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猴儿离去，尽管吴大勇等人已疲惫不堪，但他们明白，此刻尚无喘息之时。这一仗后，他们只剩下这几人，且个个负伤。

  以如此微薄之力守卫县衙，无疑是痴人说梦。然而现实就是如此，他们别无选择。

  在大夏这个生产力落后的时代，供养大量士兵实属不易。史书记载的数十万乃至百万大军的战争，不过夸大其词罢了。

  就像云中县原有的五千兵马，也是河州推行自募政策后扩充的结果，几乎相当于河阳郡其他县府兵力的总和，这一切都归功于云中县的富饶。

  “大……大人！”

  “如您所嘱，那些遗体已处置完毕。”云中县的衙役班头谨慎地走近，报告道。

  “你们全体衙役，立刻进城招募壮丁，告诉他们，参与者每人赏银五两，每招募一人，你们也可得两两白银！快去！”

  吴大勇对班头命令。

  即便这些平民未经训练，终究聊胜于无。守城时，人多也能壮声势，而守城之事并不复杂，就算他们不懂弓箭，搬起石头掷向...

  然而，吴大勇话音刚落，那些衙役面面相觑，无人行动。

  “嗯？”吴大勇立刻洞察了他们的顾虑。

  “现在云中县衙已是我们的了，你们还在担心缺银子吗？”

  “你们只管放手去做，银子由我来解决！”

  吴大勇立刻对众人宣告。

  听见吴大勇的号召，那些守卫们纷纷响应起来。

  坦白说，近段时日以来，整个云雾郡已陷入混乱无序的状态。

  对这些守卫而言，他们曾幻想跟随县令大人，定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然而事与愿违，县令大人非但被击溃流亡，继任者亦接二连三，此番又去，恐怕再无归期。此事令他们明白，如今这世界，指望他人庇护无异于空想。

  唯有积攒金银，为自己留条后路，才是生存之道。因此，当吴大勇率军攻城之际，他们选择袖手旁观，未参与交锋。即使后来所有敌人都倒下，他们也没有乘虚而入，补上致命一击。因为他们无法确定，新任云雾郡的郡守会出自何方。

  若新郡守是吴大勇阵营的，而他们此刻却杀了吴大勇一行，那么一旦对方大军压境，他们也将命丧黄泉。若是仍属李牧那边，则无所谓，毕竟他们也无力抵抗。

  在银钱的诱惑下，这些守卫没花多少工夫便召集了二百多人加入队伍。

  吴大勇审视众人，形形色色，甚至有年岁已高的也被征召而来。此刻，吴大勇也无法过于挑剔。他引领大家在城墙布设石块和弓弩，静静地等待。

  "大人，你说，我们攻克云雾郡，能否算作一大功绩？"  一名士兵走到吴大勇身旁问道。

  "怎么，虎子，有何疑虑？"

  "如果我们这都不算功，那什么才称得上呢？"

  "不仅是大功，回去后，大人必会重赏你们！"

  "你得好好孝敬你的母亲，她独自把你抚养长大不易。"  吴大勇微笑着对这位名为虎子的士兵说。虎子是在三河县招募的，憨厚忠诚，因力大无穷，吴大勇便让他常伴左右。

  "嘿嘿，那是当然！"

  "回去后，母亲定会很高兴！"

  "我母亲这人啊——"

  "大人！"

  "你看那边！"

  虎子正欲继续，忽然发现远处一支兵马向县衙疾驰而来。吴大勇猛然转身，双眸骤然瞪大。

  终究还是来了！

  "全体戒备！"  吴大勇一声怒吼。

  来者正是李牧的援军。在消灭了韩八部下的势力后，李牧便一路疾驰。而那些紧随其后的虎豹骑，在李牧布置的士兵砍伐道路两旁树木的阻碍下，无法继续追击，道路被彻底封锁。

  封路易行，但想要清除障碍绝非易事。谢云松等人不得不另寻路径，而李牧的军队则借此机会火速奔赴云雾郡支援。

  李牧抵达城下时……

  远远眺望，巨大的石堡大门紧闭，心头弥漫着预示灾厄的阴影。

  难道苍穹郡已被异族占领？

  绝不允许！

  他们怎可能轻易得逞？！

  “开启护城之门！”

  “本官乃苍穹郡郡守李牧！”

  李牧豪迈地宣告。

  “嘿嘿！”

  “原来是李郡守驾到！”

  “你们还是别枉费心机了，这苍穹郡府，如今已归我们支配！”

  “全体，备战！”

  吴大勇威猛呐喊。

  临时征召的平民们装扮成战士，手持长弓，瞄准城墙上的敌军。

  李牧的心沉入谷底，未曾料到，终究慢了一步！

  这下棘手了。

  就算对方仅有两三百人，凭借城墙之利，也能固守高地。

  强行突破，必然代价惨重！

  就此撤退吗？

  李牧紧咬牙关，满心不甘。

  忽然。

  李牧在城墙人群中认出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顿时恍然大悟。

  “哈哈哈！”

  “我还以为有多凶猛，原来不过一场精心策划的闹剧！”

  “王安、陈洪，你们叛变的速度可真够快的。”

  “我看你们这些同伙，都是仓促间从我苍穹郡中招募的吧？”

  “瞧瞧这位兄弟，连弓都拿反了呢！”

  李牧嘲讽地笑道。

  方才差点就被蒙蔽了。

  若非他认出几位曾在衙门服役的人，恐怕已被欺骗。

  “哼！”

  “少废话，有种就上前来战！”

  吴大勇被揭穿，愤然握紧双拳。

  “让我猜猜，你定是想用这些人先威慑我军，令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以便你们拖延时日。”

  “等到援军到来，你们便能前后夹击，一举歼灭我们。”

  “呵，你们的计谋无非如此？”

  李牧鄙夷地说。

  吴大勇并未回应。

  此刻他们暂不攻城，多拖延一刻便多一刻希望。

  只要猴子将情报送回，援军必将抵达！

  “你们休想痴心妄想！”

  “看，这是何物？”

  李牧朝后挥手示意。

  一名士兵缓步上前，手中提着一个滴血的布囊。

  用力一掷，布囊飞越城墙，落在他们面前。

  吴大勇深吸一口气，打开一看。

  果然！

  那是猴子的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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