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换想了一会儿，又补了句：“倒像是那些早年已经失传的绝学。”

楚扶欢没有吱声。

关于自己的武功，特别是轻功，其实长大以后她也琢磨过。

特别是这三年师父再也不来见她，她闲着无事时就会琢磨师父的来历，师父到底多大，师父的师父又是什么人，以及自己学的这些功夫应该叫什么名字。

她听说别人学武，那些武功招式都是有名字的。

可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学的那些都叫什么名字，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学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可惜这道题无解，她想了这么多年，也没想明白这些问题，甚至她连师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就是师父长得特别好看，比宋听肆还好看。应该年纪很大，但是样貌看起来就是二十五到三十之间。

毒舌，下手没轻没重的，一点儿都不把她当个女孩儿爱护，说摔地上就把她摔地上了。

见楚扶欢不吱声，月换也没有再问。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身为暗卫，问这些事情确实是有些冒昧了。毕竟他也没跟着主子多久，区区几日，不该打听太多。

只是刚刚的事情确实让他害怕了，如果那人有杀心，眼下他看到的可能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他都接受不了。

“他中了我的毒。”楚扶欢终于又开口说话，她告诉月换，“你的那种毒药没什么大用，回头我给你配一些，你随身带着。但我的毒一般很难解，所以回头我再给你跟风悟配些草药，告诉你们用药办法，每隔一段时间用上一次，对人体无害，但却能让你们不至于用毒的时候把自己给毒到。至于我刚刚给那白发人下的毒，大概小半个时辰之后吧！就会让他浑身发痒，是那种奇痒无比的痒，虽不致命，但却可以让人特别难受。”

月换抽了抽唇角，觉得他家主子实在是太损了。

“有解药吗？”

“没有。”楚扶欢说，“但是十二个时辰之后可以自动解除，就看他能不能挺过那十二个时辰。”她一边说一边笑，“他应该能挺过去的，但是肯定会遭点罪。活该！”

终于回到京城，已是子时。

街上巡更人敲起梆子，提醒各家各户守夜的人们小心火烛。

楚扶欢带着月换一路往公主府去，终于站到公主府的院墙下方，楚扶欢深吸了一口气，脚步几次抬起又放下，明明是她的家，明明是最熟悉的地方，如今再来，却只能夜行而入，偷偷摸摸，小心翼翼。

月换理解她的心情，小声道：“要不我自己进去吧！”

楚扶欢没干，而是一跃而起，眨眼就翻过院墙。

月换赶紧跟上，两人避开府中暗卫的视线，按着楚扶欢指明的路，无声无息地潜入内宅。

柳华跟季寒住的是最好的院落，是从前她爹娘在世时住的那间院子。

楚扶欢到时，院儿里寂静无声，屋内漆黑一片。

这个时辰，该睡的肯定都睡熟了。

月换冲她做了个手势，比划了个六，意思是这院儿里有六名守夜的暗卫。

楚扶欢无声地笑了一下，只道柳华也不知道是金贵还是怕死，守个夜居然要六个人。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月换通过呼吸就能轻易辨出六个人的方位，可见这六人遇着了月换也只有被按着打的份儿。

但是……屋子里面却只有一个人。

楚扶欢往屋里指了指，然后冲着月换比了个人。

月换眨眨眼，明显有些惊讶。

一个人，不是柳华就是季寒。

可是新婚夫妇，夜里一个人睡？

楚扶欢想要进去看看，拉着月换绕到了屋后。

六名守夜的暗卫，前院儿三人，后院儿三人。

楚扶欢示意月换原地待着不要动，随即身形一晃，轻功步法施展开来，人在后院儿转了几圈，看不见身影，只能感受到身形掠动的过程中带起来的微风。

等到她再回来时，唇角轻轻勾起，双手合十放到耳边。

月换一下就明白，这是说，那三名暗卫已经睡着了。

他没问人是怎么睡着的，因为知道自家主子随身带毒，指不定又给下了什么药。

二人撬开后窗翻进屋里，这一系列动作做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屋里的人呼吸极重，睡得跟头死猪一样，根本不可能听见。

这也正是楚扶欢疑惑之处。

在外头听呼吸声时她就发现，屋里这人的呼吸重到不像是正常睡着了，倒像是中了迷药，睡得死沉死沉，完全忘我。

那是男人的呼吸声，所以屋里睡着的人应该是季寒。

她料得没错，眼下独自躺在榻上沉睡着的人正是季寒，那原本应该柳华睡着的另一半床榻是空的。但也不是一直就空着，被子有翻动的痕迹，床榻也有睡过的痕迹。人应该是趁着季寒睡熟之后离开的，而且还在离开的时候给季寒下了迷药。

毒药是吸入式的，直接探到季寒鼻子下方，屋子里能留下的味道很淡，月换应该都闻不出来。

她觉得这两口子真有意思，特别是柳华，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用尽一切手段挤走了她，嫁给季寒。嫁了之后还不好好过日子，大半夜的给季寒下药，自己不知道溜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是正常夫妻该有的样子吗？

柳华费尽心机矫揉造作嫁给季寒，到底是图什么？

这是她最不能理解的一点，因为抛开救命之恩以外，季寒本人身上的闪光点其实并不多。

长得是不错，但九安城里比他长得好的也大有人在。

而且季寒是武将，说句不好听的，武将有今日没明日，谁也不敢说下一场战役一定就能大获全胜，谁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在战争中活下来。

柳华在西凉三年，日子听说过得十分不堪，她能理解柳华回京之后想要迅速嫁人以图个安稳生活。也能理解柳华这种人一旦看中了谁，定会不择手段抢到自己身边。

可是她却理解不了柳华选择季寒。

西凉三年的不安稳，她是没过够吗？为什么还要选一位武将？

且就算季寒接任了镇西将军又如何？

能给她带来什么？

楚扶欢盯着沉睡的季寒，几次压下想把这人亲手掐死的冲动。

比起季寒，如今她对柳华的兴趣更大一些。

柳华身上一定有着什么秘密，她有预感，这个秘密定跟她大哥的死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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