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交换
寒宫之中,两道身影,一席红衣,紫衣双目平静,拉着望着地面的小素的手,缓缓的向着大殿走去。
喧闹声越来越嘈杂,不知不觉中,已经只剩一个转角之隔,小素的脚步顿住了,她犹豫的望着地面,踌躇不肯再向前。
“他是不会来的,不要再奢望了。”紫衣伏在小素耳边,轻轻的说道:“除非,你想再也见不到他。”
小素蓦地抬起头,急忙摇了摇头,说道:“不要,我跟你走……”
“这还差不多。”紫衣冷冷的说道,拉着小素,直接走近了大殿。
寒宫大殿很广阔,由几十根粗壮如龙的晶莹冰柱支撑着,最深处有一个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宝座,是寒山道主的位置。
这里几乎没有任何的装饰,很单调,除了宝座之后挂着一副壁画之外,再无其他,可是此刻却被摆上了如白玉一般的宽阔桌椅,玉盘珍羞数不胜数,这个大殿一片喧嚣,所有弟子都沉浸在欢闹之中,各自谈天论地。
“平日里紫衣圣人是最沉默的,你说怎么突然大婚了呢?!”有弟子饮酒说道。
“哎,我听说新娘子与这次闯入的那个魔头苏柒代有旧……”一个女弟子小声说道。
“啊?才短短几天就已经走到了这种地步?”
“那圣人岂不是横刀夺爱?”一个男弟子年轻气盛,很不岔。
“紫衣圣人什么天资,百年入圣,想要与圣人成双成对的各道门圣女何其多,还需要与那邪道之人争抢?”有女子冷嘲热讽的说道。
“就是,我看是那女子贪慕圣人的天资与相貌,放弃了那魔头,主动送身……”
听着他们的议论,小素心中如被刀割,她抿着嘴唇,努力不让泪水滑落,只在眼眶中打转。
“嘘!圣人来了!”有人提醒道,所有人都止住了话语,望向大殿深处。
那里,紫衣拉着小素的手,缓缓的向着那个宝座前走去,这一刻,寒宫之中静止了,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艳了。
那是怎样一个人儿啊,月光淡淡的挥洒,那娇小纤瘦的身姿红衣拖地,有几分距离之感,略显稚嫩的面孔抹着淡妆,如画中人临尘,华贵美丽的头冠微微低垂,不敢抬头,尽显柔弱之感,被泪水朦胧的眼眶浅望地面,模糊了眼角,更添楚楚动人之色,让人疼惜,不忍触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小素身上,一时间,这里的所有东西都黯然失色。
“咣当。”酒杯坠地,所有人才惊醒,有男弟子急忙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觉得这是要嫁给圣人的女子,如此女子,多看一眼都是冒犯。
“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不无道理……”有人叹息。
“好,好美啊……”一个女弟子咽了口唾沫,这容颜让她羡慕,自愧不如。
“恭!恭贺圣人!”有人回过神来,急忙笑着祝贺道,这一下,所有人都醒悟了过来,原来这是圣人的大婚之时。
紫衣并没有动容,他身性如此,平静的望着寒宫中的众弟子,说道:“今日紫某大婚之日,所有人大可不必拘谨,开怀畅饮。”
“圣人,快拜堂吧!”有人起哄道,没有再顾忌。
“是啊,入洞房!入洞房!”有男弟子呼喊道,比自己入洞房还开心。
寒宫之中,所有人都一片欢腾,只有小素一个人静静的立着,朦胧的眸子痴痴的望向寒宫之外,望向了冰钟的方向。
她心中悲,心中痛,她想念一个人,想到心碎,她多想有个人给她依靠,可是那个人却不会出现了。
“苏哥哥,你知道吗,我马上就要嫁给别人了……”小素心中苦笑,凄然道:“苏哥哥,你知道小素有多想你吗……我想你像个英雄一样,就如同那天在黑风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我抱起……”
“素儿,拜堂吧。”紫风扭头道,望向小素。
……
冰钟之内,苏柒代的身子怔住了,他楞楞的站在原地,面具的声音很平静,却震荡了他的心灵。
突然,他的心再次狠狠的抽痛了一下,就像一把利刃插在了心口。
“小素,小素需要我!”苏柒代猛的抬头,心急如焚,张望向那灯火阑珊的寒山之颠,但是,冰钟不动如山,隔绝了他,已经再没有时间了。
苏柒代眼中闪过复杂,他不能再犹豫了。
他艰难的闭上了血眸,看不到神色,而后他缓缓的呼出一口白气,沙哑的说道:“我要可以战败圣境的修为。”
“圣境巅峰,不能再多了,否则会打破平衡。”面具淡淡的说道。
“足矣!”苏柒代沉声道,拳头紧握。
“全部心神,你,愿意吗。”面具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全部心神?”苏柒代睁开眼,咧嘴道。
“怎么,你不愿意?”面具毫不掩饰自己想要的东西,轻声道:“你不会拒绝的。”
苏柒代沉默,他在与魔鬼做交换,面具可谓无情,直接要得到他的全部心神,让他从世间泯灭,可他却不得不妥协,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我,愿意。”苏柒代用生命说完这句话,反而松了口气,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
面具叹息,或者说他并没有惊讶,他知道苏柒代的内心所想,但是此刻却有了情绪波动,似乎在为苏柒代,又似乎在为自己,说道:“我从没有到过,会这样的轻松,为了一个外人,真的值得吗?”
“你错了,她才不是外人,她比我的生命很重要。”苏柒代摇了摇头。
面具沉默,再开口时,情绪波动已经完全消失了,说道:“因果已成,他日结的果,皆是今日种的因,天道勿逆。”
苏柒代身体轻颤了一下,血眸中有些感伤,他知道,不久后,他的生命将不再是自己的。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苏柒代沙哑的声音穿过了冰钟的钟壁,传到了高空。
向着喧腾的寒宫飞去的年轻弟子和中年弟子一愣,停住了神霞,转身望向道钟中不再发狂的苏柒代。
“切,你砸破头又怎样,在疯狂又怎样。”中年弟子皱眉,觉得在耽误他的时间。
“麻烦你告诉紫风,我要给他的婚宴,送一份大礼。”苏柒代望着他们,目中平静,轻声说道。
“送礼?你连道钟都出不去,还想着送……”中年弟子摇头嗤笑,但是他的话却被年轻弟子给打断了。
“师,师兄,你看!”年轻弟子颤颤巍巍的指着冰钟内的苏柒代,他看到苏柒代的血色的眼底闪过一缕黑芒。
这一刻,浓郁的黑气从苏柒代的身上狂暴而起,气势汹涌,如龙似虎,卷动他的黑发,让他衣衫猎猎作响。
黑气张扬,如同墨色挥洒,贴着苏柒代身体的那部分近乎实质化,沿着他的身体蔓延向上,缠绕着他的衣衫,化作嶙峋而又散发着森然乌光的黑色甲胄。
“你,你要干嘛!?”中年弟子目中闪过惊慌,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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