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元星按照导航走了一大圈，左绕右绕，走错了好几个胡同，终于到了江婉的楼下。

  这是什么小区，怎么还有楼没法直接从正门走，只能从后门绕的？

  路元星心里止不住吐槽。

  为了躲避的小胡同里横冲直撞的电动车、三轮车，他好几次不小心踩到了水坑，新换上的白色球鞋早因此沾满了泥泞和污垢。

  他沉叹一口气，但也来不及注意，向着导航上说的4单元快步走着。

  只是……

  4单元在他刚刚拐进来的小胡同的最尽头，他才走了一半，走到2单元门口，就听到了尽头处传来的喊骂声和家具的摔打声。

  隐隐约约…

  他似乎还听到了江婉的名字？

  路元星眉头一皱，不用多想，他就已经有了猜测。

  ——江平！

  “江婉，你他妈的再不给老子开门，老子一把火烧了这破房子你信不信？！”

  “江婉，滚出来！”

  “算了，我这次饶了你，你把你存的钱给我从门缝塞过来！”

  “别告诉老子你没钱，你傍上了咱们云城有名的富二代，老子又不是不知道！”

  “他妈的，老子给你脸了是吧，给老子滚出来！”

  男人骂的很难听，路元星这个外人听了都火气直冒。

  屋子里伴随着家具被摔砸的声音。

  在这一时刻，路元星忽然好像明白了江婉说的“他们不在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以及江婉为什么总是战战兢兢。

  但他来不及细细思索品味这其中的沉重，就怒火中烧，大步冲了过去。

  江婉家在一楼，路元星走到4单元门口，声音就已经非常巨大了，江平那些无耻赖皮的话，随便一个人听了都觉得恶心。

  江平脾气爆，路元星脾气更爆，他对着铁皮防盗门就开始猛踢。

  “我操你妈的，给老子开门！”

  路元星扯着嗓子就喊起来。

  饶是屋里的江平，也吓了一跳。

  他不是说了让那些人再宽限他几天么？

  怎么今天就找上门来了？！

  铁皮门很结实，但率先扛不住的是年久失修的门框，墙壁早就因为多年的潮湿长满了霉斑，里面也早被腐蚀了。

  路元星人高马大的，一脚接一脚，门框很快就开始飘灰。

  江平饶是还醉着，也吓得慌了神，他的声音一下子弱了下来，生怕引起屋外人的注意。

  他现在一分钱都没有，怎么还钱？难不成还真要被剁手啊？

  要剁也是剁江婉那个白眼狼的手！

  心中依旧豪横恶毒的想着，但他却不敢再发出声音。

  江婉听到忽然出现的一道熟悉的男音，恍惚无神的眼睛忽然出现了几分神采。

  是……路元星？

  他怎么会来？

  江婉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江平给她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明明她已经长大，可是当江平喝醉发火的时候，她仍然不敢做出任何反抗。

  明明还算有理智，但身体就是不听话，她浑身虚软颤抖，冒着冷汗，呼吸紧促地背靠在门板上。

  她无比的狼狈，眼泪和鼻涕流在了一起，断了一条腿的眼镜已经掉在了地上，是刚刚跑进来的时候掉的，她双手努力紧紧扶着门板，整个人像是只受伤惨重的炸了毛的猫。

  路元星见江平不敢吱声了，更加愤怒，他的脑海中也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整个人更加的狂躁。

  这个欺软怕硬的该死的东西！

  “我操你妈的，你再不开门，老子弄死你你信不信！”

  “开门！”

  他猛踹一脚，门框冒起了带着潮湿气味的白烟的。

  “给老子开门！”

  路元星的攻势和江平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江平被酒色掏空身体，也就嗓门大，能欺负得了江婉这个小女孩儿。路元星就不一样了，他人高马大，喜欢锻炼，加上情绪上的暴戾做助燃剂，再给他两分钟，他真能把这个门给踹断，然后把江平给锤死。

  江平也终于体会了一把江婉的感觉，他吓得两腿发软，不知道现在是该乖乖去开门，还是继续窝在里面当孙子。

  门框已经很明显的松动了，江平的眼里冒出了泪光，他颤着腿走到了门前。

  “哥，你说过，你说过宽限我…”

  他还想解释，但外面的路元星威胁的脏话不断，完全盖住了他的声音，江平没办法，只能颤颤巍巍给人打开了门锁。

  要是让人给闯进来，估计自己会被打得更惨，他一打开门锁，两腿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门外先是“咔哒”一声，随后便是猛地“吱呀”了一声，最后又是“嘭”的一声。

  各种尖锐的声音一连串响起，让屋子里的江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陷入了更深的惊恐之中。

  门一开，路元星就大臂一挥，直接给铁门挥到了墙上，老旧的铁门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江平刚刚跪下，还没来得及求饶，不应该说是看到来人是个孩子之后，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被一拳击中了面门。

  “我他妈的草你妈！”

  “你操谁妈？你哪里来的小兔崽子？”

  “我他妈的草你妈！”

  江平没想到刚刚砸门砸那么猛的人不是催债的地头蛇大哥，而是个看起来和江婉差不多大的孩子。

  他顿时觉得自己刚刚被戏弄了，想要还手。

  只是他就不想想自己那早就被酒色掏空的身体还能做得了什么？他一只拳头还没攥起来，就被路元星按在地上打。

  路元星像是发了狂一样，一拳接着一拳，还不忘骂骂咧咧道：

  “身为她爸，不给江婉钱就算了，还问她要钱？”

  “江婉的钱是他自己辛辛苦苦赚的，你凭什么要钱？”

  “真踏马的不要脸，老子弄死你！”

  他一边说一边砸，却怎么也消不掉心中的怒火。

  江婉总是战战兢兢的，他不理解，现在他理解了。

  他妈的！

  他妈的！

  有这么一个爸爸，就像是走在钢丝绳上，纵使再努力，稍有不慎，也会被这个人渣拉入万丈深渊。

  这就是个该死的人渣!

  江平硬生生地被砸晕了过去，晕倒前，还不忘一直求饶。路元星不解气，拿起窗台上的水壶，不管是凉水还是热水，就浇了下去。

  水浇完了，他就直接把水壶砸在了江平的身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装晕？”

  “你不是能耐吗？继续给老子装啊！”

  “你看老子弄不弄死你！”

  路元星的暴虐引子彻底被引爆，他两眼冒着血光，恨不得现在就弄死眼前的江平！

  【反派黑化值+1】

  【反派黑化值+2】

  【反派黑化值+1】

  【警报！目标路元星黑化值上升频率幅度较快，请宿主注意！】

  系统的提示音和江平嚎破天的惨叫同时响起，江婉低垂着头，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

  她倒是没发现，那个人还有这么暴虐的性格。从南宫厉开始，一直到这个路元星的，都展现出了暴虐的特性，但那人与她在一起时候，却十分克制温润。

  原来也是演的么？

  想到自己与那人的相遇和发展，江婉的笑容扩大。

  惨白的脸色，满脸的泪痕，配上那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诡异。

  被浇到的地方肉眼可见的变红。

  江婉的心也提了起来。

  她心中总是对立的两种声音又出现了。

  一道声音是让她做缩头乌龟，任由路元星打江平，要是真能打死，自己和奶奶就全都解脱了。

  另一道声音则是让她赶快制止路元星，路元星前途光明，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有可能要折在这儿了！

  她痛苦地靠在门板上，泪水夺目而出，她将自己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路元星正要下拳，就听到门里头忽然传来了江婉带着哭腔的声音。

  “别打了！”

  “这事儿……这事儿和你没关系，要是他出事，你，你反而会担责任！”

  “我们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小心惹出事端，影响…考试！”

  江婉断断续续地说道，语气中是浓烈的绝望。

  她不断抽泣着，抽泣声也愈发紧促。

  可江婉的哭声没有让路元星恢复理智，反而让他更加愤怒，他一拳一拳砸在江平的身上，整个人像是发了狂的野兽。

  江婉顾忌着高考，所以连为自己讨个公道都不敢。

  畏手畏脚，被这个人渣欺辱！

  路元星恨不得把眼前的江父打成肉酱。

  江婉听到外面愈演愈烈的态势，眼泪流得更加汹涌。

  她知道，路元星要是再这么打下去，一定会出事的，现在是高考，不能出事，她不能出事，路元星也不能出事……

  “别打了，路元星别打了——”

  摇摇欲坠的木门被打开，干瘦纤细的手臂轻轻环上了路元星的腰。

  “路元星，住手吧。”

  “别打了……”

  江婉唤不醒失去理智的路元星，她急切地走上前，却无法插手，只能笨拙地将人抱住。

  少年狠狠向着身下的中年男人踹了一脚，巨大的冲力让少女也险些失去平衡。

  江婉下意识搂紧了路元星的腰。

  少女的体温像是镇静剂，让路元星逐渐走出了自己的世界。

  他喘着粗气，眼白因为情绪激烈已经爬满了红血丝，凤眸流转，他回头看向了还在颤抖的江婉。

  “路元星，停下。”

  “我们很快就要高考了，你和我都不能出事——”

  江婉还带着浓浓的哭腔。

  她的眼镜早就坏了，掉在了卧室的地上，漂亮的猫眼露了出来，却没有猫眼该有的俏皮，只有无尽的惶恐、绝望、担忧。

  而那苍白的脸颊，几块大小不一的青紫是那样的刺眼，嘴角也还在流着血。

  路元星眼睁睁地看着那血丝正顺着嘴角缓慢地向下移动着，而其主人或许是因为痛到麻痹，并未发觉。

  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高大的身躯站在狭小而又混乱的客厅里，一股如在冰窖的沉重让他感到了窒息，感到了和江婉一样的窒息。

  家具被江平砸得稀巴烂，碎掉的饰品和散架的家具倒在地上，让人连个下脚地都没有。

  而那些还算完好的家具，也都是上了年岁的“老古董”，款式老气丑陋。

  和路元星所经历的世界一点也不一样，就像江婉说的，他们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两个世界。

  他甚至都没钻过这么窄这么旧的胡同，更不要提走进这种老旧的居民房！

  怪不得江婉总是…

  小心翼翼，总是那么自卑阴郁。

  路元星觉得之前大肆嘲笑江婉的自己就是个畜生。

  他将江平踹到了一边，整个人显得过分的平静，他转过身，温热的大掌握住了江婉还在发抖的胳膊，轻声道：“江婉，没事儿了。”

  他没再做那些让江婉觉得困扰的亲近动作，只是轻轻拍了拍眼前人的后背。

  江婉浑身虚软，大脑都跟着混沌起来，她现在甚至做不出任何的回应。

  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涩得发痛，眼泪汹涌的像是决堤的洪水，她的胸膛剧烈的起伏起来。

  紧接着，她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似的，大声地哭了起来，她的情绪早就全部崩溃了。

  路元星的天降让她下意识想要依靠，而在这种崩溃的情况下表现出来，就是对着自己信任的人嚎啕大哭。

  杂乱的老房子里，少女哭得很伤心。

  她什么都没说，没有倾诉，没有咒骂，只是自顾自地站在原地嚎啕大哭。

  路元星捏紧了拳头，他眸光闪烁地看着少女，最终，情绪大过了理智，他将人抱入了怀中。

  这是江婉第一次没有拒绝他的亲近，她依旧哭着。

  路元星也第一次尝到了真正的心痛的滋味。

  不是那种暗恋或者恋爱中，因为感兴趣的人产生的苦中带甜的苦涩和痛感，而是真正为心爱的人感到的浓烈心痛。

  “江婉，没事儿了。”

  “他以后一定再也不敢来欺负你了。”

  江婉太瘦了，路元星将人抱在怀里，都感受不到怀中人的肉感和厚度。

  凤眸微颤，他低声向人承诺。

  “相信我…”

  另一间房门，也慢慢打开了。

  一个面容苍老，头发花白，带着浓浓病态的八旬老妇人身形沉重地走了出来，她就是江婉的奶奶。

  像今天这样的事情，  她们时常会遭遇。年轻的时候，她会和自己的儿子对抗，来保护年幼的婉婉。

  可是她现在老了，也病了，保护不了她的婉婉。

  她只能和江婉一起，用沉默来解决。她们只能在预感不对的时候赶快回到自己的房间，锁紧房门。

  江平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情绪激烈，不问江婉拿到钱不罢休了。江婉事先没有预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好不容易才逃到了自己的房间。

  要不是眼前的少年，今天江婉又得被打得褪层皮。

  江奶奶浑浊的眼神中满是沧桑和沉重，望着眼前的少年，也只是强扯出一个笑容，“谢谢你了。”

  路元星知道江婉有个奶奶，年纪很大了。

  但当他看到眼前这个皮肤褶皱如沟壑，皮肤黝黑充满沧桑病态的老人时，还是不免愣了愣。

  他不是没见过普通的老人，但这样沧桑的老人形象，他只在网上的帖子里，还有去一些偏远地区旅行的时候看到过。

  他像个第一次走出象牙塔的贵族少年，见识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见识到了他和江婉之间的天堑…

  【反派黑化值-3】

  -

  -

  路元星和江奶奶用了很长时间才把受惊的江婉哄好。

  这是江婉的一个后遗症，每次江正闹到严重的地步，江婉整个人就会变得木讷，有时候甚至会木讷到真的像块木头一样，呆呆地、无力地坐在那儿，没有江奶奶去哄，她很长时间都恢复不过来。

  这其中，或许是有什么心理障碍在作祟，但江婉连感冒都不舍得花钱买药，更不必提去看心理医生了。

  “今天就不要去了上班了，在家里休息吧。”江奶奶牵着江婉的手，苍老的声音满是担忧，但她自己也是疲惫异常，完全是打起精神在安慰江婉。

  江婉摇了摇头，“不行，上一次就因为有事没去，这次不能再请假了，如果没有这份工作，再找的话太浪费时间了。”

  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但没有刚刚的崩溃，她揉了揉红肿的眼睛，低声说道。

  江奶奶还想说什么，路元星却忽然道：“奶奶你放心好了，有我在，江婉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说着，他就作势要和江婉一起去上班。

  江婉忍不住抬眸，看着这位忽然表现得乐观积极，犹如太阳一样的大少爷，怔愣的同时又忍不住感到疑惑。

  但一切来不及让她多想，路元星已经站起了身，笑道：“刚好，我还没有打过工，江学霸…带我去体验体验？”

  看着江婉呆住的神色，他摆了摆手调侃道：“你放心好了，我就在一边学习，不会打扰你的，你看，你江哥我可是带了一大包的书！”

  路元星捡起砸在江平身上的书包，拉开拉链给人看了看里面一摞书籍。

  “等等，还有…我爸他——”

  江婉才从刚刚的情绪走出来，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江平，她整个人再次惊恐起来。

  但一双温热的大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都说了有我在，你还怕什么?”

  路元星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让江婉莫名有安全感，但她不理解路元星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放心好了，他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和奶奶了。”

  路元星刚刚说完，一群穿着便服，但看起来训练有素的人就找了过来，他们把江平像是抬猪一样抬走，然后便开始打扫这一地狼藉。

  看着江婉愣愣的眼神，路元星难得没有臭屁，他双手环胸，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一些，“你就是不爱说，你要是早说你天天受这么多苦，你江哥我不早就给你办了么！”

  “我在这敢说，这个人渣，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眼前了！”

  见江婉露出一个惊讶过头的眼神以及江奶奶惊恐的眼神，他连忙解释道，“咳咳，合法途径，合法途径，只是让他收到法律的严惩罢了！”

  路元星知道江婉现在的情绪非常的脆弱，他自觉地收起了自己那些大少爷脾气，像个逗人开心的小丑一样，在江婉的面前喋喋不休着。

  明明听起来那么不着调，但就是让江婉觉得心安。

  “谢谢你。”江婉的眼眶涩得不行，眼前的世界是模糊的，但她依旧能感受到路元星那充满温柔的笑容，为了掩盖自己的狼狈，她眯了眯眼睛，低声道。

  路元星蹬鼻子上脸，“既然这么感激我，就大点声说好不好？我都听不到！”

  他做着夸张的表情，努力让气氛轻松。

  江婉扯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但眼神却是真挚的感激和笑意，“谢谢你，路元星。”

  她又不是傻子，当然能感受到路元星是在逗她开心。

  难道自己之前真的是误会路元星了么？

  她有些愧疚。

  江奶奶默默握紧了江婉冰凉的手。

  他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给予江婉温暖。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能赶得上上班么？”

  “我第一次上班，该不会就要迟到吧？”

  路元星看了一眼表，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果不其然，江婉下一刻就完全走出了刚刚的情绪，她紧促地收拾起来。

  当她回到屋，捡起只剩下一条腿的眼镜，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路元星的声音在耳边。

  “眼镜坏了，再配一个不就是了！”

  “我出钱!”

  江婉别说拒绝，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生起那些敏感的情绪，路元星一句话就让他呆呆地跟着走了。

  “你快点，这可是我第一次上班！”

  “耽误了我人生中第一次，你赔得起么！”

  说着，路元星就雀跃地想要出门。

  江婉有个坏习惯，就是在一些不重要的事情时候，对方如果态度自我，她便不会反驳，而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副漂亮的粉色金属框眼镜已经架在了她的鼻梁上……

  “我就说你早该换了你那个老土的眼镜！”

  “你那是什么眼光啊！选的那么好下次别选了！”

  “你看看我选的！就问问强不强？！”

  “江婉，学习你纵然比我强一些，但在审美这方面，你就是个小趴菜！”

  “作为奖励，你把眼镜摘下来，给我看看呗~”

  【反派黑化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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