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歌疑惑的看向母亲。

  “娘亲，五哥不是在书院读书吗，怎么会在浮云楼？”

  黎氏揉了揉眉心，压下升腾起的怒火。

  “娘亲也不知道，等把你五哥抓回来就知道了。”

  马车到家后，黎氏便让婢女带着纪清歌下去梳洗一番。

  纪舒华几人刚到花厅，坐下喝了盏茶，纪承舟便蔫头耷脑的回来了，身后跟着青芝。

  纪舒华一脸惊奇。

  【五哥怎么被抓回来了，他不是偷偷的翻墙出去的吗？】

  纪承舟：好了，破案了。

  他说他偷偷溜出去的，怎么会被母亲发现，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之前逃学了那么多次，没哪次被发现，这次怎么这么倒霉，刚好撞枪口上了，原来是这小妮子泄的密。

  纪承舟一脸怨念的盯着纪舒华看。

  【五哥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的事一样。】

  【我干啥了，我好像啥都没干吧。】

  【不是，你逃学被抓了，你赖我，关我啥事呀。】

  【我就是在大街上看了你一眼，就怨我了，我真是比窦娥还冤。】

  纪承舟：怨你怨你就是怨你，就是你我才被抓包的。

  纪舒华表示不服气，她鼓着眼瞪回去。

  黎氏轻咳一声，装模作样的问道：“承舟，今日不是休沐日，你怎么跑到浮云楼去了？”

  纪承舟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想要找个借口将母亲糊弄过去。

  黎氏端起茶轻抿一口，淡淡提醒道：“想好了再说，我会派人去学院跟夫子核实。”

  纪承舟一听见这话，身子便垮了下去。

  “儿子在学院实在待不下去了，便带着同窗翻墙出来玩，母亲罚我吧。”

  黎氏：......

  【我这五哥也忒讲义气了些，明明是同窗撺掇他翻墙逃学，他却说是自己带着同窗逃学。】

  【哎，五哥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被揍的更狠，说不准还会男女混合双打呢。】

  黎氏：我有这么凶残吗？

  纪承舟听了纪舒华的心声已经在瑟瑟发抖了。

  纪霖刚到花厅便听到了这句话。

  “你前面有四个哥哥，你大哥文采斐然，将来必定会科举入仕。你二哥虽不爱读书，但于经商尚算有一丝天赋，你三哥从小便拜武林高手为徒，学习武功，你四哥读书天赋虽不如你大哥，但他学习用功，将来考取个一官半职也不是问题。”

  “唯独你，文韬武略样样不行，你四个哥哥在前面，我和你娘原也不准备给你太大压力，你想做什么都由着你。但你看下你现在，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带着同窗逃学，你有想过自己以后要做什么吗？”

  纪霖的话刚说完，纪舒华的心声便响起了。

  【娘亲着实冤枉五哥了，他并不是不学无术，也并不是贪玩好耍，他只是明白家里四个哥哥已经很出色了，若在多一个他，纪家将会成为大家关注、忌惮的对象。】

  【所以他才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让大家知道纪家也是有漏洞的。】

  纪霖身躯一震，他从未跟纪承舟说过这些，才13岁的纪承舟却已经懂得了这些尔虞我诈。

  他们夫妻一直以为这个儿子资质平庸，调皮捣蛋，贪玩好耍，也曾头疼过他的教育问题。

  索幸他的四个哥哥都争气，他们便没有对他有过高的要求，想着以后哥哥们都帮衬着一把，也能把日子过的不错，资质平庸便平庸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却不曾想他只是在藏拙，因为知道家里的哥哥们都太过优秀，怕引来别人的忌惮，便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纨绔，以此来降低敌人的戒心。

  纪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纪承舟内心复杂，同是一母同胞，几个哥哥都十分出色，他又怎么可能是蠢货呢？小时候他也十分聪慧，直到一次宫宴，他无意间听到皇帝和身边内侍的谈话。

  “朕听说纪爱卿家几个孩子都十分聪慧？”

  “是，五个公子都十分出色，老大文采斐然，才13岁便中了秀才，老二据说喜爱经商，一年时间不到便将纪夫人陪嫁的铺子转亏为赢，老三拜了江湖大侠为师，老四和大哥一样是个会读书的，据说、据说......”

  “嗯？”

  那内侍吓的赶紧躬下身子，飞快的说完了后面的话。

  “据说那五公子对排兵布阵有兴趣，经常和小伙伴玩士兵和将军的游戏，指挥的有模有样。”

  老皇帝面无表情的听着，临走的时候丢下一句，“派人好好盯着纪家，有任何异动随时来报。”

  只一窗之隔的纪承舟吓的面目惨白，内心惊惶不已，他早慧，已经能听懂皇帝话中的意思，只觉得不能再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了，否则纪家将会迎来灭顶之灾。

  也是从那天起，他不再和小伙伴一起玩打仗的游戏，而是开始对斗蛐蛐，斗鸡感兴趣。

  想到这里，纪承舟微微有些失神。

  【哎，其实五哥的天赋是行军布阵，可自皇宫听到老皇帝和内侍的对话之后，他便将自己的天赋藏了起来。】

  【纪家太打眼了，大哥从文，二哥从商，三哥从武，若是再有个孩子从军，那无论是哪个人坐上那个位子估计都不能安心了。】

  纪霖还真没想到自家老五竟是做将军的料，他也终于明白这小子为什么表现的那样不着调了。

  纪霖有些动容，这孩子为这个家牺牲太多了，诚如舒儿所说，纪家几个孩子各个出色，已经太过显眼，若是再来个手握兵权的将军，他就是喊破嗓子说自己没有反心，上头那位估计也不会信。

  纪霖轻叹口气，拍了拍纪承舟的肩膀，虽没说话，但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哎，五哥真可怜，明明都不想去读书，还被家里人按着去学院，无聊到只能在学院找人聊天，还被夫子当做心腹大患，逃个学出来打牙祭还被娘亲抓包......】

  【好可怜一男的，我同情你。】

  纪承舟咬牙切齿：逃学这事就过不去了是吧！

  纪霖：......

  刚刚的感动瞬间消失不见，笑的一脸阴森。

  逃学是吧，给我去祠堂跪着。

  纪承舟怏怏的去祠堂跪着。

  【想不明白，我五哥明明就不想读书，为什么一定要送他去学院？】

  黎氏：不去学院要干嘛，当流氓吗？

  虽然知道了老五在行军布阵上有些天赋，但纪家现在的情况显然并不能让他往这方面去做，不然一个造反的帽子压下来，纪家满门都将覆灭。

  既然做不了自己想做的，十多岁的男子，不让他去学院，要让他干什么。

  娶妻尚早，给他找个差事，他连个秀才都不曾考上，武功也只是勉强能自保。

  文不成武不就的，能干啥。

  【可怜我的五哥，学问学问不行，武功武功不行，最后竟在有心人的鼓动下，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被那人当街打死。他之前伪装出来的名声太差劲，百姓见此，纷纷拍手称快，声称是为民除害。】

  纪承舟：他这么惨的吗？？？

  纪霖和黎氏则是内心没有多少起伏，他们已经快适应这样的事了。从最开始听到纪怀瑾被同窗陷害科举舞弊的震惊，到现在的平静面对。

  天知道他们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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