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陆长乐刚进门就把陆长平与百夫长的对话，复述给陆阿爷听：“阿爷，你说大兄是不是选错了啊？”

陆阿爷有些惊讶：“长平竟然是当兵的好苗子？这是那位百夫长亲口说的话？”

陆长乐点头。

陆阿爷吩咐道：“长乐，你去把你大兄叫进来，我问问他。”

“阿爷，您找我？”陆长平挑着满满两桶水回来，放下扁担擦着汗进屋。

“长平啊，你想不想当兵？”陆阿爷开门见山。

陆长平愣了愣：“阿爷，你为啥问这个？是不是长乐跟你说了什么？”

陆阿爷直勾勾盯着长孙，问他：“你别跟我扯有的没的，你只需要回答我，想不想当兵？”

陆长平认真想了想：“阿爷，我不想。我想跟你和爹长乐她们在一块。”

陆阿爷瞧了长孙半天，确认长孙不是言不由衷，他才笑了：“长平，你仔细跟我说说，那位百夫长是怎么说的。”

陆长平一字不落地将百夫长说的话，复述给陆阿爷听：“阿爷，百夫长说他看好我，觉得我是当兵的好苗子。但我觉得，身体比我健壮，反应比我快的人多的是，我不是多特别的人。”

陆阿爷笑呵呵说：“嗯，你这么想也没错。哪怕天生神力如侯夫人，侯爷也没在外头夸口过。”

陆长平说起别的事情：“阿爷，河堤工程竣工了，接下来就该搞咱们流民区了。阿爷，接下来的工程离家近，您不用再吃冷馒头了。”

陆阿爷笑着说：“多亏侯爷愿意给咱们这些流民安家落户的机会，不然啊，我怕是死了都没地儿葬。”

陆长乐冲进来，红着眼圈说：“呸呸呸！阿爷，您长命百岁！不许说这些晦气话！咱家的新房子还没建起来呢！好日子您还没享受一天，您可得好好活着，活着看我们搬新家，过好日子！”

陆阿爷笑呵呵哄孙女：“好好好！阿爷不该说这些话，阿爷错了，阿爷不乱说了。”

陆长乐这才破涕为笑：“阿爷，您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好！阿爷努力。”陆阿爷握了握拳头，“阿爷还要看咱们长乐出嫁呢。”

陆长乐登时俏脸一红：“哪，哪有那么快啊？”

陆阿爷笑着逗孙女：“哎哟喂，你自己说没那么快，咋还脸红了呢？”

陆长平站在一旁看着祖孙俩的愉快互动，嘴角始终保持着上扬的弧度。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流民区的房屋建造刚提上日程，接连五日的瓢泼大雨袭来，工程被迫推迟。

陆长乐着急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夜半时分醒来仍听到窗外的哗啦啦下雨声，眉头皱鼻子皱，整张脸皱成了苦瓜脸。

连日大雨，陆阿爷过得愈发艰难，只因他的风湿病发病了，浑身上下就没一处地方是不疼的，哪怕他忍功了得也抵挡不住一波又一波的剧痛侵袭。

“嘶——”

陆阿爷被病痛折磨得无法再维持清醒的意识，时断时续地发出痛呼声。

陆长平被陆阿爷的痛呼声惊醒，睁眼看到陆长乐比他来得更快。

陆长乐带着哭腔问：“阿爷阿爷，你咋了啊？大兄你快醒醒！”

“长乐，你摸摸阿爷的头是不是发热？”陆长平边穿衣裳边提醒堂妹。

陆长乐摸摸自己的额头，又去探陆阿爷的额头，反复几次她才回答：“大兄，阿爷没有发热。大兄，阿爷浑身发抖，手脚在抽搐，大兄，阿爷这是咋了？咱们该怎么办啊？“

她边哭边问，断断续续的。

陆氏被闺女的哭喊声惊醒：“长乐，你阿爷咋了？灯，灯在哪？我点灯！”

陆二叔和陆三叔也被惊醒过来，顾不上穿衣服，直接冲过来跪在床边：“爹，爹！”

陆长平使劲掐了大腿，剧烈的痛楚让他乱成一团的脑袋恢复清醒，冷声说：“爹，三叔，咱们把阿爷送到平乐侯府去！平乐侯府有医术了得的女大夫，离得又近。”

“大兄，这么晚过去打扰……”

陆长乐的话没说完，就被她的娘亲陆氏打断：“二叔三叔，你们领着长乐和长平去平乐侯府求救！长乐，侯夫人美丽善良，她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话音一落，陆阿爷的痛呼声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随时有可能断气，撒手人寰。

陆长乐救人心切，脑袋里什么杂念都没了，顾不上穿蓑衣就要往外跑。

陆氏带着草帽蓑衣追出来，冷声交代道：“长乐，到了平乐侯府，你求求侯爷和侯夫人，他们是善良的人，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阿娘，阿爷会不会……”

陆氏没给陆长乐说丧气话的机会，拍了拍她的肩膀：“长乐，快去吧。”

目送着陆长乐跑远，陆氏抹了抹脸上的雨和泪，回到漏雨的破屋，对上丈夫那张怪异的脸，她飞快地低头，然而她不想惹事，不代表对方会消停。

“长乐爹，你干啥？你撒手！你……臭娘们！你躲什么？难得家里没别的男人，你老老实实从了我！我那么久没碰过你，难不成你想让我去碰别的女人？”

陆氏悚然大惊，尤其是当她发现丈夫正用龌龊恶心的眼神盯着陆三婶时，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上头顶：“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你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跟我装什么纯？臭娘们别以为你挣了几枚铜板就能当一家之主了！臭娘们给我老实点！”

陆氏拼死挣扎，她不愿意在这节骨眼上做那些事情：“长乐爹，公爹病重，你怎么还有心思做这些？放开我！”

啪——

陆氏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她的右边脸被扇得火辣辣的，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会变得红肿起来。

她心里着急得很，长乐本就因公爹突然发病而担惊受怕，若是让长乐看到她脸上的伤，肯定会很难受：“长乐爹，你别，放开我……”

“臭娘们，老实点！我让你老实点！”

陆氏的脖子被死死掐住，她无法再出声，眼睛被掐得凸出来，随时有可能会被活活掐死。

一道黑影赫然出现，手持柱状物朝着发疯的男人后脑勺狠狠砸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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