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选择的机会吗？

这是她心里唯一的牵绊，车子进程之后，她将车帘掀开一条小缝，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没有自己熟悉的身影，路过郑府的时候，上面赫然出现的两个字映入她的眼帘，心中升起无限愁绪，身体动了动，什么都没做。

临行前叶浅浅故意吩咐车夫绕路，看到她这个样子，知道她心中所想，对她道：“你可想回去看看？”

郑玲儿转过头吃惊的看着她，“可以吗？”

“去吧，日暮时分我会吩咐车夫来接你回宫。”叶浅浅点点头，她明白那种思念亲人的感受，如同她，看着没心没肺，其实内心未尝不渴望失去的亲情。

郑玲儿在郑府受尽白眼，这次选她入宫，被封为郡主，更是被不少人嫉恨，这一回去，只怕又会招惹来一番是非。

但，只要郑阁老还在，郑敏还活着，这些人她就有办法对付，别说她是郡主，就算她依然是个庶女，只要得到郑阁老的青睐，这些人在她眼中就不值一提。

门房看到她回来，先是一愣，随即派人前去通禀，要知道入宫女子想回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极其受宠，亦或者身份尊贵到极点，郑敏入宫多年都没这个资格，而她此时回去，这些人自然不敢小觑。

她看都不看这些人一眼，径直往里面而去，郑敏听闻她回来，怀疑是否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沫儿再三保证自己没有看错，她这才将信将疑的走出来，对郑玲儿不知是恨还是妒。

毕竟她名义上是回郑府养伤，实际上等于是被轩辕傲羽赶出皇宫，虽嫡女的身份还在，郑昭仪的名分还在，但已经是名存实亡，间接成为郑家的弃子，如果不是郑阁老护着她，只怕在郑府的日子还不如庶女好过。

她出门看到郑玲儿光鲜亮丽的回归，尤其是她的容貌，她本就容貌秀丽出尘，眉宇间带着一丝刚毅，这一点与叶浅浅有几分相似，这也是郑阁老选中她的原因，加之这段日子养尊处优，面容更是秀美，直接将她比下去。

眼中略带冷意，看着她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回府？”

郑玲儿素来与她不是很合的来，若不是之前入宫需要做足功课，找她询问宫中之事，根本不会多看郑敏一眼，淡淡道：“回来省亲，难道有何不妥？”

“郑玲儿，你别忘了自己此次入宫的目的，完不成任务你没资格回来。”郑敏被她的态度激怒，怒目瞪着她。

“姐姐还是在家安心养伤比较好，至于宫中之事，就不劳烦姐姐费心了。”郑玲儿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若姐姐无事，妹妹先告辞了。”

“你这是在给我下马威吗？”郑敏拦住她的去路，“你还未正是册封，就敢在我面前嚣张，真是活腻了。”

她的手举到半空中被郑玲儿拦下，“我这次回来省亲是经过皇后娘娘同意，若我带伤回宫，到时候受到责罚的就不仅是妹妹我，只怕整个郑府也会被安上不敬的罪名，姐姐这一巴掌还是想清楚再动手比较好。”

“你……”郑敏看到不远处的郑阁老，硬是将后面的话咽回去。

郑阁老从拐角处走出来，他比郑敏晚到一步，看到他们二人针锋相对，躲在一旁为的就是看看郑玲儿的应变能力。

直到听到郑玲儿提到叶浅浅，心中才稍微有了一丝计较，萧太后一直扶持木家，郑家一直是木家打压的对象，若郑玲儿真能与叶浅浅交好，郑家也就多了一份与木家相抗衡的力量，谁都知道萧太后此时在后宫的实力已经名存实亡。

“敏儿你这是做什么？”郑阁老何止住郑敏，“不好好养伤，怎么跑到这来了？”

“敏儿告退！”郑敏迫于郑阁老的威严，只好讪讪退下。

郑阁老打量郑玲儿许久，才道：“你此次回来所谓何事？”

“我想见见我母亲！”郑玲儿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的目的，现在她已经需要向任何人低头，话语中虽还有恭敬之色，却与之前的隐忍不同。

郑阁老随睿智的目光扫过她的脸颊，之前他将全部心力放在郑敏身上，对庶子庶女并没有多在意，如今却发现从始至终他似乎从未看清过郑玲儿，当初选中她也是因为她身上与叶浅浅相似的气息，却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有一种想逃出她桎梏之心。

不然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你自然可以去见你母亲，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须回答我几个问题。”郑阁老边说边打量着她的神色。

“阁老请说！”她连爷爷二字都懒的称呼。

“你当真投靠了皇后？皇上可曾说何时封你为妃？你处境如何？”

郑玲儿听着他这几个问题，心中冷笑果然最关心的还是郑家的前途，她淡淡道：“如果我有办法让姐姐重新回宫，是否可以多一条选择？”

郑阁老没想到她会冒出这句话，郑敏已经是被废弃之人，就算回宫也得不到宠爱，而看她的意思，似乎并无意入宫，脸色拉下来，“你没有选择，这是你作为郑家子女唯一的道路。”

“你既承认我是郑家子女的身份，那是否也该知道庶女就算入宫，位分也不会太高，既然阁老在我身上寄予厚望，那是否也该给我个合适的身份？”这话已经很明确，她不仅要自己飞黄腾达，同时也要自己的母亲得到该有的名分。

在这个吃人的府邸，她不知道若自己不再，母亲没名没分的活着要遭多少罪，她必须争取属于她们母女的一切，如果当初不是郑敏的母系氏族庞大，那他们的身份如何，只怕谁都无法定论。

“你想要让你母亲做平妻？”郑阁老略带试探的问道。

“不仅要做平妻，而且要享受正妻该有的一切，不知阁老是否答应？”郑玲儿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她在宫中的所作所为郑阁老也有所耳闻，郑家需要她在皇宫的地位，迟疑了一下道：“好，我答应你。”

“多谢，这件事你同意就好，不用你出面，我会向皇上为母亲求来该有的名分。”郑玲儿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郑阁老在欣赏的同时，对她更多的是警惕。

将这样的女子留在宫中，他不知是对是错。

郑玲儿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朝着母亲居住的偏院而去，再未回头看郑阁老一眼，神色间的狂傲将当初的郑敏都比了下去。

听到她回来，她母亲阮氏的眼圈红了起来，妾的身份一直让她抬不起头来，她从未想过有一天郑玲儿会重复她的道路，这是她心中的痛，看到她安然无恙，心才稍微放下一些。

“玲儿，你在宫中的日子可还舒心？”阮氏话语柔和，眼中更多的是担忧。

“还好，母亲若是可以，你愿意跟我一同离开郑府吗？”郑玲儿眼中露出期待之色，这么多年若非她母亲执意留在此处，她早就带着母亲逃离这个人间炼狱了，这次她爱上萧忆，这话问出口，不仅是给彼此一个机会，更不希望到时候的她母亲成为她的羁绊。

阮氏神色沉下来，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她还是不愿意离开这里。

郑玲儿的心咯噔动了一下，看到她母亲嘴角的笑意，顿时明白过来，这么多年他们母女看似在郑府如履薄冰，但对于她母亲来说却是最美好的日子，人这一生，奢求太多，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倒不如退而求其次，换一个心安。

“玲儿对不起，这么多年委屈你了。”阮氏拉着她的手落下泪来。

郑玲儿摇摇头，挤出一丝笑意，“娘，你想得到的我都会帮你，你尽管放心就是。”

阮氏明白她的意思，多少也知晓一些她心中的想法，笑着摇摇头道：“傻孩子，对于娘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娘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你明白吗？”

柔和的话语触动她的内心，咬着点点头，却开始认真思考起日后的事宜，在没有找到万全之策之前，她根本不能表露出对萧忆的感情。

她虽任性，却从不会任意妄为。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日暮时分，丫鬟走进来道：“小姐，皇后娘娘派人接您回宫。”

“好！”郑玲儿临走前交代几句，听的阮氏心里一阵难受。

看着她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阮氏心里踌躇万分，却什么都做不了，等郑玲儿迈出偏院之后，她忽然想到什么，疾走几步追上去，眼中露出决绝之色。

“玲儿！”她喊住匆匆忙忙往外面而去的郑玲儿，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保全自己明白吗？”说完塞给的郑玲儿一样东西，在她耳边继续道：“拿着它，必要的时候能够救你一命，记住遇事不可强求，明白吗？”

在郑玲儿的印象中，她母亲对她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万事不可强求，虽不太明白其中的含义，还是点点头，以此让她母亲放心。

叶浅浅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她多时，她看着前来相送的郑阁老等人，眼中更多的是轻笑，连多余的话都不肯多说，似乎这些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她的态度成功激怒了当家主母李氏，她冷笑道：“郑玲儿，你记住就算你入宫，也是郑家的人。”

郑玲儿连看都懒得看她，正要上车，被几个仆人拦住，大有今日她不向李氏道歉，休想离开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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