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朝越听眼睛越亮，激动地抱住王县令：“大人，你这主意真好！你快教我几招！”

王县令早就知道霍云朝有多热衷于表达自己的思想和情感，骤然间被他抱了个满怀，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喜悦，他受到霍云朝高昂喜悦情绪的感染，跟着高兴起来。

在霍云朝的“迷魂汤”浇灌下，王县令巴拉巴拉说了大半个时辰，他不只是分享如何将隐藏在流民中的邪恶分子识别出来，又教会霍云朝如何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借用他人之手让这群人渣自相残杀。

霍云朝听得心服口服，他再一次认识到自己有太多需要学习的东西，不单是驭下之术，还得深谙人性，善于利用人性的弱点为己所用。

霍云朝鞠躬致谢：“大人，您真厉害！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谢谢大人不吝赐教！”

王县令趁机灌输官场规矩给霍云朝，一再提醒他：“云朝啊，官场如战场，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你虽不是正儿八经的官员，但你也得知晓官场的运作规矩。官场的肮脏手段层出不穷，像我家少爷能维持清白之身，全仰仗陈氏一族的鼎力支持。普通官员哪有我家少爷的底气？”

霍云朝认真聆听教诲，想到陈大人偶尔流露出来的无奈，点点头：“陈大人那样的正人君子，待在京城一定很难熬吧。”

“是啊，少爷要不了多久肯定又要跑出来。”

王县令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他是一点也不看好自家少爷，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人有过一次逃跑的经验，再让他安安分分地待在金丝笼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霍云朝笑着说：“那敢情好，陈大人会吃会玩，我还指望着陈大人给我捎好吃好玩的东西呢。”

王县令摇头失笑道：“你呀你，让少爷听到你这话又得惹得他不高兴。”

霍云朝是很想回家的，但他出门之前便做了准备，晚一天两天再回家也不打紧：“大人，我今晚不归家，你家有啥菜？我整一桌好吃的，咱爷俩边吃边聊。明日一早就出发把流民的事处理好了，我再归家。”

王县令笑着说：“我知晓你归家心切，这两日且安心在县衙待着吧。数千名流民必须得好好安置，咱们必须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你姐夫忙完就会过来，你们这对连襟好些日子没做一桌喝酒谈天了吧？”

“我姐夫有功夫搭理我了？哎哟喂！我都快忘记我姐夫长啥样咯！”霍云朝神情夸张地说道。

说曹操曹操到，郑少玄一脸无奈道：“霍弟，我隔着大老远就听到你在造我的谣！换成是不知情的人听到了，不晓得会怎么想我呢。我一介布衣还能给平乐侯脸色看不成？”

霍云朝哈哈笑起来：“姐夫，我就是说着玩的。快来快来，你想吃点什么？想吃就动手洗，我来炒。”

王县令笑眯眯地看着这对连襟斗嘴，再次感叹年轻人真有活力，忙活一整天还能有多余的精力斗嘴呢。

霍云朝换上粗布麻衣，边撸衣袖边跟王县令说：“大人，你且在这喝茶，我和姐夫去灶房做好吃的去了。”

王县令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不用这么麻烦。

郑少玄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出来：“大人，学生给您添些热水。”

王县令“嗯”了一声，看着郑少玄提着铜壶进灶房，仰头看着湛蓝色的天空：嗯，天气不错。

郑少玄忙活完，霍云朝迫不及待地问他：“姐夫，你知道共妻吗？”

郑少玄边刨丝边回答：“知道，穷山沟里兄弟多又娶不上媳妇，干脆花大价钱买女人回去，轮流给他们生孩子。等孩子养大了再另立门户。怎么了？”

霍云朝不答反问：“明日要去给数千流民做户籍，姐夫也会去吧？”

郑少玄先答后问：“嗯。大人跟我说过这事儿，让我空出一天来忙活这事儿。霍弟，你问起共妻是因为流民里有这样的现象？你觉得心里不舒服？”

“额，说不上心里不舒服吧。我就是，就是想到小福宝，万一没降生在宁娘的肚子里，她会不会……姐夫，我最近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特别多，我没办法克制住。”

霍云朝有些煎熬，他真的会忍不住去想万一他的小福宝遭了这样的罪过，他这当爹的会不会当场发疯。

郑少玄说：“霍弟，你会这么想情有可原。你那么疼爱小福宝，你会这么想是再正常不过的。由爱生怖，这是人的本性。我觉得吧，你与其担心会不会降生在那种家庭里，不如想办法改变流民的生存环境。仓廪足而知礼仪，霍弟，你之前也说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但凡流民们能有你这么好的家境，他们就算不喜爱女婴，大概率也不会弃杀女婴。”

霍云朝陷入了沉思之中，他越想越觉得郑少玄说得有道理，他家小福宝运气不错，降生在他家，成为他的掌上明珠。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做的那些假设只会让他自己备受煎熬，于己于人都没有丁点好处。

与其陷入这样的苦恼之中，他还不如想办法改善掉那些流民的生存现状呢。

霍云朝由衷感慨道：“姐夫，你总能三言两语就把我的疑惑解释得很清楚。”

他有好几次钻了牛角尖里，全是郑少玄拉他出来的。

郑少玄笑了笑：“因为我晓得霍弟是太过善良心软，才会陷入那样的疑惑之中。霍弟，你有一颗极为难得的仁爱之心。”

霍云朝老脸一热：“姐夫，你别这么夸我，我脸红了！”

“哈哈哈！”郑少玄特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王县令听到郑少玄久违的笑声，嘴里哼着欢快的小曲儿，脑中浮现的是他与少爷相互扶持着的前半生。

有一位知己好友患难与共，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值得开心的事情。

霍云朝和郑少玄俱是手脚麻利之人，他们很快就整出三道菜，热了一壶黄酒：“大人，快来！”

县衙的后院里欢声笑语不断，两名暗卫和周长兴也在屋里吃着他们的饭菜。

周长兴与两名暗卫混得熟了，也能聊几句闲话家常：“侯爷许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暗卫甲说：“咱们明日估计会动手杀人，你若是怕见血，躲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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