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时晏当时为了不伤到其它无辜之人，用了仅存的意识去攻击自己。

  那一击没有丝毫留手，差点让宁时晏自己丧命。

  “另一方面”，沈林峦低头苦笑：“当初你的力量和生命树起了共鸣，根本不是一个天生神只能拥有的。我们也是担心，你引起天道察觉……”

  沈林峦抿了抿唇，艰难道：“被天道抹杀。”

  一般的异端天道可能不会察觉，可能引起生命树共鸣的异端，天道未必不会出手。

  从那时候起，他们就意识到了宁时晏的身份不可能仅仅是一个天生神只。

  可百万年的相处，无论是从亲情、友情亦或是其它，他们都不可能去狠下心杀了她。

  异端又如何？

  宁时晏在神域九重天时，从未害过无辜之人。

  相反，她虽冷心冷情，却心怀大爱，普爱苍生。

  以身份定一个人的好坏，对于她来说，太不公平。

  “所以”，宁时晏闭了闭眸子：“在那场大战中，你们明明知道，只要解开我的记忆就可以取胜，却还是……”

  还是不约而同的选择隐瞒，选择自己献祭。

  “这一点却并不全面”，沈林峦摇头：“当初我们封印你的记忆和力量，耗时整整一个月。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我们真的解开封印，时间上也根本来不及。”

  “原来如此”，宁时晏冷笑一声，终于明白了原委：“所以你才会选择在与仙族与妖族的对抗中陨落。

  你既然陨落，在我身上的封印也就会减弱，我的力量，也就会提升一些。”

  而同时，沈林峦设计把双生花送到了夜未央手上，证明他算到了她一定会选择献祭阵法。

  “所以”，宁时晏咬牙：“无论是我算计了晴云舒得到的阵法，还是夜未央拿到的双生花，亦或是你自己的陨落和温辞施展五行逆转之术，都是你的精心设计！”

  从她的记忆被两人封印开始，执棋的人，就由她，变成了沈林峦！

  她以为执棋人是她，然而事实却是，她的每一步，都走在了沈林峦算好的布局上。

  真是好样的，把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给算计进去了！

  “对”，沈林峦没有否认：“那个阵法，除了你，没有人能够成功施展。

  即使是晴云舒的力量与血脉，其实也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才会……”

  才会算计了她，才会明知道那个阵法有多么厉害，她会有多么疼，也要把这颗棋子，下在她身上。

  那一次大战，除了宁时晏，没人能破局。

  “对不起”，沈林峦声音很低，带着几分颤意。

  一方面，他无法看着生灵涂炭而无动于衷，另一方面，他没有时间也不敢去解开宁时晏身上的封印。

  他想要她活着，也不想其它人死去，所以，才会想出这么一个计策。

  他们的确都还活着，但那18道九重天雷，却是实打实的劈在了宁时晏身上；

  而灵魂被一点点撕碎的痛苦，宁时晏也是真真切切的经历过。

  这其中的痛楚，并不能被轻易抹去。

  “原来……是这样”，宁时晏抱着蜷起的双腿，眼底看不出是什么神色。

  因为这一切都是沈林峦算好的，所以，当初他问她那句“疼吗？”的时候，才会有一种试探与愧疚。

  明明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攻击自己是，献祭也是，可当真真正正看清这都是沈林峦的布局以后……

  宁时晏摸了摸胸口，总感觉，胸口闷闷的。而心上，仿佛被人划了一刀，疼的无法呼吸。

  空气安静的可怕。

  良久，宁时晏才开口，语气很平静，平静的，反而有些瘆人：“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时晏”，沈林峦想去拉宁时晏的手，却在半路停住。

  他手指蜷了蜷，硬生生在半空中停住：“你恨我也好，你打我骂我也好，难受就别憋在心里。”

  他抿了抿唇：“难过的话，哭出来，会好很多。”

  “有什么好哭的？就算是你设计又怎样？献祭是我自己选择的。

  你看不惯生灵涂炭，我也是，就算没有你的算计，我也会那么做，我为什么要……”

  说到一半，话却哽在了喉口，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眼眶中酸涩不已，心底的情绪，似乎再也压不住了，泪水一滴滴砸下。

  明明都是自己选的，为什么，她会这么难受？

  是因为曾经爱人的算计？

  还是想起了那18道九重天雷痛楚？

  究竟是恨？还是委屈？

  宁时晏也不知道。

  她慌忙擦了擦眼泪，别过头：“你也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沈林峦几度张口，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而是点点头：“好。”

  “咔哒”

  门被轻轻关上。

  宁时晏把头埋进臂弯，泪水再也抑制不住。

  门外。

  沈林峦一出去，就对上了夜未央探究的目光：“你们俩背着我聊什么了？等等，你这神色不对啊，被阿宁赶出来了？难不成……呃。”

  话还没有说完，夜未央突然捂住心口，眉心狠狠蹙起。

  “夜未央！”，慕笙一惊，一把扶住她的腰，避免她摔倒，慕笙语气关切：“你怎么了？”

  夜未央好不容易才缓过劲儿，再抬头看向沈林峦时，已然没了之前的开玩笑的神色，语气一点点冷下：“你到底和阿宁说了什么？”

  因着服用了双生花的缘故，两人能够感知到对方的情绪的。

  即使现在双生花的作用在一点点减弱，也并没有完全切断两人的联系。

  而在刚刚，夜未央感觉仿佛心口处被狠狠扎了几针，密密麻麻的疼。

  百万年来，夜未央从来没有见过宁时晏有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

  明明他们离开房间之前还好好的，那么这一切，只能是拜沈林峦所赐！

  “我……”，沈林峦抿唇，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管你说了什么，又想要干什么”，夜未央见沈林峦迟迟不说话，耐心也耗尽了，立马朝着房间走去：“只要你伤了阿宁，我和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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