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亦成望着高市长的目光，看的出目光中有极度的怀疑。他低头笑笑，又抬头说：“高市长，我能不说么？”

1旁1直静静听着的冯建1惊，这屈亦成，也太大胆了吧，敢如此同市长说话，他正想暗示屈亦成，却听市长还是淡淡的说：“当然可以，但是，为什么？”明显其实他很感兴趣。

屈亦成有些无奈的样子，说：“因为要说清楚这个问题，要牵扯到我自己的父亲，或者说可能要贬低我自己的父亲，这好像不符合为人之子之道。”

高易直被屈亦成绕的有些莫名其妙，不禁笑道：“这同你父亲有什么关系？”在见屈亦成之前，屈亦成的基本情况、包括家庭成员，冯建已经摸的1清2楚，高市长早就清楚。

屈亦成摇头笑笑说：“高市长，你看过金庸先生的小说《鹿鼎记》么？”

高易直点点头，和冯建1样却愈发莫名其妙了，这同《鹿鼎记》有什么关系？

屈亦成说：“我第1次读时，是十7岁那年，每每读到第4十4章，说陈近南死时，韦小宝痛哭时，我就会悲伤，我也搞不清为什么。直到我遇见甘2伯，我发现，他才是我心目中父亲的样子。坚毅、勇敢、乐观，心胸开阔。也许，每个男孩子在成长过程中，第1个偶像是父亲。可惜，我父亲太善良、太懦弱，也是没有什么主见的人。同我想像的父亲形象太远了。也许、也许甘2伯恰好弥补了这1点吧。他生前只是觉得同他聊天挺开心的，他去世后，我才发现，老人家是我的精神导师。”

屈亦成真情流露，低头流下眼泪。

高市长大是感动，他在未成年时，父亲就蒙冤去世，他也是在艰难中成长起来的。

1时，诺大的客厅没有了声响。许久，高易直才勉强笑道：“小冯，不是有新茶吗？我们都换茶喝。”

他起身走到屈变亦成面前，对也站起的屈亦成伸手1握说：“谢谢你，小屈同志。不瞒你说，2牛叔叔是我父亲的警卫员，我是从《东江日报》上看了那篇文章才知道的。报纸上的那张合影上，另1个就是我父亲。谢谢你们照顾了他，请坐。”

屈亦成震惊的1下子僵在那里，手像握在烧红的铁块1样猛地抽了回来，瞪着眼睛直楞楞望着高易直，就上说不出话。

直到冯建过来放下泡好的新茶，又拍拍他的肩，他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市长愣了愣，说：“我听、听甘2伯说过高师长。还有1张照片，是高师长夫妇带1个男孩子同他的照片。”

高市长重新坐下，笑道：“知道，我父亲留下的相册上都有，包括报纸上的那1张。你不错，听玉树村的人说，2牛叔叔的遗产都是你分割的，你1分不要，好！”

屈亦成笑道：“我得的是最贵重的，那些勋章、肩章、照片都给了我。哦，我忘了，甘2伯留了1封信，是封了口的，上面写的是‘高贤侄亲启’，我不敢打开，可能是给您的。”

高易直1听，将端到嘴边的口杯放下，说：“哦，什么时候给我看看。呵，不急，我们聊聊天，有的是时间。现在跟我说说，2牛叔聊到我家时，喜欢说什么？”

屈亦成摇头说：“其实我在他身边的时间并不多，主要是村中心小学的柳梳云老师，就是他邻居，平时全亏她照顾老人了。”

1旁的冯建插话说：“是的，村里对柳老师的赞誉很多。”却仔细观察屈亦成，想找出他同柳老师的特别之处。

屈亦成眼睛余光也注意到冯建的异样，猜想他就是梳云说的政府来的人。只要是个男人，谁见了梳云都会动心。

屈亦成对高市长说：“其实，老人也没有说很多。有时会说跟随高团长，哦，他总称您父亲为‘团长’，在淮海战役、在渡江战役时的战斗情况，特别是在抗美援朝时的铁原阻击战。总是说‘跟我们团长在1起，就能打胜仗’。”

高易直很开心的靠在沙发上，说：“我小时候见他，总是不爱说话，眼睛乱转，盯我父亲身边的人。听我父亲后来说，他因为旧伤复发，就要求复员，本来是想就留他在家里的，原本就相处的如1家人嘛，可他怕给我家添麻烦，唉！”

屈亦成说：“是呀，他也说他最后悔的是没有留在您家里。”

高易直1愣，问：“为什么？”

屈亦成低下头沉默片刻，才抬头说：“他说、他说如果他留在高师长身边，别人就不敢害了高师长，他说他后悔死了。”

高易直有些失态的摇晃了1下身体，却尽量控制住，又问：“那、那2牛叔叔临终前，有什么话留下么？”

屈亦成摇头说：“我只是在他临终前3天见过他，长谈了1次。可惜，他去世时，我不在他身边。听1直照顾他的柳梳云老师说、她说，甘2伯临终前突然大叫1声‘团长、团长，注意呀！我来了！’就、就走了。”

高易直突然站起身，大步走进里间的房间，“呯”的关上门。

屈亦成惶恐的望着冯建，冯建轻轻摇头表示无妨。

过了1会，高易直才出来，眼睛微红，手中拿了几张照片。他指1下自己身旁的沙发说：“小屈你坐这。”

屈亦成坐过去，高市长把照片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是56张甘2牛墓前的照片，有些细节也拍了出来。

高市长指着1张说：“立碑人，1个是你的名字，这个‘郭华峰’是谁？”

屈亦成1阵激动，忙说：“是我的好朋友，扬帆公司的总经理郭华峰先生。”

高市长望1眼冯建，才说：“那他怎么会帮立墓碑？”

屈亦成叹口气说：“高市长，不瞒你说。我最后1次见到甘2伯，他、他硬要认我当干儿子，我明白，老人无后，也是憾事。在乡下，立碑人应该是后代。他的意思就是让我给他立碑。我在郭总那喝茶聊到这事，他大受感动，说也算他1份。立碑的钱，我们1人1半。还有，后来玉树村办‘甘2牛托儿所’，郭总也捐了不少钱。”

高市长点头，对冯建说：“说了几次要去扬帆公司看看的，你尽快安排1下。那个写文章的柳梳云老师，你也再了解1下。还有，告诉厨房弄几个菜，中午我同小屈喝几杯。”

虽然是按高市长平日的要求，只是简单的两荤两素1个汤，常小小副科长却亲自推着餐车，小心翼翼送到208房小餐厅。她仔细的摆好菜，又把高市长自己带来的茅台酒打开1瓶。

隔壁客厅的门1响，高市长同屈亦成、冯建出来。虽然常科长预料是高市长见这屈亦成，但1见之下，也是又紧张又尴尬，忙请高市长入座。

高易直对屈亦成笑道：“你开了车来？没有事，小冯等会儿叫值班的司机等会送你，在这别客气，放开吃。”他看看菜，皱眉说：“再加两个硬菜，他们小伙子们都能吃的，这哪够。”

常科长忙点头哈腰笑道：“好好，都准备了的，马上就上。”

3个人，喝了两瓶酒，屈亦成喝的最多。

屈亦成出来时，高市长送到餐厅门口，握住他的手说：“以后有事，你找小冯。等过1阵子，你陪我去给2牛叔叔扫墓。”

屈亦成已经有些醉意，他都忘了说把那封甘2牛的信给市长送来。

冯建送屈亦成下楼，见过来帮屈亦成开车的，是被撤销队长职务的车队的苏进伟，就说：“苏师傅，仔细把屈行长送到家哟。”

苏进伟已经从老婆那得了消息，目瞪口呆的望着步履有些蹒跚的屈亦成，小心的从他手上接过车钥匙。

屈亦成隐约认出了苏进伟，却装作不认识。苏进伟小心的问他：“你、你上哪？”

屈亦成在后排坐下，说：“机械、机械2、2厂职工宿舍，知道在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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