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天的校园生活对奚雀来说都非常平静，就是很普通的大学生活，每天被迫早八上课，时不时应付一下路星序和骆珩，偶尔还能在饭堂偶遇一下柯平安。

  然后时不时对着那天骆珩塞给他的小纸条看了看。

  上面写着：“眼见不一定为实。”

  他不是很能理解，但也不想再去找骆珩问，那不就等于羊入虎口嘛。

  直到那天上课前，老师忽然将他叫到了走廊，奚雀猛地就想起了那三份都写着他名字的试卷。

  终于被抓包了，好歹不用每时每刻都战战兢兢等老师来找了，他想。

  “奚雀，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这次测试你会有三份试卷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我相信你的。”

  老师看起来也没有很生气的样子，反而比起在教室里还慈爱了几分，只是他的信任来的莫名其妙。

  奚雀垂下眸子，摇了摇头，到底没有将他们三个爆出来：“没有的老师，没有人欺负我，你罚我吧。”

  “奚雀，你别害怕，实话实说就行，不必包庇他们。”

  老师越让奚雀说出真相，他越觉得不对劲。

  他盯着老师看了两秒，对方背光站在窗户前，脸色暗沉沉的，还带着笑，反而显得更加诡异。

  一瞬间的功夫，奚雀忽然觉得这张脸莫名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真的没有老师，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你直接罚我吧。”奚雀睁眼说瞎话，也不知道对方信没信。

  老师沉默片刻，缓缓道：“学生奚雀违反校规第三条，让他人代替自己参加考试，组织作弊，本应予以开除处理，鉴于认错态度诚恳，改至关禁闭15个小时。”

  话音刚落，又是熟悉的两个穿着保安服的壮汉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看上去是想把他架起来带走。

  奚雀抬起手放在胸前，用手掌表示自己的抗拒，瞟了一眼老师：“我自己走，可以吗？”

  老师点了点头，倒也没反对。

  禁闭室并不在教学楼，而是在另一栋楼里，看上去无比破旧，甚至墙体斑驳，窗户稀碎，显得格外凄凉，楼外都是长满了青绿的苔藓植物，楼内部杂草丛生，曾经精致的装饰早已斑驳脱落。

  奚雀甚至还能在楼梯的扶手上看到几滴暗红的液体，不知道是不是血渍。

  这种废弃大楼一般就是各种校园传说诞生的地方。

  那俩壮汉将他带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房间前，推开“嘎吱”作响的木门，示意他进去。

  奚雀眨了眨眼，迈步走入黑暗中，甚至还自动自觉地关上了门。

  门一关上，房间又重新归于黑暗。

  禁闭室很小，环境非常逼仄，和骆珩说的一样，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有黑暗陪着他。

  唯一能让人感觉到慰藉的只有天花板上挂着的一个小灯泡，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本来就是栋废弃大楼，壮汉一走，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待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任何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衣服摩擦的声音，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时不时还传来不知道是什么在响的窸窸窣窣声。

  黑暗仿佛能无限加大人内心的恐惧，让人不由自主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特别对于新晋网瘾少年·奚雀来说，最近老是被拉着看了不少恐怖电影，他总是会脑补黑暗中会不会有人一直在盯着他，会不会下一秒就会有一个人抓住他的脚腕，会不会……

  所以有句话说得好，大部分恐惧都来自未知。

  【系，系统，你在吗？】

  看着奚雀战战兢兢，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吓哭的样子，系统叹了一口气：【我在。】

  虽然系统没有实体，但听到它的声音，还是能给奚雀带来一些安全感。

  【别怕，闭上眼睛。】

  奚雀虽然有些疑惑，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然后惊喜地发现系统能在他的脑子里播映他喜欢的汤姆和杰瑞。

  一下恐惧仿佛都消失了大半。

  看着看着，奚雀莫名产生了困意，打了个哈欠，生理盐水从眼角溢出。

  奇怪，怎么忽然这么困，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皮在上下打架，慢慢阖上了双眼。

  陷入了梦境。

  奚雀其实很胆小，他害怕的东西有很多，不喜欢的东西也很多，从小到大都是被奚野娇惯大的。

  可梦境中并没有那些东西的出现，只是一片黑暗，无尽的黑暗，甚至没有一丝亮光。

  奚雀站在那里，黑漆漆的，连自己的身体都看不到。

  【系统？】

  无人应答。

  奚雀又不死心地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应答。

  他呆愣在原地，身体僵硬，不知站了多久，才迈步往前走。

  周围一片漆黑，压根分不清方向，他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没有任何目标地胡乱走着。

  走着走着，奚雀忽然看到前方有一抹亮光，他一喜，加快了步伐，朝亮光跑了过去。

  他不知疲惫地跑着，像是在逃离着什么，直至真正看到了散发着微弱亮光的缝隙。

  忽然，缝隙被扩大，旁边忽然出现一道模糊的身影，是他非常熟悉的面容。

  “哥哥！”

  奚野站在缝隙处，神情柔和，露出了独属于奚雀的温柔的微笑，朝跌跌撞撞向他奔来的白发少年张开了双臂。

  奚雀瞪大眼睛，鼻子一酸，伸出了手，在他即将碰到的时候，缝隙突然消失，那道熟悉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他扑了个空，重重摔倒了地上。

  再抬头去看的时候，他好像又重新归于黑暗，好像永远只有他一个人。

  奚雀趴在地上，愣愣地想。

  是了，他都忘记了，其实他最害怕的，应该是孤独才对。

  所以他才会在初来乍到的时候，询问系统是否会一直陪着他，所以他才会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系统的存在。

  他最害怕的，是永远只有他一个人的孤独才对。

  骆珩说的没错，禁闭室会让人幻视出自己最害怕的事物。

  奚雀爬了起来，曲起膝盖，将脸埋到膝盖上，看不清任何表情。

  真讨厌……

  “叮铃。”

  熟悉的金铃又再次响起，奚雀手指微动，迷茫地抬起了脸。

  ……

  奚雀醒来的时候，他蜷缩成一团，出了一身冷汗，头发被汗水打湿，黏乎乎地贴在他苍白的脸上。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回过神来，声音沙哑，试探性地冒出一句：【系统？】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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