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3.痛快至极!
“贼将张须陀授首……”
当听到这夜空之中炸裂的声音刹那,罗成一愣……
本能的发愣。
然后这股发愣立刻就转化成了一股嗤笑。
手里的银枪横扫,再次打飞了一颗要砸到自己的飞龙火,任凭那飞舞的火石落在荧光点点的铠甲与马匹上,他嗤笑着,再次催动了已经濒临极限的马匹!
将军,很强的。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有多强,但他们这些跟着将军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将领们再清楚不过了。
一辈子戎马练就的不仅仅是那敏锐的战场嗅觉,还有一身冬夏不辍的武艺。
哪怕将军已经很久很久没亲自挂帅出征一马当先,杀入敌阵了。
可罗成依然不信,将军竟然能在百息之内便直接落败!
那不可能!
若对方领军之将真的有这么强,那自己等人根本也等不到现在。
悟道,悟的是道理,而不管何种道理,一定会被铭刻于这方天地之中,展露出来不同的威能。
可自己却任何都感应不到。
绝对不可能!
将军……不可能败!
可这时,他却忽然看到了两骑直接朝着便冲了过来。
一股如同山岳一般的气势,在这两骑之间发出!而为首的那人直接举起了手里的长矛。
罗成想都不想,直接厉喝一声:
“挡我者死!杀!”
“杀!!!!”
那些因为被飞龙火而炸散开的骑兵同样发出了一声杀意沸腾的怒吼,提起了兵刃,朝着前方冲去。
而冲的最快的罗成已经和那两骑近在咫尺!
无有丝毫退避之意,他手中的长枪冒出的萤火化作了那飞舞的火龙,顺着枪头,昂着头颅,朝着敌人喷出了燃尽一切的大火!
没有空和你们纠缠,化作灰烬吧!
一直隐藏在手里的杀招瞬间显现,龙火旋风狂卷咆哮,朝着单雄信扑了过去!可从侧面却忽然杀来一骑,手中高高举起了那杆马槊,没有理会被火焰吞没的同伴,长槊发出了鬼哭狼嚎的声音,直接横扫了过来!
“死!”
罗成想都不想,横枪便挡!
可挡下了这一击后,却忽然觉得不对,这长槊怎么……半点力度都没有?
本能的想法出现那一刹那,却见旁边的人影已经在马上来了一个铁板桥,绕开了直接被绷飞的长槊,从侧面拿着一把短斧,朝着他这边撩斩了上来。
“反劈脑袋!”
无暇去思考这是什么招数,危机的本能让罗成直接偏身,躲过了这把斧子的劈砍距离后,手中的长枪立刻便化拦为扎,朝着这将领心口扎了过去。
一切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从被这人在侧面杀出,到对还一招,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而就是这迟疑一刻,他已经与这汉子擦身而过。
这一扎化作了一击虚招,他笔直的朝着前方光火还未散尽处继续狂奔。
此时切忌任何缠斗而拖慢冲锋速度,先把将军救出来才是真的。
可忽然他神色一紧,想都不想,手里的长枪直接挡在了身前。
一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长枪不知何时已经突破了火焰的阻拦,朝着他这边横扫了过来。
而随着横扫到来的还有那如同山岳一般的巨大压力,巨大压力之下,让他的马行动都开始变得有些僵硬。
当两根长枪杆子接触的刹那,那长枪应声而裂,可却从裂痕处传来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仿佛山岳落压,震得他双手一麻,竟然好悬没有握住枪。
冲出了火焰的单雄信身上毫发无损,只是身上的铠甲有些熏黑。
随手撒开了断裂的长枪,罗成就听到后面一声:
“嘿嘿,走你!”
破风声顿时响起,刹那之间,单雄信虚握的左手猛然抓实,提着那杆马槊在刚刚握住的半空中猛然向下带着万钧之力下劈而来!
刚刚要反击之后抽身而走的罗成在感受到这一劈的力道后,周身瞬间火光冲天涌出,然后……就在这火光冲天之中,下劈的马槊直接落空了。
打碎了火焰,可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哪里跑!”
已经上了一当的汉子见单雄信都没把人拦下来,想都不想就朝着俩人的方向甩出了自己手里那把短斧。但在下一刻,后方那五千骑兵终于拍马赶到,各个凶神恶煞的朝着手无寸铁的他突刺而来!
可这汉子也不怕,只是嘿嘿一笑,看起来有些滑稽。
接着双手虚握,天地之炁瞬息之间竟然在他手中组成了一把萱花长斧的轮廓,汉子挥舞旋转着斧子,朝着这茫茫无尽的敌人杀了过去,脸上毫无惧色,手中的斧子伴随着那声声怪叫的招数,竟然轻而易举的把来犯的敌人乱砍一通:
“劈脑袋!”
“鬼剔牙!”
“掏耳朵!”
来来回回就三招,一招下劈,一招直刺,一招横斩。
可偏偏这三招却如入无人之境,砍的是人仰马翻!而见他这般突入重围,单雄信却也没拦着,只是说了一句:
“我去追。”
接着便调转马头,在那群不知为何,来到自己附近,行动速度就开始变得迟滞的军卒那通红的双眸中调转了马头,再次回首,朝着已经跑远了的罗成方向追了过去。
这时,号角声陡然响起……
单雄信听到之后,毫无反应,提着手中的马槊,再次突入到了混乱的战场之中。
……
“将军!末将前来接应!”
“将军!末将罗士信前来增援!”
“将……”
当罗成发出了鼓舞士气之音,并且试图在这黑灯瞎火的兵荒马乱中找到那杆旗帜时,忽然,他看到了在一片空地之中立而不倒的一个身影。
他脸色先是一喜,立刻就要开口。
可下一刻他的声音就僵在喉咙里。
目光落在了那维持一种古怪平衡的马槊上……
一股冰凉顿时从心头升起,带着意思不可置信,让他不顾一切的策马朝着那个身影奔驰而去。
而当看到那双目已经紧闭,浑身上下再无半点气息涌动的面庞时……
骑在马上的汉子发出了一声响彻黑夜的凄厉怒吼:
“将军!!!!”
接着,低沉的号角声同时响了起来。
手脚全然不顾,几乎可以说是连滚带爬的快步走到了张须陀那早已毫无声息的尸首面前,颤颤巍巍的手指放到了张须陀的鼻前。
明明早已察觉的事情,最后在得到了确认后,罗成的眼睛红了。
而这时,他感觉到了那突入战场如同山岳一般的气息。
热血上涌,名为“复仇”的情绪左右了理智。
明明在他到来之前,战场之上的敌人已经如同饿狼一般,把自己的同袍即将瓜分殆尽,哪怕如果现在不发撤退信号,可能这场战事的胜利天秤就要彻底朝着另一方倾斜。
可从将军周身那隐隐环绕的维持着身体不倒的禁锢与压力中,罗成还是感受到了敌人的气息。
与刚才遇到那人……一模一样!
“呼~”
烈火,自周身开始蔓延,化作了武装到牙齿的铠甲。
随着面甲叩合,双眸已经被一团燃烧成金色的火焰取代的火焰恶魔,提起了手中那杆同样被火焰所包裹的长枪,大步奔跑,朝着骑马赶到的单雄信扑了过去!
死!!!!
带着焚烧一切之心的长枪突刺而来时,空气中的高温与炙热让单雄信那平静的面容也出现了一些变化。
似是惊讶,似是慎重。
但这些情绪瞬间就被一股战意所取代!
手中的马槊夹杂着撼动山岳一样的压力陡然而生,一拍马背,整个人冲天而起,脱离了马背范围后,面对那火焰长枪,同样选择了步战的他手腕一抖,山岳与烈火瞬间交锋!
两种截然不同的炁在瞬间炸裂!
一击带偏了长枪的进攻路线后,单雄信双眸战意如若火光一般,忍不住喝了一声:
“来!”
“杀!”
没有任何废话,罗成手中之枪如同疾风骤雨,带着怒焰涛涛,朝着单雄信扎了过来。
而面对这毫无死角的攻击,单雄信的应对则更为简单。
后撤。
手中的马槊东挡西振,点开了所有直突要害的烈焰枪尖,如同一个老辣的猎人一样,等待着这绝对不可能无穷无尽的突刺露出破绽。
熊熊烈火在他周身晃动燃烧,可他的双眸始终沉静。
在生死之间,沉着冷静的观察着那一枪,又一枪,似乎每一枪都能夺走自己性命的生死间隙。
并且,如同一位在浩瀚山岳之中,手拿斧凿干着精细雕刻之活的匠人一般,一点点,通过那绵密的天地之炁,在这巍峨的气势之中,用那手上精细的活儿,干扰着这团烈焰的流动。
然后……
在干扰与躲闪之中,终于,被他等到了那连续第七十二枪与七十三枪之间的微弱间隙。
对手的呼吸,停顿了一下。
也就是这一刹那,山岳倾临!撼重钧威!
他手中的马槊瞬间点在了那长枪的某个方位,这力度拿捏的恰到好处,刚好是马槊的尖部,顶到了银枪的枪杆子上。
“叮!”
微弱不可闻的触击声,却让长枪不可避免的向下一压,而在这刹那,马槊的刃尖沿着长枪花擦出一阵不同于火焰的光火,直抵单雄信的喉咙。
可那身披火焰铠甲的武将双眸金色烈焰却如若实质的爆裂开来,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死!!!”
长枪一抽,腰马一扭,原本被压制的长枪如同瞬移一般脱开了牢笼,回到身侧后,那扭动的腰马陡然弯曲,化作了那好似醉翁独挑桃花开的金鸡独立。
“回马枪!”
无视迫近的马槊锋芒,丝毫不顾及自身的生死。
从一开始,在那份看似狂躁之下的疾风骤雨之中,便已经存在了一份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坚决!
为将军复仇!
生死勿论!
复仇!!!
不防,不守,一命换一命!
饱含了炽烈燃魂的一击,在那份狂躁之下的隐忍爆裂时,露出了最锋利的獠牙,向着单雄信的面门,直接扎了过来!
给我死!
单雄信的双眸里没有什么后怕或者事情不对劲的惊慌。
生死之间,他没空考虑哪些。
在中了敌人这绝命一计后,他想都不想,终于第一次喊出了招式的名字:
“镇岳!”
山岳……
降临!
空气中是那天地之炁自发显化的一座巍峨之山,从天空出现后,便彻底笼罩在了二人面前,甚至连他那未来得及走出范围的坐骑、以及周围的同袍和敌人都被这巍峨山岳中夹杂的那份似有似无的道理所摄。
明明不见压迫,可整个身躯却如同丢失了骨头一样软了下来。
那是道理。
属于天地,归于天地,最后被天地承认的道理。
镇五岳,铸盛世,享太平!
五岳为天地之柱。
山不垮,王土永存!
在这座山岳之中,一切的一切都是徒劳。
任何试图掀起江山社稷之乱的人,都要亲自称量自己是否有扛鼎五岳之威的资格!
拥有这种资格的人,可问鼎中原!
没有这种资格之人……化作齑粉!
而在这股还残缺不完全的道理之中,显然这火焰恶魔亦没有资格,周身的火焰虽然在负隅顽抗,可却还是被顷刻之间压垮。
但饶是如此……
带着必死而绝命的那一枪,已经来到了单雄信眼前!
山岳也好,敌人也罢。
一切的一切,只为了与那爱兵如子,让我等肝脑涂地的老将军知遇之恩,与那刻骨铭心血债血偿的仇恨!
此恨无尽,绵绵不绝!
不杀汝,誓不为人!
哪怕火焰熄灭,哪怕七窍流血,可罗成还是把这一枪,刺到了单雄信面前。
顺着他的眼眶,狠狠的扎了过去。
而在这生死之间,终于,单雄信歪头了。
他歪头,扛鼎五岳的信念便瞬间垮塌。
可同样,那长枪也擦着他左眼下方擦了过去,切开了一条凌厉无比的伤痕!
而也因为他的偏头躲闪,那直刺对方喉咙的马槊同样也发生了偏移……
刺空了!
可比起那已经被悟道之理冲击到七窍流血的罗成不同,终究,他是占有主动权的。
马槊刺空,刹那横摆!
“嘭!”
已经神志昏聩的罗成被这一槊重重的打飞了出去,落在地上……
生死不知了。
“……”
鲜血顺着脸颊流淌。
还保持着双手持枪拦打的单雄信看着那生死不知的将领,眼里无有任何愤恨,反倒有种发自内心的赞赏。
这一战……
痛快!
痛快至极!
------题外话------
呼,虽然晚了些,但总算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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