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陇南爆发瘟疫，死伤无数，还请陛下早下决断，拨款救济百姓。”

  “为何现在才报？！”

  “此信也是今早才传到臣的手中，事发突然臣还未来得及拟折子就上报给陛下了。”

  “陇南隶属张年管辖范围内，身为刺史不上报，却将此事传给户部，何意？”

  “陛下恕罪，张刺史身陷其中无法脱身，只能传书让臣上表，臣与张刺史故交多年，相信张刺史的为人，绝不是贪生怕死隐瞒实情，还请陛下明察。”

  阎彻公然偏袒昔日好友，这让其他人蠢蠢欲动也想要跳出来说几句话。

  “陛下，当务之急是救济陇南百姓，若是想要追责，将张年提回燕都即可。”

  “阎尚书为官清廉，相信此事也是实情才会上报与陛下，至于张刺史为何不上报，兴许是有人从中阻拦，不得已才用了这个代其上奏的法子。”

  几人都是站队阎彻的，自然是向着阎彻这边，况且阎彻的独女现在伺候在陛下面前，更是要上赶着巴结。

  “陛下，此事来的太过突然，之前为何民间一点消息都没有？既有瘟疫就有流民，并未接到附近州郡的人口统计，身为户部尚书并未上报，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不得而知，还请陛下三思。”

  “陛下，安国公说的在理，户部本就是管辖人口流民统计，却没有得到附近州郡的流民上报，这瘟疫若当真有那样严重，陇南早就有动静了，何须现在才上报。”

  安国公这边的人也不在少数，两边都有理，解还休看着殿中芸芸，这些人口中几分真话几分假话才是最难分辨的。

  “诸位卿家，既然各有担忧，朕便派人前去调查，若属实情，救济刻不容缓，若谎报，朕定不会轻饶！”

  “陛下，臣愿意前往！”

  解还休话还未说完就被阎彻接了去。

  “陛下不可！阎彻身为张年好友，又是户部尚书，应当避嫌不参与此事，还是另派人好。”

  安国公第一个不同意，解还休转头问他是否有好的人选，立刻就有人被举荐了出来。

  这几人都是安国公笼络过的几个世家子弟，不学无术没什么本事，不过是养在朝中吃闲饭的。

  “安国公为朕分忧，朕甚是高兴，不过，朕有一个人比他们更好。”

  解还休转念一想，就想到了那个欠自己一个人情的安子桑。

  “安国公以前说的誓死追随可还算数？”

  “陛下！臣愿以死相随，皇天后土可鉴日月之心。”

  “好！朕封你儿安子桑为陇南节度使，去陇南查探疫情，若是查探有功，朕准许他再入朝堂如何？”

  “陛下厚恩，臣感激不尽！”

  这老狐狸，心里虽然不愿意但也只能同意，这是安子桑再次进入朝堂的唯一机会，错过这一次恐怕此生再也没有机会了。

  此去虽然凶险，但是唯一的生机。

  “陇南那边爹会安排好的，你好好去，不要有负担。”

  “是真的爆发瘟疫了吗？”

  安子桑倒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只是心中有所顾虑，若真有大疫，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兴许是吧。”

  “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儿？”

  安子桑突然轻蔑的笑了一声，满满的讥讽，安国公瞪了他一眼，竟然敢嘲笑他老子。

  “这是你唯一翻身的机会！好好对待，若是浪荡……”

  “我已经不是小孩儿了！你不要天天在我面前念叨行不行！”

  安子桑每每听到这些他就恨不得逃离这里，这一次倒是一个解脱的机会，去陇南也是个挺好的选择，死那儿也无所谓了。

  陇南瘟疫，不久，东川又上奏水患肆虐，摧毁房屋无数，流民源源不断的涌入燕都。

  陇南是大宣的粮食产地，东川是大宣管辖外海贸易的重要官道，掌握着经济命脉。

  而这中间夹着的祁州却安然无事。

  安子桑赴任前一夜被单独召进宫中，后又有暗卫亲自护送出城，安国公丝毫没有开口询问的机会。

  “陛下，安子桑真的妥当吗？他毕竟是安国公的亲儿子，怎么会忤逆自己亲爹转头帮咱们呢。”

  “放心吧，他会的。”

  解还休胸有成竹，搁置手上的笔轻轻吹了吹案上的生宣，等墨迹干透卷成一小卷，将一旁缸里的鲤鱼捞起，将信塞进了鲤鱼嘴里。

  “最近那些言官听闻朕喜欢吃鱼，卯足了劲送来，你说说，那一条最好吃？朕又最先吃哪一条呢？”

  解麟站在一旁说了些阿谀奉承的话逗她开心。

  “你啊你……”

  解还休抬眸看了看他，不知不觉间他额头上的细纹竟然这么多了，想想晋儿也这么大了，天天嚷着要找爹，柠如的理由都快要瞒不下去了。

  自己还能护住她们母子多久呢？

  “再等等，朕就放你们走，出宫去，好好过日子。”

  “这里就挺好的，陛下说的这些话倒是生疏了。”

  “晋儿长大了，你也应该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总不能一辈子让他叫你叔叔吧？”

  “再说了，柠如为了你愿意放下心中的嫌隙，这中间可是隔着灭亲之恨，你们早一些走到一起终究是好些的。”

  “你都替我们安排好了，那你呢？”

  解还休听闻不语。

  “今日，我早早的就看见帝君驾车出城去了，现在还没回来，我派出去的人至今都没有找到帝君的行踪。”

  “随他吧，兴许是找个地儿喝喝闷酒，深更半夜他知道回来就行。”

  她揉了揉眉心，这一天天忙的完全没有时间管他去了哪里，现在经过解麟的提醒，心里才发觉，今天这殿中似乎确实少了他的聒噪。

  “这一次，不一样，你们昨晚还是那个吵架了是不是？”

  解麟想要为她分忧，干站在一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我知道了，待会儿我亲自己去找，你先退下吧。”

  “好……”

  解麟退后转身，恍惚间看见了她头上的白发，被轻轻盖在那珠钗之下。

  她，老的比任何人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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