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避着他的视线，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地说：“我怕连累哥哥……”

“怎么就连累孤了？”

裴聿不动声色问了一句，这次没再给她躲避的机会，强势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纤细的小臂提起。

看着她白嫩小臂上被烫出的水泡，他微眯了眯眸，只觉得刺眼。

裴聿一言不发，神色微冷，可为她涂抹药膏的动作却很轻柔。

余音是不怕疼的，她自认为在那段暗不见光的日子里，她已经将这世间皮肉上的所有痛都试过了一遍。

可在裴聿面前，她却是不自禁就想与他娇嗔几分：“哥哥，疼……”

裴聿动作微顿了一瞬，在她伤口处轻吹了吹，温声安慰道：“忍忍就不疼了。”

余音懂得适可而止，泪眼汪汪点点头，唇瓣微张了张，似是犹豫不决。

她的反应全然落在了裴聿眼中，他掀起眼皮看向她，淡声地问：“不敢说？”

余音眼睫微颤了颤，没说一句话，但神情却是更加委屈。

她这模样落在裴聿眼里，却是让裴聿神色更冷了几分，不用她说一言，裴聿就已替她讲出：“杨舒月和你说什么了？她是不是欺负你了？”

听言，余音心里不禁一笑，觉得他当真是上道，可面上却依旧是惶恐模样：“哥哥，杨小姐没有欺负我，她就是……”

说到关键时刻，她再次停了下来。

裴聿不免有些焦急：“有孤在这里，你怕什么？”

“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哥哥都会保护我的吗？”余音咬了咬唇，眼睛红肿望着他，不安地问。

裴聿没说话，只是抬手抹掉了她脸上的泪珠，意思却是明显：“说，别怕。”

余音这才点点头，抬着头，视线不离她，轻轻抽泣地说：“杨小姐方才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说我与哥哥……的关系，不同寻常，我怕她真的说出什么，就着急想要和她解释，可她却……”

“却什么？”裴聿拧眉问。

“她让我往后都离哥哥远些。”余音眼里的泪又在不停的落，抱着他劲瘦的腰身，声音哽咽地说：“哥哥，我喜欢你，我不想离开你。”

裴聿听着她说完事情的经过，眉心越拧越紧，目光深深落向她，眼底情绪有过挣扎。

心里明明清楚应该借此机会与她划分开距离，两人从此以后回归正常的兄妹关系。

但她的哭声总是能够轻易撩拨他心底的那根弦，让他触碰在她肩上想要推开她的手，最终化为怜惜之意。

裴聿沉默片刻，低垂着眉眼，最终选择将她抱在怀里，声音温柔又缱绻：“不用怕，有什么都有孤在。”

余音吸了吸鼻子，从他怀中抬起头，眸光还有泪意，却也多了几分期盼：“哥哥，你永远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她想要的是裴聿一辈子的情，而不是因为肉体的愉快而短暂对她的迷失。

一辈子很长，变数总是很多。

裴聿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放开拥着她的手，垂目缓了下，才再次开口：“日后离她远些便好，剩下的你什么都不用管。”

余音听着他特意避开问题的回答，心中微微有些失落，她觉得裴聿的心就像是冰石。

她好不容易融化了外面的冰，可冰里面裹着的石头却让她无可奈何。

两人之间陷入了静默之中。

似是过了许久，直到殿外传来秦嬷嬷的声音，余音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他。

“嬷嬷进来吧。”

听到她的声音，秦嬷嬷才推开房门，进到了殿内，看到裴聿也在，秦嬷嬷先是一怔，随后便朝他行了一礼，才笑道：“娘娘若是看到殿下与公主兄妹二人的关系如此相好，定会感到欣慰不已。”

兄妹两个字就像是一根刺扎在裴聿心中，令他感到疼痛又喘不上气。

他寻了个理由便离开了，完全没有再看余音一眼。

余音望着他的背影，眉心微动了下，觉得她动作必须要快些了。

裴聿的心总是摇摆不定，她总要让裴聿清楚意识到自己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秦嬷嬷留下一些代替皇后说的关心话语，以及皇后赏赐的一些珍贵物件后就离开了。

余音随手把玩着那些珍贵首饰，心里默默有着想法，在皇后生辰宴那日，她定要好好磨一磨裴聿。

谁让他这般磨她的心，让她总是没有安全的感觉，总觉得裴聿就像是漂浮在海边的浮木，她抓不住。

她清楚知晓，自己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在这两个月内，她每一天都要牢牢抓住。

同时，她也必须要将那老头安插在宫中的眼线寻出。

而回东宫的路上，裴聿的神情则始终是沉着的。

裴谨跟在他后面，也不敢说什么，打从心底里，他是有些怵怕这个皇兄的。

如今皇帝偏袒静妃的心思几乎是人尽皆知，不过是没有个好的理由来撤走裴聿的太子之位罢了。

可以说是裴聿这太子之位坐的是如履薄冰，在这宫中，只要皇帝想整治一个人，那随意便能寻下个借口理由。

但裴聿却是硬生生没有犯过任何过错，让皇帝寻不到任何借口。

可想而之，裴聿做事的周到与缜密，他全然不是一个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只懂得念佛，两耳不闻窗外之事的人。

直到进了书房，等着裴谨将房门关上，裴聿才情绪不明地说：“你与杨舒月的关系还算好？”

裴谨虽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也还是如实点点头：“杨小姐性子温婉，我倒是不讨厌她。”

听他提起杨舒月，裴谨脑海里就又浮想起了自己在佛堂撞见的那一幕。

莫名的，他总觉得裴聿与裴微的那般姿势，过于亲密，怎么都不像是兄妹应当会有的。

裴聿点点头，指尖轻点在桌面上，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随后缓缓道：“那你将她娶了，怎样？”

这是他想的两全其美的法子，只要裴谨讲杨舒月娶了，那总归所有的麻烦事都会迎刃而解。

小狐狸也不会再露出那样胆怯的模样。

“我娶她？！”裴谨难以置信道：“可她是母后指给哥哥的啊！她是哥哥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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