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

  格勒莫里张了张嘴，声音比他预想的还要轻，像是自言自语。

  “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很简单啊…对他产生恐惧情绪的只是我而已。”

  杜兰虽然已经不会怀念故事，但是也懂得尊重故事的结尾，恐惧克拉克的是他，不是塞勒斯……

  更何况…塞勒斯不会对他产生恐惧的想法。

  他啊……

  早就做好靠太阳太近被反噬的准备，就算是死，他也只会知道原因而已……

  “你…恨吗？就是…恨我……”

  即使他已经猜到了答案，格勒莫里也还是问了出来，他想要再变小一点，可变小后，杜兰的表情细节就会更直观，更清晰的落入他的眼中。

  他现在就像是明知道自己要被宣判死刑的囚犯，在等待的那个过程一样，明知道结局，但是还是会忍不住紧张。

  “按道理来说我应该恨你的，可是你知道吗？那段时间，我不论是睁眼还是闭眼都是自己死亡的画面，那张脸，那个制服…那些已经成为梦魇，你是一切的起因，可他是赐予我这场痛苦的人。”

  在被时间遗忘的空间里，他一遍又一遍的经受着死前的疼痛，脑海中一遍又一遍过着那个画面。

  他也从一开始的痛苦逐渐变为麻木，深入灵魂的伤痛持续了太久，久到他快要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庆幸的是他最终获救了，可是那份伤害早已深入骨髓，他早已认定了谁是他痛苦的源头，这是一份不容易被遗忘、被转移的情绪。

  就算后来他知道了真相也是一样，对杜兰而言，给他带来痛苦的只有克拉克，格勒莫里甚至不算在内。

  他之所以对格勒莫里起杀心，也只是为了给自己生命的加一层保障，在格勒莫里对他无害后，这份杀心也就很自然的散掉了。

  恨吗？

  如果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真相，那么他或许会恨他，毕竟他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性格。

  可是现在…

  伤害已经造成，而他也承认自己是一个固执的人，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不恨我吗……？”

  按道理来说的意思是不恨的吧……

  格勒莫里背后的尾巴晃了晃，但是又不太敢相信。

  “人哪有那么多精力去恨来恨去的，更何况，你现在不是已经成了我的奴隶了吗？每天都被我使唤，其实对你来说应该也挺烦的吧。”

  杜兰的记忆太多太多，像格勒莫里这种的，在他的记忆里也有太多太多，如果每个他都恨不得要对方去死，那他估计要变成反社会分子了。

  他这话说的潇洒，杜兰也擅长于让自己保持开心的情绪，所以对于这个话题没有过多的纠结。

  因为如果真的纠结起来，他估计每天都要愁眉苦脸的度日了。

  好不容易退休过上啃自己老的生活，既然现在已经注定没办法过上安逸的生活，那么杜兰可不能让自己每天都过得苦哈哈的。

  如果真那样了，他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他是杜兰，不是那份记忆的载体，更不是被那些情感拴住的奴隶。

  抛开倒霉的事情不谈，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骗人……

  怎么可能真的有人会完全不介意……

  格勒莫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杜兰说了不恨他，可他就是开心不起来，反而胸口像是又什么东西在挤压一样，难受的很。

  哪怕杜兰给他举例，他也没有一点好受的地方，他们是有一层主仆的身份在中间，可是杜兰就没有压榨过他。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觉得，杜兰应该是恨他的，只不过他的性格让他不会把恨意宣泄出去……

  “好了，带你去看看我的房子，里面的装修都是我亲自设计的，正好晚上可以直接开车去曼哈顿。”

  杜兰不知道一个巴掌大点的小恶魔脑子里已经转了几个圈。

  再加上格勒莫里平常也喜欢耷拉着脸，杜兰只是戳了戳对方还没有一个指头宽的肩膀，把他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打开传送门。

  转眼间他们就从大都会回到了皇后区的房子里，魔法带来的便利直接让他们省了大把的时间。

  没再闻到奇怪的味道，杜兰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由着格勒莫里趴在他肩膀上，给他介绍房子内的装修设计。

  然而就在他给格勒莫里介绍客卧的时候，客厅传来了很细微的动静，杜兰歪头向门外看去，正好对上一双白色的眼睛，对视的瞬间，对方还懵懵的眨了眨眼。

  “杜兰是你回来了呀，我还以为是进小偷了呢，不过杜兰你去哪里旅行了呀？我好久都没见到你了……”

  反应过来后，隔着面罩，彼得帕克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格勒莫里听到有陌生人的声音，立马变回人类形态。

  从杜兰身后抵住门框，打量着对面几乎一身红的家伙，藏在门框上的手不自觉握住。

  又是个红色的家伙……

  杜兰到底有多喜欢红色？

  “杜兰，这是…你的朋友吗？所以这一个月杜兰你其实是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了呀！”

  彼得帕克被突然冒出来的格勒莫里吓了一跳，看着杜兰好像没什么反应，就猜到对方是杜兰邀请过来的。

  黑发…绿色眼睛…好高……

  彼得帕克挠了挠头，他好像没听说兰德说过喜欢这种类型的，所以应该是朋友吧？

  不过好羡慕啊……

  他也想和兰德一起玩，但是他还要上学(?ω?  )

  而且他好像还可以和兰德睡在同一个房子里…彼得帕克觉得他现在心里有些酸酸的，要知道之前他也没有在兰德家留宿过……

  好像现在他不再是兰德最好的朋友了……

  彼得帕克藏在面罩下的表情有些失落，从面罩上也只是白色眼睛部分微微收缩了一些，根本看不出来情绪。

  “他啊……”

  杜兰回头看了眼高自己一头的格勒莫里，在两人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再次开启了胡言乱语模式。

  “他是我男友哦，我们已经交往了很久了，这次他准备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不过话说回来，彼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似乎为了增加这句话的可信度，杜兰还将手搭在格勒莫里的肩膀上，将脑袋侧向对方，无辜的眨了眨眼。

  “！”

  “！！”

  男友！

  格勒莫里感觉好像有一股火焰从头到脚把他整个焚烧了一样，虽然知道杜兰是在骗人，但是他还是因为这句话把刚刚一直纠结的恨不恨的问题抛在脑后。

  低下头主动将脑袋凑了过去，他可不是开心，他只是在配合杜兰骗人而已……

  男友……

  如果说格勒莫里现在不错的话，那彼得帕克就是他的反面，此时彼得帕克眼前的画面突然变慢，就像慢镜头一样，让他可以清晰的看清每一个细节。

  心猛然一抽，一种奇怪的感觉如同一根根触手，企图将他拉入深渊。

  兰德有男友了……

  “嗯？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见他整个人仿佛宕机了一样，杜兰心里大概猜到对方心思，但是所表现出来的却是一副无辜的样子。

  只是愧疚而已，在看到他有自己的生活后，这孩子估计就会慢慢走出来了。

  甚至担心自己刺激的力度不够，杜兰当着他的面，作势要去亲格勒莫里的脸颊。

  “没…没什么，我只是来给这些植物浇水来的…既然你们回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下次见……”

  反应过来后，彼得帕克解释完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后，几乎逃避似的迅速离开了现场。

  他怕继续待下去他会看到那个画面……

  说起来彼得帕克在那次杜兰去旅行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这里给植物浇水。

  他记得兰德很在意他的植物，如果兰德不方便的话他可以帮兰德代劳。

  为此他还专门做了个浇水的日历来提醒自己。

  既然兰德的男友来了…那以后这种事情是不是就要交给对方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画面，彼得帕克停在了一处高楼的天台上，感觉呼吸有些发闷，摘掉面罩后，用手捏住心口。

  好难受……

  怎么办…兰德…他真的好难受……

  他真是个糟糕的朋友…明明兰德活着就应该很开心了，可是知道兰德不想认他的时候他好难受，兰德找到适合他的人他也好难受……

  明明应该开心的啊……

  兰德活着不是最好的结局吗？他不能太贪心……

  天台上的少年明明没有说话，眼眶却逐渐变红，最后蹲坐在天台上一个人消化着这些情绪，背影看上去有些孤独。

  直到警笛声响起，他抹了把脸匆匆戴上面罩后荡起蛛丝奔赴现场。

  房子里，在彼得帕克转身的瞬间，杜兰就停止靠近格勒莫里。

  不演下去了吗？

  格勒莫里茫然的眨眨眼，一米九八的身高在这个表情下显得整个人呆呆的。

  “饿了？”

  杜兰目送彼得帕克的背影消失在大厦间，一回头就看到格勒莫里一股呆呆的样子，这个样子让他想起了格勒莫里在酒吧时的状态。

  看了眼时间，貌似不遇上堵车，开车两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到曼哈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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