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胭脂泪,何以永悦
环佩叮当,绿衣浅妆,父皇说我是世间最美的姑娘。
他们都说,八岁是一个懵懂的孩提时代。
那一日,天气甚好,父皇派人来说,晚上有晚宴,客人是雪霁王朝的安逸王爷。但是我又听人说他此次前来,只是作为一个人质。
意思就是说雪霁王朝国力微弱,有人攻打,打不赢,前来向我国借兵,随后便送来了安逸王爷当人质。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低贱的人质,父皇还要设宴款待。后来三哥告诉我说,除了安逸王爷之外,还来了好些个大臣,这才是父皇举办晚宴的原因。
因了好奇,我也前去瞧了一瞧。
远远的我便被一名八岁左右和我一般大的男孩给吸引住,他着了一袭白衣,略显成熟,可他的脸上明明显着稚气。
我觉得他很冷,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冷的傲气,但是我作为一国公主,从来都是别人怕我,我怎么会怕别人?
更何况这个男孩长得这么好看,甚至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包括男女在内。
我向父皇请了安之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向他走了过去,走到他的案桌前,却见他将目光撇到了另外一处,显然是不将我放在眼里,我也不恼怒,只伸手在他案几上轻轻敲了几下。
但是他依旧一副冷漠的模样,并未理会我。
我稍许恼了,从小到大,未曾有人敢如此待我,气急之下,我便见边上侍卫腰间配着剑,我跑过去,拔剑而出,随后对准了他,怒道:“你是谁?”
这时,他才悠悠转过脸来,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随后才道:“尹天逸。”他的声音稚嫩,却冰冷,如同地狱里发出的声音那般令人毛骨悚然,但是我就是觉得他这样的声音很是好听。
后来我才知道,尹天逸便是雪霁王朝的安逸王爷,也就是派来我们席夜国做人质的人。
霎时,我玩心大起,等雪霁王朝所有大臣走了,只剩下他留在我们席夜国的时候,便时常去安逸居找他,他依旧很淡漠,很多时候都不允许我进入安逸居,但是我让小鸭子用轻功带着我飞了进去。
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他当我的奴隶。但是我每次都被他的下人轰了出来。
他大抵是不喜欢我的。
但是不相信时间能改变一切,我是席夜国最受宠爱的公主,人人都说我生得如花似玉,像极了我的母妃。
我听父皇说我的母妃很漂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但是我又听我父皇其他的妃子说我母妃是青楼女子出生,我不知道什么是青楼女子,但是她们说青楼女子就是依靠男人活着的女子。
我还是不懂,她们住在皇宫里,不是也依靠父皇而活吗?父皇不也是男人么?
但是她们却说,我母妃是依靠出卖自己的身体给不同的男人存活的贱女子。
那个时候,我还小,不知道她们说的话的意思,于是我跑去告诉父皇,父皇却把那些妃子都降了妃位,重者则打入冷宫。
从那个时候起,父皇更加的疼爱我了。
我问过父皇:“你喜欢我的母妃吗?”
“你的母妃是朕这辈子唯一喜欢过的女子。”父皇这样回答,每次问及我的母妃,父皇总是显得很忧郁,时间久了,我便也不再问了,实则不是因为我不想娘,而是因为我不想看见父皇落寞的模样。
母妃是生我时难产去世的,我想,母妃已去,父皇要我永远愉悦,我便不再谈及母妃,这样我们都会永远愉悦。
只是永远到底有多远,谁都不清楚。更何况,有多少永远配得上永远?
那时,我住在幽深的皇家院子里,唯一的快乐就是有父皇来探望,除此之外,便是偷溜出宫,或者讨得父皇的允许出宫去找尹天逸,我想,那个时候的我是真的快乐的。
唯一的不快乐便是尹天逸时常距我于千里之外,可是我并不害怕。
若是谁人问我,为什么这么笃定,我定然会回答,许是彼年我还不明白何为心计。
例如莫依然的出现,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明白,她利用我说服父皇,不过是想父皇将尹天逸送回雪霁王朝去。
但是我并不恨她,很长时间以来,我都以为她是帮助我的姐姐而已,但是我并不知道的是,她竟然会喜欢尹天逸,而且还和尹天逸在一起了。
她的不仁不义,让我觉得很受伤,毕竟……我是如此地信任她,但是她却抢走了我心爱的男子……我爱了这么多年的男子,恬不知耻地爱了这么多年的男子,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那个时候,我唯一想要做的,便是阻止她和尹天逸在一起,实际上,我也这么做了。我不想去知道为什么她的妹妹莫悠然会帮助我,我只知道我的确是需要帮助的。
后来,莫依然当真嫁给他人为妻了,我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但是令人难过的是,尹天逸却是真的在乎她的,我不懂得什么叫做心碎,我只知道想要的,便要努力去争取。
只是如愿以偿嫁给他之后,我才猛然发现,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幸福。
在父皇去世以后,他是我唯一的依靠,他为我葬了父皇,守住了我席家的天下。父皇曾经告诉我说不要将席家天下交给他,但是我却是如此地信任他。
以前不曾得到过他一丁点的好处,所以当他给我一点甜头的时候,我便觉得我就是他的全世界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竟然守着很长时间的寂寞,夜夜在门口盼着他到来,但是他始终不曾来过。
我只记得他一点温暖,以此温暖了我大半年年,到了后来,我才得知,这大半年来,我是多么的冷,而且,无依无靠。
为了莫依然,他还是起兵攻打雪霁王朝了。
几个月的时间,我都是在席夜国的城门口候着他,穿着我最喜爱的绿衫罗裙。但是我没有等到他,我等来的是,我的兄长,那个狼子野心的三哥。
他当时就将我抓进了牢里,我并不知道他是怎样登上皇位的,总之,他在几天后,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已经穿上了龙袍。
当时,我唯一想到的便是父皇,这是父皇守了很多年的江山啊,竟然都被他拿走了,彼时,我恨不得一剑杀了他,但是我没有能力,他趾高气昂地走来,便命人抓住了我,我根本动弹不得,被他们带走。
我既恨又怕,这个三哥虽然平时对我很好,但是作风却是我最不喜欢的,他也曾多次被父皇骂,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他那副嘴脸,我就讨厌,总觉得猥琐无度。
他命人将我送回了我的永悦宫,但是伺候我的人却不是之前的人了,而是他的人。
那些婢女根本不顾我的反抗,给我沐浴更衣。
我心想着,现在父皇已经去世,三哥的狐狸尾巴也已经露了出来,他怎么可能会真的待我好?
果然,夜晚来临,他便到我的寝宫来了。
晚间,他着了一身便衣,身材适中。客观地说,五官倒是不错,但是他的作风总是让人作呕,是以,他进来之时,我只是冷哼一声,并未理会他。
他摆摆手,示意众人出去了。
空气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室内红烛摇曳,我扭头瞥了他一眼,便开始有些慌了,忙不住地往后退去。
可是他却一直跟了上来,直到退到床前,我退无可退,便伸出双手,试图将他推开,但是他的双手猛然间抓住了我的手,双手一用力,便将我推到了床上。
本能反应,我翻个身,便想逃走,但是他却再次将我拉住,往床上按去。
他压在我的身上,恶狠狠地道:“妹妹,平时你不是最威风吗?现在威风一个给我看看啊?”
“我呸!”我不顾淑女风范吐了他一口,谁料他却也不恼,仍然笑着道:“性子真够野的,难怪尹天逸不要你,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去救他的心上人,竟不顾将你,留在危机重重的席夜国。”说着,他伸手在我脸上摸了一把,继续道:“不过,他不珍爱你,三哥会珍爱你的,谁让你是我的妹妹呢?”
说到尹天逸,我的心止不住咯噔了一下,我知道他去攻打雪霁王朝是为了莫依然。也知道他娶了是为了得到席夜国的兵权,得到席夜国的兵权好去将莫依然夺回来,我都知道的……
眼泪什么时候打湿眼眶的,我并不知道。我只感觉他的手在我身上不住游移着,因此,我浑身突然颤粟起来,完全是因为恶心。
我说:“你说我们是兄妹不是吗,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说这些,我只是企图他能顾念着,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但是,闻言,他却邪笑起来,“别说这些,我不在乎的,反正对我不会有什么损失。而且,当年你给我摆脸色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说着,他一把将我的衣带解开了。
我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一凉,那里竟只剩下一个肚兜了,他欲图再做些什么,我心跳如鼓,眼泪也因委屈夺眶而出。
我一咬牙,朝他肩膀处狠狠咬了下去……
我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埋头在他肩上狠狠地咬。
直到我觉得我牙齿快要脱落了我都没有放手,我只觉得自己的唇齿间全是血腥味,到了最后,是他狠狠地把我甩开……
我的额头撞到了床角,很疼很疼,但是我并没有哭,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然后笑了。
他拉紧自己的衣服,不知道骂了什么,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我躲在床角,并未拉好自己的衣服,笑着笑着便哭了。
就这样,我躲在床角哭了整整一夜,天是什么时候亮起来的我也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天色也已经黑了,而我是被宫女喊醒的。
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就连被子都没有盖。
但是可悲的是,我并没有因此而生病。
约摸有七八天的时间,席志成并没有来找我,这段时间,我都在想办法逃走,但是皆是中途被人发现。
那一刻,我是如此想念我的父皇,如果他在,我的日子将不会如此……我的愉悦就可以配得上永远,只要父皇还在……
夜晚,我总是会躲在被子里哭,但是白天,我却又会在婢女太监面前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是坚强且倔强的,我的痛楚,不需要谁人看见,我也不需要谁人同情。
但是凭着席志成那丧心病狂的模样,以及他对我的恨意,他会再来永悦宫那是可想而知的事情,但是这次我却做好了准备,我在自己的怀间藏了匕首,若他再敢对我动粗,我定然会和他同归于尽。
但是,显然他是了解我的。
因为他还没有碰我的时候,就已经命人将我绑了起来,而我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
当室内只剩下他和我的时候,我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我的理智,他是我的哥哥,但是我看着他的样子,便知道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他先从我怀间搜出匕首,再将我抱到床上。
我看着他,身子逐渐冰凉。
衣衫尽褪,红烛未尽,我看着他,哭着求着,放弃了我唯一拥有的骄傲。
但是,他还是没有放了我。
他拍拍我的脸,逼我直视着他,那一瞬间,泪水凌乱了我的脸,我看着他,恨到肝肠寸断。那一瞬间,我忽然恨很多人,恨父皇,恨他走了。
恨尹天逸,我是他的妻,但是他却没有保护我。
恨莫依然,是她抢走了尹天逸。
恨……
……
很多很多人,还有很多很多事。
夜色未央,红烛将歇,他才从我的永悦宫离开。
在他离去之后,我只是看着房顶,并没有做什么。
会有婢女来为我整理好一切的,那一刻我咬牙发誓,我会成为席志成的“宠物”,而我会用这“宠物”的身份翻身,到时候,我要他……生不如死!
席志成对于我的转变显得特别高兴,想来他是好色之人,对于对他献媚的我,他自然是高兴不已。
夜长歌的到来,是一件充满奇迹的事情。
我想全天下的人,没有人不知道夜长歌的,他就是上天的宠儿,也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奇迹。
他长得好,且聪明,可以说是天下无双,若还能有人与他媲美,想必便是尹天逸了,若算进女子在内,莫依然也是其中一个。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到达我宫殿周围的,但是我发现他的靠近的时候,便抓住了他这根救命稻草。
我说:“你若带我离开这皇宫,给我找一处栖居之地,我答应你,将来将席夜国交到你的手中,让其成为你的附属国。”
夜长歌笑着看着我,随后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是席夜国的公主,而且……”我故意拖长声音,说:“如果你觉得不能从我这里捞到好处,你怎会冒险闯入席夜国后宫?若是被席志成发现了,席夜紫和两国可是要兵戎相向的。”我大胆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因为我料定夜长歌突然来到我的宫殿周围,定然是想通过我夺得席夜国的管辖权。
闻言,夜长歌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就在我没有把握的一霎那,他道:“好。”
“但是,我还有一个请求。”
“说。”他话语简短。
“你必须把席志成交给我处置,另外,日后,若有机会,我想见见依然姐姐。”对于我与莫依然的仇恨,我不想告诉任何人。而我的确对于夜长歌帮不帮我这个忙没有把握。
“好。”夜长歌没有一丝沉吟,抬眸间,便答应了。
后来,外间便以为席夜国成了紫和国的附属国是因为席志成贪逸好乐的缘故,实际上,没有人知道,我才是毁了席夜国的祸水。
这个世界让人如此绝望,我这样做又有什么不对?
夜长歌的办事效率真的很高。
他为我准备好了一切,只等着我按部就班。
我想办法从席志成那里头来玉玺,又趁他酒醉之际让他按了交权手印,一切都水到渠成。
等到席志成一无所有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时候,他被绑着,倒在我的面前,而我,则坐在座椅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席志成,这样的我,你可还认识?”
他摇摇头,生怕自己在做梦,随后又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自己被绑着。
“席永悦,你好大的胆子,朕乃一国之主,天之骄子,信不信,朕命人砍了你的脑袋?!”他声嘶力竭地怒斥,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闻言,我便笑了,道:“你可以试着喊喊看,会不会有人前来?”
随后,席志成果然大喊了几声来人,可是外面怎么会有人呢?
我从座椅上走下去,走到他的面前,随后蹲下,取出怀中的匕首,在他脸上比划了几下,“哧——”便在他的有脸处划了一刀,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痛得他大喊大叫,但是去却不为所动,那一年,他也是如此让我出血,此生不可触碰的噩梦便是他给的,就算我死了,也决计不会放了他。
不把他折磨到死,我誓不为人。
我用匕首拍拍他的脸,集中他的注意力之后,便问:“席志成,感觉到疼吗?你说疼,我便考虑放了你。”我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生命中,从未有过如此刻般这么畅快过。
席志成当真听话地说:“疼,疼,你放了我吧。”说话间,他还不住地用头点地,似乎以为这样我便会放了他。
我扬起匕首,朝着他趴在地上的手背扎了下去。
“啊——”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许久才停了下来,他一边吸着气,一边狠狠地瞪着我。
我朝着他的手背吹气,做出可怜的模样,道:“很疼吗?我刚才忘记告诉你了,我很讨厌男人说自己疼,所以我考虑了不久之后,决定了,不放过你!”接着,又是拔出匕首,再次刺了下去。
他的血溅落在我的绿衣上,也溅落在地上,缤纷一片,霎是惹人眼球。
只是,我看着他垂死挣扎的模样,就好像看见自己垂死挣扎的样子。
我又想起了父皇,是父皇守护了我这么多年,而眼前的这个男子,终究是玷污了我,我……脏了。
然后我又想起了尹天逸,想起尹天逸,定然是要想起莫依然,当年若不是莫依然出现,尹天逸就会一直在席夜国当人质,这样我就可以将他一直留在身边。
哪怕失去了父皇,至少我还有他,还有他,不是吗?都怪莫依然……
想到这些刻骨铭心的恨,我举起匕首,一手拉起席志成的胳膊,让他的胸膛挺起来,一剑便刺进了他的心窝。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就好像看一个怪物一样。
而我却平静地看着他,许久才平静地说:“从始至终,我都是如此居高临下地看着你,从出生到死亡,都是这样。”
席夜国的事情解决之后,我便真的跟着夜长歌走了。
他将我安排在紫和国一处偏僻的地方,那里风景优美,的确很适合人居住。
时间久了,仇恨被埋藏在心底,便也渐渐地被覆上了尘埃。
但是夜长歌是个守信之人,他果然是带着莫依然来了。
她依旧一袭白衣绝世,仿若不惹尘埃,她无需尊贵的身份便高高在上,让人景仰膜拜。
我看着她,只是在感叹,沧海桑田,若是没有尹天逸,我也愿意天天跟着她,喊她一声莫姐姐。
可是我看着她,看着看着,心头的仇恨又再次冒了出来,这么长时间的无依无靠,这么长时间的爱而不得,这么长时间的凄苦……通通涌上心头,我是这么恨她。
但是我又多么想将这些哭说给一个人听听,于是我便对着她说了。
原来时间久远,很多事情只是被遗忘了,仇恨依旧还是。
我拔出藏于怀间的匕首,刺向她的腹部。
看着鲜血染红她的白色衣衫,瞬间,我便觉得人生圆满了。
可是看着她倒下去,我竟然觉得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恨她。
我恨的,只是在爱情中我不被爱。
我恨的,也不过是席志成如此待我。
我恨的,亦不过是父皇的离去,我什么都做不了,还毁了席夜国。
原来,自始至终,我最恨的不过是我自己。
于是我疯了,我疯狂的笑了,也歇斯底里地哭了。
哭着哭着,天就黑了,哭着哭着我就醒了……
我摸着我干净的脸颊,那里除了泪水的痕迹,什么也没有。原来我已经很久不用脂粉了,若是胭脂无泪,既是永悦,若是胭脂落泪了,何以永悦呢?
那一剑,并没有置莫依然于死地。然而,我也没有再想着报仇的事情。
在依旧居住在我宁静的小屋里,宁静得只剩下往事……
然而,生命是如此坚强,却也是如此脆弱。
这个地方少有行人,很多时候,我喜欢爬上山崖,听着风从耳畔刮过的声音,那个时候我的心空茫到什么都想不起来。
怎么知道尹天逸和莫依然去世的,我也不知道,或许我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梦见他们相依相偎地死去。
而在翌日,我执了三尺白绫,悬于梁顶,将脖子递了过去……
风从耳畔刮过,我的世界一片空茫,我终于再也想不起什么来了。
胭脂泪,何以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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