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得无厌
邵耀宗想说, 我看个鬼。
“春分,还得磕头?”邵耀宗看着她的眼睛,敢让我给空坟磕头, 回去就告诉你爹!
做戏做全套。
杜春分另一只手攥住他的胳膊:“磕!”
邵耀宗深吸气:“我——城里没这规矩。”
大壮和二壮同时看他, 一脸的不赞同。
杜春分:“入乡随俗知道不?”
“我滨海人。”
杜春分脱口而出:“三里不同俗, 十里改规矩。”
大壮和二壮点头, 是这个理。
邵耀宗看了看那个矮一点的坟, 咬牙道:“好, 我磕。”
杜春分不禁瞥一眼他, 又不是要你命。
“我陪你吧。”杜春分无奈地先跪下。
邵耀宗只能跟着跪下, 心里默念,“岳母,我们都知道岳父还在,这个头就当给你磕的。春分这样做也是怕大壮和二壮起疑心。你别怪她。”
砰砰砰, 三个响头
邵耀宗转向杜春分,满意了吧。
杜春分笑道:“我娘泉下有知一定特别满意。大壮,走, 回家。”
邵耀宗无奈地看她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杜大壮扶他起来:“我们知道你们当兵的骨气硬, 轻易不低头,更别说下跪。可这不是外人。”
邵耀宗很想说,可它是个空坟。
哪天老丈人知道他对着衣冠冢磕头——邵耀宗不敢想下去。
杜大壮忍不住勾着头盯着他的脸打量,还不高兴呢?这个大老爷们, 看起来心胸可不大啊。
“我的脸怎么了?”邵耀宗忍不住摸一下, 没土啊。
杜大壮想了想, 没胆子明说:“你跟春分结了婚, 她爹娘就是你爹娘。”
邵耀宗瞬间明白他什么意思, 顿时想翻白眼:“我在想要不你去找甜儿她们,别让二壮去了。”
二壮都走出去五步了,闻言停下:“咋了?”
杜春分赞同:“大壮你去。别回头碰到二叔二婶,他们不见我,拿二壮撒气。”
杜大壮闹了个大红脸,合着他误会了,“那我去。”怕几人看出来,一溜烟跑出老坟地。
二壮疑惑不解,“你们今天又不走,大哥这么着急干啥?”
邵耀宗半真半假道:“可能是怕耽误上工扣工分。”
二壮恍然大悟:“对,得下地锄草。春风姐,咱快点回去。”
工分跟粮食挂钩,虽说二壮家不缺那点粮食,可秋后分粮身为村长还没社员多,面上终归不好看。
然而那是以前的村长,可不是现在有个公安作干亲的村长。
公安局归部队管,李庆德又是市公安局的,有他撑腰,连襟别想算计他,也不用怕林香兰那个一朝得势的小人。
村长越想越美,看到杜春分等人回来,就让高氏杀只老母鸡炖了给甜儿她们吃。
杜春分看一眼太阳,顶多两点。
三伏天晚上七点天还大亮,两点钟做饭,这是算午饭还是下午茶啊。
杜春分小时候跟她娘去过咖啡厅,知道下午茶。村长不知道,这话自然不能说。再说了,她也没打算在村里用饭。
村长直接问:“下午没别的事吧?”
杜春分下意识点头:“就二壮的事。”
村长:“那你急啥。”指着鸡圈,“那些老母鸡都有五六年了,得炖小半天,傍晚刚刚好。”
高氏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
杜春分和村长只顾说话没注意到她跟个木头桩子一样。
大壮的媳妇嫁进来十多年了,婆媳朝夕相处,知道婆婆啥德行。
村长和高氏让二壮娶姨表妹,大壮的媳妇就不赞同。然而这个家没她说话的份,娘家穷,还指望婆家帮衬,不敢惹公婆生气。
杜春分一搅合,要说谁最高兴,非大壮的媳妇莫属。
仗着这是公爹吩咐的,大壮的媳妇去鸡窝挑只老母鸡,让大壮烧火。
杜大壮看看他爹瞅瞅他娘,像是忘了“上工”,他忍不住,使唤二壮烧火,他去地里看看。
村长终于想到还得下地干活,大壮见他爹恍然大悟的模样,以为跟他一起去,紧接着听到他爹说:“大壮,跟小队长说,家里来客了,我就不过去了,让他们记工分。”
杜大壮的呼吸停顿一下,看到他爹扭头又跟干亲家唠嗑,无力地说:“好。”
二壮的妹妹在婆家,二壮去厨房,大壮媳妇杀鸡,杜春分等人跟村长聊天,孙子孙女围着甜儿等分糖果,没人搭理高氏。高氏气得扛起锄头下地锄草。
临到门口,嘭地一声关上门。
大人小孩吓了一跳。
杜春分不禁问:“她发哪门子疯?”
村长苦笑:“还不是因为她那个大外甥。”
杜春分:“我和邵耀宗说的口干舌燥,这婚不能结,她榆木脑袋?”
大壮的媳妇赶紧低下头去,掩饰嘴角眼中的笑意。
二壮在厨房里想叹气又想笑,他师傅不愧是他师傅,一点没变。
邵耀宗笑道:“不是她糊涂,她是觉得大外甥不正混是因为没结婚,肩上没担子。以后有了媳妇孩子,有了压力就知道干活挣钱。”
村长点头,不敢说他也是这样想的。
杜春分:“那样的人不是没有。有句话咋说来着?”
邵耀宗想一下,道:“浪子回头金不换?”
杜春分:“对!浪子回头都那么难。她外甥一小流氓二流子,别侮辱人家浪子了。”
村长听不下去,“谁都觉得谁家孩子好。”
杜春分打量他一番。
村长惊觉不好。
杜春分:“我看不是吧。二壮的条件我都没打算让他在农村找,你还让他娶一个小流氓的妹妹。二壮是你亲生的吗?”
村长忍不住说:“你可别挑拨了。幸亏你就在家待几天。待三五个月,我们家二壮得被你教的——”一看杜春分挑眉,下意识转移话题,“外面热,去屋里,屋里凉快。”
张连芳和李庆德笑喷。
村长老脸通红,“瓜切开还没吃。”不待几人开口就喊,“大丫,二丫,来吃瓜。”
甜儿晃悠一下小脑袋:“在万姥姥家吃过啦。娘,我想去外面玩儿会。”
杜春分:“别跑远。”
甜儿使劲点一下头,挥一下小手,带着一群孩子往外跑。
杜春分买了三斤糖果,她想着村里人多,起先分的时候没敢给太多。后来由几个孩子分,甜儿和小美手小,一把也就几个。
到万氏家里,一人一把,还剩一半。
甜儿打小不缺吃的,糖果这个东西姐妹几个更喜欢大白兔。这个虽然也是奶糖,但只有一点奶味,不像大白兔奶香浓郁。
小美、平平和安安不要吃,甜儿到村东头四岔路口看到很多小不点,就把糖分出去。结果身边围一窝孩子。
家属区虽然有很多孩子,但家属区的小孩子不多,算上她们姐妹四个也就十几个人。小河村挺大,半个村的孩子过来,那热闹的,等杜春分找她们回来吃饭,平平和安安的衣服都湿了。
招待所离李家不远,杜春分一家住招待所,打算第二天把衣服拿去李家洗。
然而坐一夜车,加上为了二壮的事操心,一家六口一直睡到太阳高升,招待所变得冷冷清清才起来。
张连芳上班前绕去招待所,找服务人员打听到他们还没起,就把自家堂屋门锁上,大门虚掩着。
杜春分和邵耀宗把脏衣服送她家院里,去国营包子铺买点早点吃完,已差不多十点。
等杜春分和邵耀宗洗好衣服,张连芳都下班了。
昨晚杜春分跟她说,今天别买菜,去饭店吃。
张连芳了解杜春分,不喜欢麻烦别人。她再客气,下次杜春分能直接去招待所。所以一众人中午转去饭店。
服务员喊二壮出来陪他师傅,二壮这个脑袋简单的直言,师傅肯定想尝尝他的手艺,看他有没有进步。
他这么一说,其他厨师再一想杜春分对二壮很严厉,信以为真,以至于杜春分点的一桌菜全交给二壮烧。
菜都上齐了还不见二壮出来,张连芳纳闷,“他在后厨磨叽什么呢?”
李庆德:“二壮脸皮薄,是不是不好意思?我去叫他吧。”
杜春分忍不住说:“他都多大了?不叫他,不吃不饿!”
服务员闻言,赶紧叫二壮出来。
认亲的事定下来,张连芳忍不住护干儿子,“二壮又不是你,打小泼泼辣辣惯了。”
杜春分:“可他是男人。没点男子汉气概,以后结了婚还不得被丈母娘一家欺负死。”
二壮跑过来正好听到这句,笑着说:“不会的,我又不傻。”
杜春分挑眉:“不傻你娘让你娶你表妹,你还娶?”
二壮顿时不敢吭声。
邵耀宗递给他一双筷子,道:“以后遇到事多跟张大姐和李大哥商议。你娘私心重。你爹指望你大哥养老,偏疼他。张大姐和李大哥不一样,就你一个干儿子。”
二壮不由地看两人。
李庆德道:“不是小邵故意挑拨你和你爹娘的关系。以后你在城里安家,你爹娘整天跟你大哥在一块,肯定更偏向他。人心都是偏的。”
二壮不禁问:“我在城里安家?春分姐,真要给我在城里找?”
杜春分没打算管二壮的婚事。他有爹有娘也轮不到她插手。可一想他那个娘眼里只有娘家人,二壮现在又多一层身份,也不是不可以找个城里姑娘。
城里也有普通人。比如邵耀宗家以前的日子还不如很多农村人。
杜春分:“找城里的不等于住城里。回头让你爹在最东边弄个宅基地,给你盖几间房,离城二三里,跟住城里差不多。咱们村的宅基地大,住村里还能搁院里院外种些菜。一年到头光菜钱就省不少。”
二壮担心:“人家愿意跟我去农村吗?”
张连芳笑着说:“我们家偏房常年空着,平时你们就住我们那儿,休息的时候再回去。”
二壮很不好意思,因为认亲礼还没过。
邵耀宗看出来了:“这事以后再说。我们下午还得去春分她师傅那儿看看。”
二壮不禁说:“我看过,坟好好的。”
杜春分很意外,“你知道在哪儿?”
师傅去世那些天,杜春分没上班,二壮是她徒弟,她不在饭店就让二壮回家去了。
村长从二壮口中得知她师傅去世了,倒是带二壮送他老人家最后一程。不过后来安葬的事,是他们师兄妹几个忙活的。
二壮:“师伯来给师公上坟那年我也去了。”
杜春分算算混乱的时间:“三年前?”
二壮点头:“去年跟前年我没敢去,太乱了。”
“你做得对。不过以后也少去。师傅在天有灵的话也不会怪咱们。”
二壮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
邵耀宗见他对杜春分言听计从,不禁替她开心,收个好徒弟。
二壮下午还得在饭店当班,饭后,杜春分一行离去就没叫他。在李家歇会儿,外面不晒了,杜春分和邵耀宗就带着几个孩子去城郊公墓。
本来没打算带甜儿她们。
平平和安安脚跟脚跟着杜春分,只能带她们去。
公墓离城区很远,等走到家,娘几个累得一动不动。
晚上在李家随便吃点,一家人就去招待所养精蓄锐。
翌日天蒙蒙亮,杜春分睁开眼,一阵恍惚。
好一会儿,想起今天的事,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就推邵耀宗,“别睡了。”
邵耀宗拿起床头的手表,没到六点:“再睡会儿。”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要干啥?”
邵耀宗仔细想想,顿时睡不着。
昨晚他们就明天去邵耀宗前妻家还是去邵家展开好一番讨论。基于邵耀宗的爹娘比他前妻横,以免他们伤着孩子,迫使他们赶紧走人,最终决定先去邵耀宗前妻家。
所有事办好再去邵家。
邵耀宗的爹娘追着邵耀宗骂,他们包袱款款走人,听不见随他们怎么骂去。反正邵耀宗是他们的儿子,不论怎么骂都得连自己一块骂。再说了,让他们骂几句又不会少一块肉。
虽说法律不支持断绝亲子关系,可有了保证书,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一劳永逸啊。
邵耀宗边穿衣服边问:“你就别去了吧?”
“不怕你姑撕了你?”没有这层关系,杜春分也懒得去。
邵耀宗闻言,手僵住,他姑可是能跟他娘打个平手,“当我没说。”顿了顿,“要不明天再去?我去单位找她?”这样不但能避开他丈母娘,还能避开他姑。
杜春分算一下日子,“今天二十七了,咱们三十号上午就得走。
“明天找她,后天找我爹娘,时间刚好。”邵耀宗想一下,“今天带甜儿她们逛逛。明天去找我爹娘,若是后天被他们找到这儿,想逛也没法逛。”
杜春分想到今天是周末,张连芳和李庆德不上班,正好跟他们一起到处转转。早两年那么乱,他们不敢出去,恐怕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小河村二壮家。
邵耀宗松了一口气:“那我去叫甜儿她们?”
招待所的床窄,一张床睡不下四个孩子,邵耀宗就在对面给她们开一个双间。
昨天走了十几里路,几个孩子累的不想起。
邵耀宗一说去百货商店,瞬间一个比一个精神。
来时坐火车得去安东,几个孩子虽然没往安东市区去,也看出滨海比安东大。那百货商店肯定也比安东大。
甜儿边穿衣服边问:“爹,去百货商店买啥啊?”
邵耀宗哪知道:“可能给你们买衣服。你们长得快,衣服过些天就小了。”
小美揉着眼角问:“爹,我可以自己选吗?娘买的不好看。”
邵耀宗又没钱给她买,所以毫无压力地答应道:“可以!”
“太好啦。”小美跳下床。
邵耀宗吓了一跳,“慢点。你们自己洗漱,我先去洗脸刷牙。”
甜儿问:“爹,今天还去早餐店吗?”
平平和安安不约而同地转向邵耀宗,眼中透露出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希冀。
邵耀宗:“包子铺的包子好吃?”
甜儿使劲点头。
平平和安安忍不住吞口水。
邵耀宗笑了:“爹去买包子,你们跟娘去李伯伯家。再买几根油条?”
油条是溢价商品,老贵了。
甜儿怕她娘以为她要吃,再给她一顿胖揍,爹又不在跟前,没人拦得住:“我喜欢吃包子。”
给甜儿当四年爹,邵耀宗还不了解她吗。真不想吃会直接说,不喜欢。
邵耀宗点头:“我想吃。”
“爹买吧。”甜儿挥挥小手,示意他快点去。
邵耀宗摇头笑了笑。
副食厂没有卖包子的,更没有卖油条的。杜春分也馋这一口,甜儿所担忧的愤怒没出现。
几个小孩放心大胆地抓油条。
邵耀宗不禁庆幸买的多,否则他们只能闻闻味儿。
话又说回来,杜春分没猜错,张连芳这几年确实不敢到处逛。她年龄大了,无儿无女,她磕着碰着,李庆德一个人可怎么过啊。
有邵耀宗和杜春分相伴,还没吃好,张连芳就开始算计买什么。
李庆德难得见她这么开心,就把这个月的工资带上,以免她买冒了钱不够。
滨海最热闹的地方当属百货商店。
越接近百货商店人越多,平平和安安忍不住抓住杜春分的手。
甜儿和小美像放出笼的鸟儿,一会儿围着爹娘转圈,一会儿往前跑。跑累了往地上一蹲,托着下巴等她们。
张连芳最喜欢看到孩子脸上天真烂漫的笑容:“平平,安安,你们也去。”
两个小孩摇了摇头,往杜春□□边挤。
杜春分解释:“她们没见过这么多——”猛地眯起眼打量。
太阳光刺眼,邵耀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由得眯起眼,看到两个人,女的二十出头,男的三十左右。女的相貌平平,一米六左右,挺着大肚子。男的一米七多一点。随着男人转过身,邵耀宗看到他微胖,长相还可以。
忽然心中一动,邵耀宗不禁问:“林伟杰?”
“什么?”李庆德在他另一边,问出口明白过来,赶紧看杜春分。
杜春分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是啥天仙。”
张连芳见那男人在锁车子,忍不住说:“谁还能偷他的?”
甜儿和小美蹲在太阳下等急了,跑过来正好听到这句,“偷啥啊?”不由得顺着长辈们的视线看去。
张连芳想也没想就捂住她俩的眼睛。
甜儿可不是循规蹈矩的孩子,拿掉她的手:“干嘛不让我看啊?”
杜春分笑道:“大姐,没事。她们不认识他。”
“谁呀?”小美觉得脑袋要变成浆糊了。
杜春分指着梧桐树下:“那个就是你们以前的爹。他身边那个女人是他现在的妻子。”看到他从包里拿个遮阳帽,不禁啧一声:“丑人多作怪。”
“咳!”张连芳呛着,“就是。来的路上不戴,到了商店门口翻出帽子戴上,怕人看啊?请我都不看。”
甜儿盯着那辆车子,“娘,他的车子比你的好欸。”
杜春分:“新买的吧。老丈人是一把手,他是二把手,工资不是以前的三倍也得是两倍。”
“比爹多?”甜儿转向邵耀宗。
邵耀宗也不清楚革/委会的情况,“可能吧。”
甜儿眼珠转了转,“娘,走吧,我嫌热。”
杜春分收回视线,在那两口之后走进百货商店。
甜儿停下来。
杜春分奇怪:“咋了?”
“好多人啊。娘,我可不可以在外面等你啊。”甜儿看着里面人声鼎沸,忍不住皱了皱小眉头。
张连芳先反对,“不行。跑丢了怎么办。”
甜儿看一眼妹妹:“有小美。还有平平和安安啊。”
不论谁,弄一个孩子简单,弄两个孩子也不难,想一次弄走四个孩子费劲。何况这四个孩子力气不小,还会几招自保的招数。
杜春分:“大姐,没事。人家偷孩子也不偷小丫头。在门口等着,不许到处跑。否则别想我给你们买好吃的。”
小美忍不住说:“娘,我和——”
甜儿一把把她扯到自个身边。
小美眉头微蹙,很不开心。
邵耀宗赶忙说:“不许打架。”
“不打架,不打架。爹,你们快点啊。”甜儿拉着小美门边通风处。
平平和安安跟过去,一左一右挨着她们。
小美很生气地说:“放开我。爹答应让我自己买衣服。我不去娘又得按照她喜欢的买。”
“这里的衣服跟安东一样不好看。”
小美:“你又没进去,你咋知道的?”
“娘说的。不是娘不会买,是没有好看的。姜姨还让娘存布票,她给咱们做。你忘啦?”
小美想起来了,忍不住瞪她一眼:“你咋不早说?”
甜儿:“说了你也不信。”
“那你现在说啥?”
甜儿示意她拉着平平,她一只手拉着小美,一只手拉住安安,朝外面去。
安安往回拽,因为娘说,不许乱跑。
甜儿:“我不乱跑。”朝东南边自行车堆放处看去,“我们去那边,那边树底下有阴凉地儿。”
安安想一下,娘出来就能看到她们,“走吧。”
滨海市区最多的莫过于梧桐树。
梧桐树枝繁叶茂,到了树下,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小美不得不佩服她姐姐聪明会找地儿。
自行车怕晒爆胎,都放在梧桐树下。
甜儿两只眼睛飞快的扫一圈,只有一辆新车子。
“小美,谁的车这么新?”甜儿故意问。
小美想也没想就说:“后爹的啊。你看,就他的车子锁上了。”猛地看她,“姐姐,你又想干嘛?”
甜儿学邵耀宗平时夸她,轻轻拍拍妹妹的小脑袋瓜,“不愧是我妹妹,跟我一样聪明。平平,安安,看着我后爹别来。小美,你前胎,我后胎。”
去年杜春分的车没气,让人帮她捎个打气筒,小美看着一会儿车胎就满了,好玩的很,伸手把她娘的两个气门芯拔了,气嗖的一下出来,险些挨一顿揍。
小美至今记忆犹新,“我不要,娘打人。”
“这是后爹的。娘不喜欢他,还会夸咱们。”
小美想想娘刚刚看到后爹的态度,“好!”
噗嗤两声,惹得正停车子的人侧目:“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坏?”
平平和安安吓得找小美。
甜儿起身:“又没拔你的。”
“人家的你也不能拔。你父母呢?”
甜儿:“这不是人家的,是我后爹的。”
那人一听“后爹”俩字,顿时不敢掺和人家务事,脸色和缓许多,“你后爹的也不能拔。不怕你后爹揍你?”
甜儿摇了摇头:“有我娘在,他才不敢打我。”
那人不禁问:“他不敢欺负你,你还拔他气门芯?”
小美忍不住帮姐姐:“我们不喜欢他,不可以?”
对方噎了一下,“得,算我多事。”
甜儿:“本来就你多事。这么多车,我们干嘛不拔别人的?”
那人心中一凛:“孩子,你可不能拔我的。”
“我才没那么坏。”甜儿瞪他一眼。
那人笑着进去,到门口不放心,回头看了看,四个小丫头聚到一起,正往梧桐树下的石椅走去。看样子不打算光顾他的车子,不由得松了口气。
小美轻呼:“吓我一跳。”
平平忍不住说:“我快吓晕了。”
安安道:“我快吓死啦。”
甜儿:“你们这点出息。我们又不是拔人家的。他不好,拔他气门芯咋了?”
“这个咋办?”小美摊开手。
甜儿拿走她的气门芯,又看看自己的,想了想,使劲一扔,扔到马路正中间,手往身上蹭蹭,又变得白白的,“我们去找爹娘。”看向小美:“不许告诉娘。”
小美:“我才不说。”
平平和安安摇了摇头,表示她俩也不说。
甜儿很满意:“也不知道哪个是你后娘的车子,能把她的也拔了就好了。”
平平和安安往车子那边看了看,有几个人,但谁也不认识,很失望:“我们也不知道欸。”
“那就先去找娘。”四姐妹手拉着手,直奔卖衣服的地方。
甜儿动作太快,没怎么耽搁。以至于她们到的时候杜春分还在挑衣服。
邵耀宗不禁问:“不嫌里面热了?”
甜儿摇摇头:“外面不好玩。”
邵耀宗:“你果然想着玩。我先带你们买些好吃的,多买点留咱们回去的路上吃。等一下跟你娘在门口汇合。”
刚吃过饭其实不饿,但几个孩子刚干了一件大事,心虚得很,对于邵耀宗的话完全没意见,他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邵耀宗满头大汗的出来,不禁问:“甜儿,我怎么觉得你乖的有点反常?”
平平和安安不由得紧张起来。
甜儿眨了一下眼睛:“我想吃的爹又不给买。爹买啥都一样啊。”
邵耀宗还有不信:“你想吃什么?”
甜儿指着离门最近的摊位:“冰棒。”
小美、平平和安安的眼睛猛一亮。
邵耀宗这下想忽视都难,“有钱吧?自己买去。”
甜儿有钱,就在她的小书包里,可是只有几分钱。
邵耀宗:“够了。”
盐水冰棒一分钱一个。
几个孩子的钱没花完还想再买。
邵耀宗拦住:“别贪得无厌。”
“哪个熊孩子把我的气门芯拔了?给我出来!”
一声怒吼,传到邵耀宗耳朵里,他循声看去,气急败坏的男人正是林伟杰。
邵耀宗不禁幸灾乐祸:“活该!”说出口,笑容凝固,转向邵甜儿。
甜儿单手捂住脸:“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你这叫掩耳盗铃。”邵耀宗拿掉她的小手:“我就觉得你有事。果然不是我多疑。”
甜儿讨好地嘿嘿笑道:“爹,不要告诉娘好不好?我们的小秘密。”伸出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说。”
邵耀宗挡开她的小手:“下不为例。拉钩就免了。”
“甜儿吃的啥?”
杜春分的声音传过来,心虚的甜儿吓了一跳。一看自己手里是冰棒,不是气门芯,松了一口气,“娘,吃不吃?”
“我不吃。”杜春分瞧着冰棒顶端被啃的凸凹不平,隐隐像是还能看到口水,嫌弃的收回视线:“吃几个了?”
甜儿哼一声:“又冤枉人家。一个还没吃——”
“哪个熊孩子拔的我气门芯?!”
怒火突然传过来,甜儿吓了一跳。
杜春分不禁看过去,谁呀,瞎叫啥玩意。
看清楚那人,杜春分十分惊讶:“林伟杰?”
林伟杰隐隐听到他的名字,很纳闷,谁叫他。
左右看了看,猛地直视百货商店大门口,不敢置信:“杜春分?”
杜春分就看到他像被蝎子蜇到一样往前窜一步。
“是我。咋了?”林伟杰没看见她,杜春分懒得理他。他指名道姓,再装看不见,林伟杰个混账肯定以为她怕他。
林伟杰:“你还敢回来?”
杜春分朝前走去。
邵耀宗不由得喊:“春分!”
“等着。你不方便出面。听听这口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陈世美。”杜春分大步迎上去,“四年不见,皮又痒了?”
林伟杰猛然停下。
杜春分从没打过他,包括后来他有外心。但他见过杜春分练功,尤其拿铁锨当枪耍的时候,虎虎生威,很是吓人。
林伟杰眼角余光看到他的车子,“是你对不对?”
“眼瞎啊?不是我,还能是你娘。”
“噗!”
从旁经过的人笑喷,不由得停下围观。
林伟杰的脸色涨红:“我说我的气门芯,你拔的?”
“看来你不是一般的瞎。难怪能看上这女人。”杜春分不由得瞥一眼他身边的女人。
这女人正是林伟杰现在的妻子。
这几年乱的不像话,有能耐,身家清白的人也不敢多管闲事。这女人的父亲虽然只是城西片区的一把手,也没人敢轻易招惹她。所以抖得很。
何时被人这么奚落过。
“你就是那个老女人?”
杜春分愣了一瞬间,无语又想笑,“你家肯定没镜子。”
“什么意思?”女人不禁问。
路人看不下去:“你要是有镜子照过自己,肯定不会说人家老女人。”
女人的脸色涨红。
杜春分可不想连累无辜的人,对那人道:“你还是少说两句吧。她男人林伟杰可是革/委会的。她爹是一把手,她男人是二把手。小心回头找你算账。”
“我祖上三代都是无产阶级,根正苗红,她敢!”那人也是个有血性的,杜春分这样说,反而把他的火气点着了。
杜春分:“换成别人不敢。她啥不敢。这男人原来是我前夫,明知道我有俩女儿,这女人不但上赶着做小,还威胁我,不离婚就挖个坑把我们娘几个埋了。”
那女人不禁说:“放屁!”
“敢做不敢承认?”杜春分早就想收拾她。只是那时不知道她爹是死是活,她还得在滨海混,所以只能忍,“你肯定不承认,因为你爹是革/委会的。你要是认了,以后还咋批判人家。
“这事以前西城区政府的人都知道,可不是啥秘密。我跟他离婚三天,你俩就迫不及待的扯证,然后才办的婚礼。是不是一查就知道。”不待她开口,“也不一定能查到。你爹权利那么大,回去一说,直接销毁,上哪儿查去。”
林伟杰忍不住拔高声音:“你闭嘴!”
“怕查出你不但是个陈世美,还查出你妹妹的亲事是我牵的线,你弟弟中学三年的花销都是我出的?你当初跟我结婚,不就是看我工资高吗。一家子穷的叮当新,拿着我的工资起来了,就一脚把我踹开。你敢说这些都不是真的?”
林伟杰张了张口,一时之间说不出来。
不是他理屈词穷,是他没料到消失四年的杜春分突然出现,更没料到杜春分上来就把往事摊在太阳底下,还添油加醋。
杜春分嫌弃:“就你这样还二把手?看来不止你瞎,市革/委会也是一群瞎子。”
张连芳顿时担忧不已,拍拍邵耀宗的肩膀,示意他赶紧过去。
今儿是周末,百货商店又是滨海最繁华的地方,敢往这边来的不是机关单位事业单位的,那也是有一技之长的。
恰巧有市里的人,闻言不禁说:“这位女同志,你怎么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我又没说你。”杜春分转向那人,看起来四十多岁,肯定不是市一把手,“再说了,我说错了?用这种道德败坏的当二把手,用仗势欺人的人当一把手,瞎子也干不出来。我看不光瞎,还聋。”
不知谁接一句:“对,心聋眼盲。”
那个男人不由得看林伟杰:“这位女同志说的都是真的?”
“不是!”林伟杰不认识他,但对方的气质他熟悉。不是市里的人,也肯定是有关部门的人。
太阳底下太热,杜春分没打算长篇大论。
此行目的是二壮的婚事,邵耀宗的前妻和邵耀宗的爹娘。杜春分也没打算节外生枝。只是面对这么臭不要脸的人,再一想他这个小人当二把手,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杜春分就忍不住。
杜春分:“你敢立马把结婚证拿来让大伙看看,是不是跟我离婚就差三天?”
林伟杰不敢。
杜春分冷笑:“你不敢了吧?”
林伟杰的妻子忍不住说:“伟杰跟你离婚是受不了你。斗大的字不识半口袋,还是个厨子,粗俗不堪,你才应该照照镜子。”
杜春分:“他是我二婶的娘家侄子,我无父无母,在我二婶家长大,我啥情况他不知道?看不上我当年求着二婶把他说给我干啥?”
众人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段,顿时不畏烈日,都停下来竖起耳朵听。
“你爹娘呢?”有人好奇想深挖。
杜春分:“以前是游击队的,牺牲了。”
“还是烈士?”那人惊呼一声。
其他人再看林伟杰两口子,眼神瞬间变得光明正大的鄙视。
杜春分点头:“是呀。也不知道现在世道咋了。为善的贫穷又命短,作恶的富贵又延年。”
先前劝杜春分的中年男人不由得打量她,能说出这番话,怎么可能斗大的字不识半口袋。肯定是这个林伟杰的妻子胡扯。
林伟杰注意到这点,忙说:“大伙儿别信她。她爹娘根本不是什么游击队的。”
“不光我爹娘是,我爷爷也是。这点我们村的人都知道。我二婶,你亲姑以前可没少回娘家显摆。解放后朝鲜战争,我爷爷还帮忙送过炒面。这点我们村的人都知道。不信大伙儿可以去小河村打听。我敢让大伙儿随便问,你们敢吗?”杜春分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林伟杰不敢。
众人忍不住交头接耳。
林伟杰忽然想起一件事:“杜春分,你是不是又没钱了?大伙儿有所不知,这个女人一没钱就编一些莫须有的威胁我。我家现在还有她写的收据。我现在就去拿。”
杜春分:“你想跑还差不多。不用拿,我记得一清二楚。你说给我两百块钱,以后和孩子不许再打扰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林伟杰,是这样吧?”
有人顿时忍不住嘀咕,“真没看出来,长得人模人样,居然连孩子都不要。
林伟杰急的头晕:“你怎么不说还有三百?”
“三百是你做贼心虚,跟这个女人好上,拿来堵我的嘴的。”杜春分瞥一眼他妻子,“其实你们进百货商店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们了。”
夫妻俩不禁互相看了看。
杜春分:“我懒得理你。你可倒好,一看见我居然吼我。林伟杰,是你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你。你老丈人虽然是一把手,那也是西城区一把手。可不是滨海一把手。就算是滨海市一把手,现在新社会,人民当家作主。甭说滨海,首都我想去也照去。”上下打量他一番,“亏你整天革命革命,披着革命的外衣要人家的命差不多。就你这土皇帝的思想,我看还不如被你打到那些黑五/类。”
这个帽子扣的大。
林伟杰绝对不能接:“你不拔我气门芯,我吃饱了撑的吼你?”
杜春分说累了,不想再说:“看来你是真瞎。你先出来,我后出来,我咋拔你气门芯?”
“什么气门芯?”有人挤进来。
有人指给他看:“那个叫林伟杰的说这位女同志拔他气门芯。”
“他?可是拔他气门芯的不是俩孩子吗?”
众人不约而同地朝那人看去。
邵耀宗赶紧往前一步,把孩子挡在身后。
林伟杰:“孩子?”
那人点头:“俩一模一样的小姑娘。对了,还说你是后爹。你不是她们后爹啊?”
林伟杰的妻子猛然转向他:“你不止结过一次婚?”
杜春分瞬间明白,不嫌事大的说:“可能吧。他家以前穷的四处漏风。谁知道他为了弄口粮食都跟过哪些人。”
林伟杰暴怒:“杜春分,你给我闭嘴!是不是大丫和二丫?大丫,二丫,给我出来!”
“你那俩闺女?”林伟杰的妻子转向杜春分:“是你指使的对不对?”
杜春分:“孩子虚八岁,再不知道这个爹啥玩意,还不得傻跟你一样。”
“你说谁傻?”女人吼出来,肚子一抽一抽的痛。
林伟杰赶忙扶着他。
杜春分:“看,报应来了吧。以后积点德。老天爷拿你们这些坏的流脓的没办法,还拿孩子没办法?小心报应到孩子身上。”
林伟杰顾不上跟杜春分扯,搂着她就往外挤:“别担心,别担心,我们这就去医院。”
杜春分:“大家赶快让让。”
林伟杰很是意外的回头看去。
杜春分道:“报应来了,回头孩子出事,小心怨你们耽误治疗,让他老丈人砸你们的家。”
众人慌忙让开一条路。
林伟杰脚步踉跄了一下,他妻子的脸色红了白白了红。白是痛的,红是气的。
杜春分转身:“邵甜儿,邵小美,给我过来!”
邵耀宗走过来:“春分,有什么事回家说。”
本打算各自离去的众人又不由得停下,看了看邵耀宗,又看看杜春分,一个比一个好奇。
杜春分瞪他一眼:“没你的事!”
邵耀宗:“大家都看着呢。”
杜春分扫一眼众人:“有啥好看的?这是我男人。林伟杰□□年结的婚,我俩六五年结的婚。要不要我拿结婚证给你们看看?”
众人又不由得打量邵耀宗,比林伟杰高,比他瘦,但看起来更精神,身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气质。
杜春分:“我爱人当兵的。某部队团长。上过朝鲜战场。”
朝鲜战场的惨烈程度,当年三岁小孩也知道。此言一出,众人肃然起敬。
邵耀宗被这么直白的眼神看得不甚好意思:“我当时就是一小兵。”
“那也不容易。”有人感慨。
杜春分:“不用打听,我现在就能告诉你们。他因为执行特殊任务,几年没回家,他前妻就跟同事好上了。他离婚后让前妻帮忙养孩子,工资给对方一半,对方拿到钱,把孩子养的瘦瘦弱弱一身病,他没办法只能再找。正好我想给孩子找个爹,我俩就在一块了。”看到躲在张连芳和李庆德身后,伸头缩颈的孩子,“都在那儿。”
“你俩还真是——真是有缘啊。”
杜春分道:“想说我们倒霉直接说。但我没他倒霉,他人财两空,我至少还有钱。当兵当傻了。对了,你前妻在哪儿上班?明儿找她去,把你们离婚后你给的钱要回来。”
邵耀宗知道她什么意思,但他觉得就算全城市民都知道也没什么用,“城北的一家服装厂。”
滨海城北只有一家服装厂,家在城北的人都知道。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城北的市民忍不住问:“我小姑子就在服装厂上班。你前妻叫什么名字?”
邵耀宗看杜春分,真说啊?
能去饭店吃饭的人都不差钱,其中机关单位事业单位最多。杜春分偶尔听一耳朵,十几年下来也知道不少事。
领导懒得管员工或下属作风问题。但有一个前提,不能闹大。
闹大了,在领导看来你连个人问题都处理不好,能力有限。人品不好,能力不行,自然不能提拔重用。即便真有本事,做给广大人民群众和同单位的人看,也得冷上几年。
林伟杰的老丈人之前是区长,没被斗下去,摇身一变不但还当一把手,还把女婿弄上去,说明有点本事。
杜春分这么一闹,他除非有通天的本事。否则短时间之内,市里不会提拔他。他也甭想跟以前一样嚣张。
刚刚喋喋不休,杜春分也是因为想到这点。
杜春分可是知道流言的厉害。
邵耀宗的前妻脸皮再厚,也不可能不受影响。
杜春分点头:“说!”
众人竖起耳朵。
邵耀宗:“冯秋菊。”
刚刚那女人惊呼一声:“她?我认识,长得是不是挺漂亮的?”
邵耀宗看看杜春分:“一般般。”
那女人笑了:“跟这位女同志比肯定一般般。你们刚才说你们六五年结婚。她也是六五年结的婚。不过我听我小姑子提过,是男方那边不愿娶,因为她带着俩孩子。后来孩子给前夫,立马就结婚了。”
“那不就跟这位女同志说的对上了?”有人指一下杜春分,“他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女人下意识看邵耀宗:“我能说实话不?”
邵耀宗笑道:“我都行。”
那女人道:“我小姑子说你前妻说的,说你不是过日子的人,整天不着家。害得我小姑子以为你故意不要孩子,耽误她跟现在的丈夫结婚。那个女人平时看起来挺好,没想到那么能编瞎话。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有人忍不住问:“那她跟现在的丈夫啥时候好上的?”
那女人算了算时间:“六三年年底吧。”
邵耀宗诧异:“这么早?”
那女人下意识问:“你不知道?”
邵耀宗:“我当时在执行任务。本来真以为她不想再过两地分居的日子。离婚后一个朋友告诉我,我才知道她早就有人了。”
众人顿时不知道该同情谁好。
杜春分不稀罕别人的同情:“邵甜儿,邵小美,还不出来?不打你们。娘就是想说,以后这种事长大了再干。万一被他撞个正着,娘又不在,他打你们咋办。”
甜儿和小美出来,身后还跟着平平和安安。
两对漂亮的双胞胎,都留着苹果头,小孩穿着淡蓝色短袖,衬的小脸雪白,因为天气热,微微泛红,显得白里透红,非常可爱。
整个滨海也没几对双胞胎,更别说一次出现两对,两对还都可爱漂亮。一些喜欢孩子的人顿时忍不住羡慕杜春分和邵耀宗。
“娘!”
四个孩子一起跑过去。
众人的视线不由得随着她们移动。
发现俩孩子跟杜春分很像,俩孩子跟邵耀宗很像,明白那俩稍微矮一点点的是邵耀宗的孩子。再一看四个孩子的衣服鞋子一模一样,不偏不倚,确定杜春分不是后娘。
杜春分心善,那她和邵耀宗说的肯定是真的。
有人忍不住骂:“这位女同志真没说错,领导班子就是从上到下眼盲心瞎。也不知道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杜春分下意识去看那位劝她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男人。
男人立马退出去,到车子旁边,骑上车就跑。
李庆德大步朝杜春分走去,小声说:“你这下闯大祸了。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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