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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一边欢笑一边哭


(八十六)

  与此同时,颜之夏的新房在颜耀祖的主导下,也正式进入装修模式了。

  颜耀祖没有食言,在答应颜之夏的第三天一早就手捧三套方案来到了颜之夏的楼下。

  “这么快就弄出来啊?表弟,昨天晚上去哪了?不会是到人家广告公司弄装修方案去了吧?我等你到新房睡觉一直等不到人,还以为你搞不定自己拍屁股走人了呢。”颜之夏打开门,就看见了早已等候着的颜耀祖,笑着调侃道。

  “表姐,我看你是故意猜错后部分的吧?我前天答应过表姐你的,我今天肯定是要兑现的。不过,我知道表姐你每天都要先送小侄女上幼儿园的,不要紧,你先忙去,我站在这儿等等也无妨的,我只是想告诉表姐你,我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颜耀祖笑着说,还故意挺起胸膛,一副骄傲的样子。

  “不错不错,算我这个表姐没看走眼的啊!要不这样,你也别站着了,我把新房的钥匙给你一把,我送强劲去上学的时候,你拿钥匙自己可以先进去对照新房的尺寸和你自己的设计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不?噢,对了,早餐吃了没?”颜之夏一下子觉得颜耀祖有点可爱起来,做表姐自然免不了关心几句。

  “哎,表姐,有你这几句话,小表弟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其实我早在路边吃过早餐了。表姐你说的也是啊,钥匙我拿着一套方便好多的,我先到新房去看看,跟我设计的方案再比划一下,也算是为后面的工作争取一下时间吧。”颜耀祖笑着边说边接过颜之夏递给来的钥匙,像接了“圣旨”一样,高兴地领命而去。

  颜之夏看颜耀祖走了,就忙起自己的事来。

  她将强劲送到幼儿园后,照例又带几个菜回来,不过今天特地还增加了一只烤鸭。因为新房的装修已经正式启动了,颜耀祖这个“师傅”已经开工了,伙食得提个档次了。

  等到颜之夏买了菜收拾停当赶到新房时,颜耀祖早已一个人干得热火朝天了。

  “表姐,三选一,你看哪个方案最好?我的意见是倾向于第二种,刚才我也已经详细地对照着修改完善了一下。如果你觉得其他的好,或者都不好,咱就在这基础上再出一套新的。”颜耀祖边说边摊开在大叠图纸,其中的一套果然有不少的地方用铅笔标注过。

  颜之夏凑过来,粗略地看了一下颜耀祖的设计方案,哟!还真的都像那么回事。而他说的第二种方案确实自己也更喜欢,于是哈哈一笑道:

  “表弟啊,你的眼光还可以啊!我看没什么大碍,咱们就选第二套方案吧,省的你再去劳神费力的。方案定下来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干呢?”

  “好。方案的事,我跟表姐算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接下来,我就该做一个施工员要做的事了,我会按方案把需要的材料一样样地列出来,算个大致的量出来,然后我就陪表姐你到建材市场去一样样把它买回来。装修过程其实也并不难,除了先请个专业的水电师傅先把水电该走的线槽切好,其他的活我都会的,表姐,你就不用再另外请人了。我当是表姐是自己人,也就把这房子装修事当自己事了。咱们能省就省是啵?省下来的钱还能买点家电什么的呗。”颜耀祖说话不打草稿,显示着他对颜之夏房子装修的事果然上心。

  “原来房子装修是这样的程序啊,我还以为喊几个人进来顺便弄一下就都成了呢!表弟啊,这就有劳你了,表姐我在这方面可是一窍不通的哟。话又说回来,到时候该要请小工的咱还是请吧,毕竟装修不是三五天的事,总不能什么事都你一手把的,要是真把你一个人累坏咋办?表姐这房子装修不起来事小,你老汉找我麻烦事大啊!”颜之夏看颜耀祖说得头头是道,心里踏实不少,但必要的关心还是不能少的哟。

  “表姐,我这个人嘴笨,不太善于说些好听的话讨你欢心。你就按我说的来吧!总这么客气,小老弟我就有点放不开手脚了。这样吧,我上午好好地测一测算一算,下午一有结果我就立马陪表姐你去建材市场。这个时间段装修是最好不过的了,现在天不太热,等装修完了,天就热起来,正好把装修的味道通过高温挥发了出去。等高温一过,基本上就能住人了。”颜耀祖不仅说的有道理,考虑得也还挺周全。

  “好好好,表姐我不跟你客气。表姐这就回去做饭去了。你就一个人先忙着吧,忙完了记得早点回老房子我等你一起吃饭哟。”颜之夏笑着说完,便心满意足地向外走去。

  颜之夏的新房子离老房子距离其实也蛮远的,正常的步行速度差不多需要二十分钟呢。

  等到颜之夏走回到老房子,婆婆叶芬正好刚准备出门。

  “妈,您要出去吧?”颜之夏笑着向婆婆先招呼。

  “嗯。听说你请人装修新房了?真的吗?你们手头的钱够不?不够就缓缓,只是莫要指望我哟,我一点钱不够在麻将桌上磨的差不多了,现在手头上真没有什么可以支援的哟。”叶芬知道媳妇的“动静”,但作为家长,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妈,这个就不用您操心了,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吧。这事又不象盖房子,只是请几个人安个灯吊个顶贴个砖的这么简单;我都跟强勇商量过了,到时候保证让您老人家第一个搬进新房来住就是了。”颜之夏笑着一扶婆婆,就要让出门口来。

  “好哇,你们年轻人有能力就自己搞吧,妈只怕有心难照月呀。走了,几个麻友姐妹们早就等着我呢。”叶芬一听没自己什么事,也乐见其成,笑咪咪就又麻城去了。

  颜之夏自己装修新房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不,左邻右舍的老邻居新街坊的装修过的没有装修的都跑过来瞄上一眼。

  看什么?因为大家好像头一次看到家装还有会设计的师傅在现场按图来指挥着施工呢。虽然,总体效果还没出来,但颜耀祖像模像样的一步步,让每一个来的人赞叹不已。

  这样装修的房子自然效果“不同凡响”!

  也正是这个原因,导致了一家接一家的左邻右舍的老邻居新街坊的不等颜之夏的房子装修完工,就排着队也要按这样的模式帮装修自己的新买的房子了。

  颜之夏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新房装修竟然派生出一独门的生意来。看来,自己这个这么多年来被冠以全职的家庭主妇也要“不务正业”了。

  而且因为颜耀祖的卖力做工,装修出来的房子效果一家赛过一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于是认得的不认得为了装修的事都冲着颜之夏的面子“纷至沓来”。

  也正是这个原因,颜之夏经过与强勇的多次商量,充分吸取了莫尼卡“丰收成灾”的经验教训,很快就地注册成立了一家属于自己的装修公司---滨江市欢笑装修公司。

  为了方便公司的运作,颜之夏首先正式明确了颜耀祖的身份:总经理兼设计总监。

  当然,颜耀祖也就不再是个只管吃喝不要工资的苦力了,公司的实际运作得由他来具体掌控,而他的待遇自然也是最高的。在滨江的工资水平徘徊一千块左右的情况下,颜之夏给出颜耀祖的工资竟高达月薪一万五千元!

  颜之夏之所以开出这样的高薪,是经过充分考虑的。一是公司目前的效益好,业务多回报丰厚,主要靠他撑着,当然业务越多意味着他的付出也越多。对贡献大的人,公司当然也会舍得的;二是欢笑装修在滨江大行其道,难免有人挖角他。自己把核心人物颜耀祖竖个天价,谁还不知难而退?当然,颜耀祖也就自然安心于欢笑装修公司好好干的了。

  一旦成立了公司,就跟以前人体接单完全不一样了。

  没错,有了公司就得用公司的管理那一套办法来玩。

  欢笑公司“麻雀虽小,肝胆俱全”,但除了核心人物颜耀祖,根据公司组织设计,颜之夏还是一口气聘请了包括前台、设计师在内的主要人员近十人。至于其他的,包括泥、木、铁等具体干活的工种,都是大路边货,一般是不需要固定请人的,有业务时随叫随到,没业务时两不相干,因而也就不纳入公司的正常编制。

  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天气竟开始转凉了。

  颜之夏好像这才有空看一下时间,妈呀,不知不觉地竟已经到了十一月的尾上!

  而装修的话儿,特别是业务的事儿,经常是不分白天黑夜的,所以颜之夏也在不经意间按照这个节奏忙开了,以至于几次没将女儿强劲送到幼儿园去自己还浑然不知。

  该是轮到自己乔迁新居的时候,颜之夏当然记得当初自己对婆婆的承诺。

  于是事先买好配套的电器家具,挑个好日子,一早就把亲自来老房子接婆婆叶芬来了。

  “啊哟,真的装修好了啊?之夏,你有点能干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这么快就能住人了吗?”叶芬脸上虽然写满了高兴,但心里还是半信半疑的。

  “妈,好了好了,你就放心吧!我自己都要住进去的呀。妈,房子装修一下效果确实不错,我保证你一进去,就会舍不得出来的。”颜之夏开始给婆婆吊吊胃口。

  这一招挺管用。

  叶芬马上换了个人似的,夸张地哈哈一笑:

  “不至于吧?我老太婆虽没见过什么大的世面,走南闯北地也看过不少呀。真有这么好?不用带什么东西去吧?算了算了,走,我得去看看再说。”

  叶芬跟着儿媳妇一路屁颠颠来到新房。推开房门一看,哇,这是哪呀!这就是原先那个毛坯房装出来的效果?这就是自己要住的家?

  “啊哟啊哟,我有点晕了。没想到房子装修得这么好!花了不少的钱吧?之夏。”叶芬瞠目结舌,半天才憋出这么几句话来。

  “妈,我们的钱够用,没事的,加在一起也就五万来块的。”颜之夏忙笑道答话。

  “这样的装修,还有电器家具一应俱全的,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啊,五万够?十五万吧?”叶芬最讨厌别人骗自己,刚才还兴高采烈的说着说着就把脸沉了下来。

  “啊哟,看来妈还是个行家的嘛!是这样的,妈,有些事我可能忘了跟你说。你看这效果不错吧?邻居们有些没装修的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们都把装修的活让给我来做,一家赚一点,我不就有钱了?妈,你的眼睛还真的好毒呀,这屋子的装修包括电器家具全部在内真的就是十五万呀。”颜之夏算是给婆婆给“诈”出来,老实交待了。

  “哎,也亏得你能折腾啊。不过,说起来你那个表弟小颜说起来也算是好能干的哟,他还在跟着你搞装修吗?”叶芬听完儿媳的话,心情自然大了好,人也变得慈祥起来。

  “那是当然了,我们还有不少的业务得靠他来搞呢!妈,前段时间我跟强勇商量了一下就干脆成立了自己的一家小公司,名字比较土,就叫欢笑公司,就是希望一家人能够经常有欢声笑语啊。妈,你觉得咋样?”颜之夏有点讨好婆婆的样子抖出点“包袱”。

  “哟,不错不错,这么快就成立公司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年轻人啊也不提前跟你婆婆我商量一下,就这么自作主张了?!哎,儿大不由娘,说的一点没错啊。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的世事都是你们年轻人闯出来的,我一个老太婆的,就算你们提前告诉我了,那也是枉然,我也帮不到你们一分一毫。只是‘欢笑’这个名字确实有点俗气啊?”叶芬听儿媳妇这么一说,非但没有兴高采烈,反而有些失落,临了竟是一脸地不屑。

  “妈,你听我说啊,其实公司名称我和强勇都想了好多的,最后为什么定这个呢?这其中有很多道理的哎。你想想啊,你儿子强勇他姓强,我姓颜,我们加在一起是什么成语啊?”颜之夏不是卖起了关子,而是笑着“引导”婆婆来。

  “强。。。  颜。。。欢笑?啊?!原来这名字是是这么来的啊!啊哟,好,这个名字好!只是有点勉强的成份呀。”叶芬念着几个字,突然惊喜地叫了起来。

  “妈,我们要的是结果,才不管别人怎么想的呢。我和强勇都觉得挺好的。今天你就别回去了,直接住这儿吧,反正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安乐窝了,呵呵。妈,你的卧室在西边,走,看看去。”颜之夏边说边拉着婆婆向西边走。

  叶芬似乎已经接受了媳妇所说的一切,所以她没有任何拒绝地跟着儿媳来到自己的房间。一看,我的妈呀,这小房间整的咋就这么靓堂的呢?软软的大床还有自己喜欢的梅花床褥,要不是媳妇在旁边,自己还就真想一屁股坐下去扇它几下呢。

  看到婆婆满心欢喜的样子,颜之夏也觉得自己的心思没有白费。

  “新房子就是感觉不一样,之夏,真让你费心了!  不过高兴归高兴啊,我今天其实是有正事跟你说的呀,之夏。”叶芬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不是强劲的事吧?”颜之夏倒挺有自知之明的。

  “哟,你是未卜先知啊?还是因为忙工作的事,经常把强劲忙忘记了?之前我们婆媳俩为强劲的事闹了几多的不愉快哟,开始为吃人奶和吃牛奶意见不统一,后来为怎么教育强劲又产生分歧,做大人的,哪个不想儿和女的好?所以嘛,虽然我这个做婆婆时常有些意见,但最终我还是选择了让步的了,毕竟家和万事兴嘛!毕竟孩子跟自己的父母还是要亲近点嘛。但这回这事我可不答应了。”叶芬一本正经地说着,婆婆的权威也悄然而立。

  “妈,这事都怪我,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颜之夏自知理亏,忙“自我检讨”。

  “之夏啊,妈也不是真要责怪你。你整天为公司的事忙碌成什么样了?我知道你也是为了这个家有个好日子过,不如这样,以后强劲的接送就交给我吧。现在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一动的,强劲的作业呀,我还能勉强帮着看一看的。你集中精力把欢笑公司搞得火红一点,我们各出各的力,强勇在外面也更放心,这样我们这个家也就更有希望了,你说对不?”叶芬其实最“怕”有人在自己面前“服软”,一旦“服软”往往就把自己逼出高“姿态”来,所以这回态度也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边说边轻拍着媳妇的肩膀来。

  “妈,这样不好吧?那你得多辛苦啊?起早贪黑的。”颜之夏有点“受宠若惊”。

  “就这么定了,老妈我知道自己的事。你这个儿媳妇呀,为了这个家也没少操心啊!趁着这几年我还动得一把,多做点事给你们分担一点也是应该的,都是一家人就不要太见外了啊。”叶芬再次拍着媳妇的肩膀说道。

  (八十七)

  与颜之夏在滨江开欢笑装修公司“风生水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身在广州的强勇还正在为自己的工作着落犯愁呢。

  堪称家具风向标的广州家具展纵然声势浩大,也只有三天,也算是稍纵即逝啊。

  等到最后一天的下午,各参展商纷纷提前准备拆展,只见展馆里拍卖的拍卖、拆解的拆解好不热闹,而各家厂商参展的员工们也纷纷地乘车往各家公司赶。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看着热热闹闹的展销会“曲终人散”,强勇突然意识到光看展把工作的事几乎给忘了。

  是坐上回深圳的大巴,还是直接到广州火车站买票回滨江?强勇边走边盘算着。

  自己这一趟满怀期望而来,却恐怕又要空手而归了。尽管凭空冒出两家对自己有意向的公司,一个是自己的老东家--深圳的天明集团,另一个是四川成都的老颜的公司。

  但这两家公司显然都不是自己心中的理想所在。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从电话里早就得知,老婆颜之夏经营的欢笑装修公司挂牌了,最近的生意还很不错哟。

  哎,反正找工作是暂时没什么机会了,不如回滨江一趟,一则看下老婆的欢笑公司情况到底怎么样,一则借机观望一下最近的家具行业招聘动态。

  都说:男怕走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回出来自己千万不要轻易走错了方向、选错了单位,否则待遇低不说,干得也不会开心,并且最终还不得不“落荒而逃”呢。

  强勇打定了主意,就坐公交车来到了广州火车站,加入了长长的排队购票队伍。

  不知不觉就轮到了自己来买票的时间。

  当强勇把时间目的地报上去的时候,售票员眼也不抬一下,冷冷地道:

  “今天晚上什么票都没有了,明天一早也只有三张票,有座位的,要不要?”

  哇噻,没想到广州家具展销会期间的火车票居然这么紧张啊!照那售票员的意思,如果今天不买,恐怕明天再来买就连站票都没有了啊。

  强勇觉得没有什么可选的,就边掏钱边笑着说道:

  “买吧,就明天的,到滨江一张,座位就座位吧,来一张座位票。”

  售票员收了钱,头也不抬地就巴啦巴啦地撕了张票连找零的钱一起丢了出来。

  拿到了票,强勇犯愁的事马上就又来了:晚上住哪呢?

  广州火车站一带虽然酒店、旅馆密密麻麻,但随便哪一家住一晚还不得两三百元啊?!强勇收眼回望,就在眼皮底下这小小的售票厅里,居然有不少的男男女女正席地而坐,大有今晚寄宿在此之势。也好,咱就凑个热闹,晚上也在这儿蹲上七、八小时,一晚不就过了?不就也能省他个两三百地好回滨江给老婆孩子多买点东西热闹热闹啊?!

  强勇边心里盘算着,边挪动身体开始找一个比较干净的位置坐下来。

  说来也奇怪,不一会儿,竟有三、四个妇女也先后地挨着自己坐了下来。

  看来,这年头想省钱不住酒店、旅馆的还大有人在的嘛!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半坐在强勇身后的三、四个妇女神秘地交谈着,似乎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尽管售票厅的人越来越少。

  售票处下半夜不会关门的吧?真要关门,自己找的位也没有了,那自己晚上能去哪呢。

  强勇忽发的“奇想”,着实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小兄弟,你去哪啊?看我们是不是同路的?”一听就知道是身后的妇女的问话。

  “我去滨江啊。你呢?”强勇懒得抬头转身,淡淡地接了一句。

  “啊哟,巧了巧了,我也是到滨江去的呀,我是回乡下娘家的。一看你就是没买到今天的票了,看来跟我的运气差不多哟!不过,明天上午的票啊,现在时间还早着呢。”强勇的耳朵里又传来妇女兴奋的声音。她大概猜到了面前的小伙子之所以一个人大半夜地蹲在这儿,一定是没有别的朋友,并且一定不是今晚的票。

  “是啊,我就是明天上午的票,人生地不熟的大晚上就想在这儿凑合一下哟。大姐,这儿晚上不关门的吧?”强勇回头一看对方黄衣裹巾的朴素劲就知道肯定是乡下来的,马上也就放松的对“陌生人”应有的“警惕”;再一听到对方的问话,跟自己还是老乡一样的,一下子更拉近了距离。

  “要关门的啊,你不晓得啊?我可是经常来这儿的哟,我在附近上班的,来来去去好多回了,知道这儿的大概情况,一般这儿好像都是在十二点以后就要关门的。”黄衣妇女回答得很肯定,一副“权威”的样子。

  “这样啊,哎,没有考虑好啊。到时候这么晚我到哪儿去找住的呢?”强勇“怕什么来什么”,确实有点不知所措。

  “小兄弟,这儿就是不关门啊,也不一定安全啊。”黄衣妇女冷冷地接话。

  一提到安不安全的事,就直接戳到了强勇的心坎痛处啊,自己最担心的不就是这个吗?但看到附近还有警察来回地走动,不禁弱弱地试探了一句:

  “大姐,这是为什么呢?现在不是还有警察在走动吗?他们晚上都还要值班的吧?”

  “警察哪有这么尽心尽责啊?!再说下半夜的,等会儿就一个个早他妈的偷着睡觉去了!火车站这一带一般一两点以后,好多吸白粉的都会跑出来的,警察也管不了的,这些吸白粉的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啊呀,这年头出门在外安全第一啊,为省点钱不小心丢了小命就不值得了。”黄衣妇女表情极其夸张地说着,不由得不让人相信,她说的就是事实。尽管一时还无法验证,但任谁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来验证呢?

  “大姐,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呢?”强勇一下子没了主意,只好“求救”黄衣妇女。

  “小兄弟,不瞒你说,我们姐妹俩也在担心这个问题呢。这附近大酒店一般是住不起的哟,一晚千八百的根本就不适合咱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啊。哎,我想起来了,我晓得这不远处有是有一个挺便宜的旅馆,只是路有点远,两三公里吧,走路过去可能要十多分钟的,那个旅馆的老板是我们老乡,听说他自己就是铁路的职工,我去年还住过呢,一晚上也就三五十的成本价,老板为人挺好的,我一年来来回回的只要有不方便就过去住的,也不晓得住了多少次了,其实就是小点而已,条件也不比大酒店的差多少,主要还安全。要不等下再看看吧,我这人就喜欢助人为乐,谁在外没个难处呢?要是还有人也想去的话,我就费点力气一起带过去吧,这样呢我还可以跟老板谈个团体价,大家都可以一起再优惠点。以后你们要想再去住,就可以自己直接走过去了。小兄弟,你看咋样?”黄衣妇女一听,马上变得兴奋起来,俨然一副“活雷锋”处处为人着想的样子。

  “真的啊?大姐,那今天晚上可就全靠你了哟。走十几分钟能到的话,离这儿应该不会好远的。现在这儿还坐着不少的人呢,我估计大家都是观望着看这儿会不会关门吧?哎呀,不管关不关门的,反正我跟大姐去定了,这年头真的像你说的万一遇上白粉仔谁受得了啊?”强勇一听大姐说有这样的好事,也就算是个安身的好住处了,不禁怦然心动。

  “小兄弟,你信大姐的准保没错。应该不会太远的,我是按自己这个老太婆走路的速度来算的呀。小兄弟,咱们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你就做个好人,随便问下有没有愿意去附近便宜的旅馆去住一宿的,有三五个人咱就可以去跟那儿的老板谈团体价了,到时候三五十块可能都不要的,说不定一个就一、二十块钱的,多划算啊,是吧?小兄弟。”黄衣妇女故意把声音加大点,为的就是在售票处狭小的空间“广而告之”,多“帮”到几个人。

  黄衣妇女边说边站了起来,一副要走的样子。

  强勇看她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就跟着站了起来,正准备发话呢,谁知旁边还有几个穿着土里巴几的一看就是农民工的竟然也纷纷站了起来,紧紧地跟在了黄衣妇女的身后,大家纷纷地从售票处往外走。

  喧闹嘈杂的广州火车站,到了这个点了,也慢慢地“冷静”下来了,街道上没有车水马龙的纷扰,但广州毕竟是个大都市,大到不熟悉的人很可能转过背就把自己给弄丢了。

  黄衣妇女似乎很明白这个道理,她在前面带队,一边走着,一边不时地回头看一下后面有没有跟上,显得很负责任的样子。她似乎对这一带很是熟悉,但亦步亦趋的也似乎是怕强勇和几个农民工跟丢了或半路上跑掉了一样。

  时间一点点过去,强勇一看手机,早超了二十分钟了,黄衣妇女却并没有停止脚步的意思。而强勇这样走着也就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了,但回头似乎也不是最佳的选择。

  一来自己可能找不到回去的路,二来万一真如这黄衣妇女所说的真有白粉仔呢?那自己不是“自投罗网”去“自寻死路”吗?这年头,谁要是跟白粉沾了边,哪还不玩完了啊?!

  强勇“进退维谷”,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黄衣妇女继续走着,心想着:这么多人呢,她一个弱女子能把大家咋的?总不至于被她全部带去卖猪仔了吧?最坏的打算也无非到时候真正要住的旅馆条件差一点、价格高一点而已的嘛。

  整整走了半个多小时,黄衣妇女才歇了下来,她笑着向强勇等一行人挥手示意着。

  强勇借着头顶上忽明忽暗的路灯仔细观察,发现一路跟上来素不相识的一群人的脸色跟自己一样一样的从一开始的兴奋变成了现在的无奈,因为摆在众人面前的只是一家条件极其简陋的小旅馆而已。

  也难怪,人家不是说了三、五十块钱一晚上的吗?能好到哪里去呢?!

  黄衣妇女看到强勇和几个农民工都到齐了,就冲着强勇笑着说道:

  “帅哥,跟我来办手续吧,我对这儿比较熟点,他们不敢乱给价的。”

  黄衣妇女此言一出,强勇一下子就像做梦的人一样“醒”了。

  为什么要跟她去办手续?为什么不是跟她一起去找老板谈团体价的呢?原来这热心的黄衣妇女编织的所谓什么火车站员工自己开的旅馆等等只不过是吸引我们这些贪便宜又担心晚上安全的人的幌子啊!而她自己只不过就是这个破烂宾馆的托而已!她这么热情地要帮强勇“协助”她去一起办手续,无非是想“控制”强勇或者说当着宾馆前台的面“示意”着这是她自己拉来的“业务”然后好拿提成罢了。

  走到这一步,强勇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没有退路了!几个一起来的农民工,一个个傻不隆冬的,好像就是一副天生任人宰割的主儿相,要从陌生的他们那“临时”获取一点点“支持”,看来是万万不可能的。

  所以强勇并没有接受黄衣妇女的“好意”,而是极不情愿地自己来前台看房价选房。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妈呀,哪里还有像黄衣妇女之前所说的什么三、五十块的房啊?最低也都在一百六十八以上的啊!这不明摆着是在宰客的吗?

  强勇有点生气,想怼黄衣妇女几句,结果回头一看,她们几个早就不见了踪影。于是有点不服气地对前台小姐发起牢骚道:

  “之前那穿黄衣的大姐不是说有三、五十块钱一间房的吗?”

  前台小姐白了强勇一眼,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在广州这地方还有这个价?你也过下脑,你以为是在你们乡下啊?”

  前台小姐抢白着强勇,眼皮都不抬一下,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强勇知道这个时候银座已经没有意义了,说来说去到头来吃亏的肯定还是自己的钱财。

  正在这时,一个纹身的彪形大汉从里面走出来,满脸杀气腾腾的。

  啊哟,不好了,这可能有黑社会介入了吧?一种不祥之感袭上强勇的心头!

  “是谁吵着要那三、五十块钱一间的呢?你吗?(目光如炬扫向强勇)有,五十的,老子给你就是,别他妈的给老子废话。”彪形大汉话中软里带硬,似乎也懂和气生财的生意经,似乎已经尽量压住自己随时可能照顾上来的一身肥肉。

  “老板,我知道了。三、五十的那间房平时不就只放放杂物的吗?好像里面连个像样的床都没有的啊。”前台小姐有点“委屈”有点为难的样子。

  “顾客就是上帝啊!他要什么就给什么嘛,我记得里面不是有张老式的单人钢丝床吗?给他嘛!怎么睡就是他自己的事。去,弄个被单放进去。”彪形大汉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啊?!这就是自己求锤得锤的结果?!

  退无可退的强勇,为了省那一百多块,不得不在松得打垮的钢丝床上躺了下去。

  这其实还不如没有床呢!因为一躺上来,整个人就滑到了一边。而且这狭小的空间蚊子太多了,强勇不得不一遍一遍地跟狡猾的蚊子作着生死“肉博”。

  前台小姐大约心理有点过意不去,所以交班前还给强勇递来了一饼蚊香。

  这让“心存感激”的强勇的睡眠条件大为“改善”。

  毕竟折腾了大半夜了,太累了,强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到自己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房间浓烟滚滚,还一闪一闪地冒出了火星。

  啊?怎么回事?强勇大惊失色地坐了起来,仔细一查看,发现眼前居然浓烟滚滚!原来自己不是睡够了自然醒了,而是被这浓烟给熏醒了。

  深更半夜的,哪来这么大的烟呢?!

  强勇一看手机,时间才凌晨两点多!再仔细一查看,妈呀,坏了!被子的一头正红星闪闪呢!哟,肯定是蚊香烧着了被单了!一条并不算白的被单一头正黑中带红呢!

  原来从钢丝床上的被褥上一头已经起火了,幸亏自己被熏醒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或者把这房子烧了?或者自己也跟着被烧了?或者都没怎么烧得厉害,但酒店纹身的彪形大汉老板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吗?!

  快!找水来浇浇!

  强勇一边轻轻地推开窗子,让浓烟慢慢地向外排出去!一边慢慢地推开房门向外张望。

  幸好,这个时候宾馆的走道死一般的沉寂,甚至连前台位置也没有一个人影。

  这个时候还会有什么动静呢?任谁早都他妈的睡去了。

  这也是老天爷赐给自己的大好机会啊!

  强勇赶紧蹑手蹑脚地在楼道尽头的公共卫生间找个小盆弄点水就往房间一路轻跑。

  一盆水泼下去,火星立马就不见了,但是烟却更大了。

  因为窗户已经打开后,烟起得更大,自然而然地向外排的劲道也更大了。

  哎!幸亏发现得早啊,要不这一房间的烟能瞒过谁?!

  强勇很庆幸自己还有足够“销毁”现场“证据”的功夫!

  满房的烟足足排了两个多小时,到凌晨大约五点多钟的时候,原来滚滚的浓烟才算是基本上“烟消云散”了!

  熬到凌晨六点多钟的时候,强勇终于听到了从远而近的脚步声和女孩子的说笑声。

  强勇知道应该是给自己蚊香的前台小姐来了。虽然,一切的证据都基本上被自己销毁了,但要去见她拿押金的仍就是有点“做贼心虚”啊。

  此地不宜久留啊!

  强勇强装镇定,急急地收拾起行李,然后拿着押金单到前台小姐去退押金。

  前台小姐很吃惊地看了强勇一眼,马上就恢复了原先的高傲。她收回了强勇的押金收据,然后头也不抬一下就把押金扔给了强勇。

  什么态度嘛?!不,管她什么态度呢!关键是自己要尽快脱身,这比什么都重要!

  强勇接过押金,恨不得马上像鸟儿一样飞到火车站去。当然,他还不得不经常回过头来望下有没有人追上来。

  东方鱼肚白。

  偌大的广州城像一个睡醒的巨人,慢慢地又开始了展现它的新的一天活力时候了!

  尽管时间尚早,但广州火车站已经陆续从四面八方涌出了不少的人群。强勇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包就放在自己的手边。因为离火车发车的时间还有一两个小时,强勇只能耐心地坐等。但又生怕昨晚“东窗事发”的酒店的纹身老板知情后找了过来,那将是怎样的疯狂的拳打脚踢啊?!强勇不敢往下想,躲在角落里只敢警觉地向入出口东张西望。

  好在酒店的纹身老板始终没有出现。可能压根他(她)们就不会想到昨晚那个杂物间会发生什么事呢,说不定还在“沾沾自喜”:这么个杂物间居然还能接客创造效益呢。

  距离火车开动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一般就是按惯例就是要提前排队验票的时间。

  当侥幸躲过一劫的强勇兴奋地起身拎包时,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包竟轻了许多!

  强勇心头一惊,左右摆弄着包。哟,没错啊,这颜色这款式分明就是自己的包啊!难道包里的东西自己会长出翅膀飞了?!

  强勇急急地拉开拉链一看,马上整个人就傻了!原来包里竟是一堆废纸!糟了糟了,肯定是有人趁自己注意力只放在观察出入口的方向而用同款厢包瞅准时机“偷梁换柱”了!

  啊呀!包里可是装着自己平时宝贝一样的傻瓜相机和两千多块的现金啊!

  强勇的心咯噔一下沉了。

  这是对自己在酒店被子着火逃跑的惩罚吗?想自己一路走来,虽然有点“慌不择路”的,但自始至终还是小心翼翼的啊,怎么最终还是被人给算计了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恶的黄衣女人!可恨的不曾谋面的小偷!!

  鱼龙混杂的广州啊,想说爱你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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