这个想法。”郑普观思索了很久，说道。

        这个时候巨鲲上很多修士都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并不是因为郑普观的这句话，而是在王离和郑普观对话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一直在朝着天神宫的方位前行，没有什么意外发生，而巨鲲和郑普观前行的速度都不慢，但此时他们前方，那天神宫所在的方位，却似乎反而越来越黑。

        按照王离和郑普观的对话，那边应该是烈日的方向，但此时望去，却反而像是有一片更黑的黑夜在等待着他们。

        楼兰咳嗽了一声。

        所有修士的视线顿时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楼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有些尴尬般看着王离和郑普观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进入这里面的所有人都死在了这里面的话，那我们那个世界会有什么改变？或者说，那个掌控因果律的人接下来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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