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归临他们比奚雀来了早那么几天，一进基地就嘎嘎赚积分，他们都有异能，所能领取到的任务积分也高，很快就赚足了租下一栋两层楼的房子。

他们本来是没有必要出外勤工作的，但是由于奚雀还不知所踪，他们想了又想，再回到奚雀失踪的位置找他也不实际，只能借着出外勤到附近找一找。

说不准运气好就碰上了呢。

结果没在外面碰上，在基地里面碰上面。

也算有缘。

两层楼的房子，一楼两个，二楼四个，满打满算刚好六个房间，刚刚够住。

他们商量了一番，打算先在这个基地暂住下来，后续有什么问题再做打算。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基本上都会轮流出去做任务。

奚雀偶尔也会被分配到出外勤的工作，对于配备了高级刀剑技能的他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那柄长剑对他来说，就好像是天生属于他的一样，每一个招式使用出来都如同行云流水般顺畅。

就好像……他天生就会用剑一样。

除了薛归临和孟乘渊这两个每天都在担心奚雀会受伤，会被人盯上，会被……剩下的人都对奚雀的业务能力很信任。

“队长，你是不是担心过头了，奚雀很厉害，他也很勤奋。”

徐康阁拍拍薛归临的肩膀，抬了抬下巴，指着前方正在被何昼教导枪法的奚雀。

相较于第一天学枪时手忙脚乱的样子，奚雀现在的动作已经标准很多了。

奚雀眯了眯眼，瞄准了前方的靶子，手指微动，扣下了扳机。

“砰——”

何昼将手平举抵在额头上，挡住了无比刺眼的阳光，遥遥望去，吹了声口哨：“芜湖，可以！再练多两天，很快就可以打上靶心了！”

奚雀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摸着手中冰凉的枪身，手指不由自主地在扳机处徘徊，他仰起头看了一眼晃得人眼花的太阳。

薛归临走上前，替奚雀擦了擦他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别着急，你的情绪不太对，发生了什么事？”

何昼和徐康阁见状，马上转身就走，十分上道地给他们空出了一个可以聊天的空间。

奚雀最近的情绪好像是有点不太对劲。

但没想到薛归临居然那么敏锐。

奚雀看了他一眼，主动蹭了蹭盖在他头上的毛巾，像只猫猫一样微抬下巴，眯了眯眼睛：“emm……队长，你是站在人类这一边的，对吗？”

薛归临身体一顿，想了想，非常诚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奚雀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到处绞杀丧尸，难道不是站在人类这边吗？”

其实是因为薛归临是主角，他成为未来人类的救世主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事了。

“不，”令奚雀感到惊奇的事，薛归临否认了这一说法，“我杀丧尸，仅仅只是为了生存，我不会为任何人站队，我只站在我自己这边。”

奚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过，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不会为任何人站队，但这个任何人里不包括你，我会永远支持你，直到死亡彻底阻挡了我的去路。”

薛归临努力扬起一抹温柔的微笑——是奚雀教过他。

他站在奚雀的背后，手心扶着奚雀的胳膊，手把手将他架成了一个完美的握枪姿势。

薛归临微微弯腰，下巴放在奚雀的肩膀上，手心从他的手肘上滑到他放在扳机的手指上。

“沉心，静气……”

“砰——”

“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一一帮你达成。”

薛归临的声音沉稳沙哑，奚雀感觉自己的耳朵里像是有把钩子在勾他。

奚雀偏头碰了碰薛归临的压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半晌后，说出了一句极其破坏气氛的话：“队长，以后少和徐哥学一些乱七八糟的情话，一套一套的，一听就不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老底都被挖出来的薛归临：………………

只要他不承认，这件事就没发生过。

*

很难讲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奚雀现在如此……烦躁。

大部分时候，是两到三个人一起出外勤，但是任务简单一点的，距离近一点的，一般都是独自一人前往。

好像就是自从前天奚雀扛着把长剑独自一人出外勤时，情绪就不太对劲了。

黎灿的事情本来就让奚雀有点摸不着头脑，觉得这个末世矛盾得很。

可当他真正亲眼目睹了一场来自人类对感染者的狙击时，奚雀才真正意识到，矛盾的不是末世，而是人类的存在。

个子矮小、还没有长到奚雀胸膛的小女孩抱着自己已经变成感染者的父亲，哭喊着让别人不要杀了她的爸爸。

那群人嚣张地笑着，像是把握住了能一手掌控别人的命运的权力，于是就彻底丧失了人性。

“对啦对啦，带着你的怪物爸爸跑吧，别被我抓到，嘻嘻！”

小孩哭着摇头，椎心泣血：“我的爸爸不是怪物，他只是生病了！”

“怪物就是怪物，活该被诛杀，什么感染者，什么丧尸，我看啊，阻碍我前进的一切存在，都该死！”

“砰——”

等到奚雀赶来时，那名感染者父亲将自己的女儿牢牢地护在了怀里，背后血肉模糊，全是子弹射出来留下的痕迹。

奚雀花了一点功夫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和女孩一起埋葬下了这位父亲。

“哥哥……我的爸爸不是怪物，他只是生病了……可他们不相信。”

奚雀半蹲下身，拉着她的手，与她平视着：“我知道，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父亲，他只是生病了，疫苗研究出来，他就会恢复健康，对不对？”

“嗯……可我好弱，没能保护好爸爸。”

“你听好了，之前有人给我读过一本书，里面有一句话，我记了很久。”

——“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1

“不仅是你的爸爸，在这个末世中，又有谁没生病呢？”

“你记着，既然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容纳下像你爸爸一样生病的人，那你就创造出一个可以容纳下他们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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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出自《三体》——刘慈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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