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尔帝拐入小巷，将身上的黑色外衣丢进下水道，手里紧紧攥着这个白骨盒子，污染已经开始渐渐从盒子中向他的手臂蔓延。

  暗骂自己今天愚蠢的行为，为什么不知道随身携带秘银袋！乌尔帝忍着使用污染物后的头痛和手臂传来的腐蚀感觉，天已经快亮了，他必须立即离开。

  身后的旅店传来倒塌的声音，乌尔帝回头看了一眼，伸手拦了一辆早早出车的马车。

  车夫打量着乌尔帝难看的脸色，以为他是旅店的住客，于是好心询问道。

  “先生您打算去教区医院吗？”

  乌尔帝疼的浑身直冒冷汗，但还是强撑着说道：“去橡树街的法克辛场。”

  “麻烦您快一点。”开玩笑，在拖下去恐怕自己这条胳膊就废了。

  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口袋，什么都没摸到，哦！也不是，摸到一个破口。

  乌尔帝暴躁的捶了一下自己的膝盖，这都叫什么事，晚上出来做上辈子的老本行，结果最后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向着离奇诡异的阴谋论方向发展。

  等到马车停在法克辛场门口，乌尔帝非常难为情的询问车夫可不可以稍等一下，接着走到门口向门卫借了几枚铜币，这真的够了！这辈子他都干不了这活了！

  砰的一声撞开吉斯的办公室大门，乌尔帝几乎要倒在地上，吉斯连忙起身想要扶他一把，却被乌尔帝躲开了。

  “快点给我一个秘银袋子。”乌尔帝脸色惨白，他的整条手臂上都被紫黑色的污染侵蚀，即便枯骨还在孜孜不倦的抵抗，但还是收效甚微。

  吉斯也顾不上问怎么回事急忙取出秘银袋递给乌尔帝。

  总算安顿好了这个奇怪的污染源，乌尔帝这才有空收拾自己的伤势，费力的脱下外套，里面的衬衣已经完全跟腐烂的皮肉粘连在一起，无法剥除。

  吉斯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这是怎么搞得？”

  乌尔帝倒抽几口冷气，选择把衬衣撕开，之后再处理粘连的部分。

  “说来话长，总之我出去发了躺疯，生吞了一颗眼珠子，给位傻子上了刑，轰掉了一个人的半个脑袋，又从女人肚子里掏污染物。最后，得出结论。”

  看着他亢奋过头的精神状态，吉斯选择性忽略了乌尔帝颠三倒四的逻辑，耐心等待着他的后文。

  “这个案子咱们不再插手了。”乌尔帝极为认真的说道。

  “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原因，总之你相信我，这件事交上去，咱们就是要查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吉斯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多说，走过来帮乌尔帝处理伤口。

  “欧尼怎么样了，我昨晚太忙也没去找他，怎么会有我这样的不靠谱的搭档。”吉斯用圣水浸泡毛巾之后，小心的把他伤口上粘连的衣物敷掉。乌尔帝疼的眼前直发黑，于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始找话题。

  乌尔帝拒绝了吉斯去请狄娜的想法，他现在没有勇气见到狄娜，如果自己没有让马修替自己多注意勘察的事，他是不是就不会想要留下那页日记?

  “欧尼其实一直很抵触你做他的搭档。”吉斯蓝色的眸子看向乌尔帝的伤口，有些不忍心，手臂连同手掌大片的腐烂待会儿恐怕要全部清掉。

  “欧尼之前也有过一两个搭档。”

  “他不是说除了我法克辛场已经很久没有人加入了。”

  “是这样，之前有几个实习的，你是第一个正式的。”吉斯的声音显得有些躲闪。

  “他们......"乌尔帝猜道了。

  “三级、四级的御物者太多了，他们大多没挺过实习期。”吉斯解释道。“欧尼跟他们交情不深，但由于年龄呢和实力的关系，他们都成为过他的搭档。”

  乌尔帝沉默了，从他这些天的经历来说，他可以保证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一定还能坐在这里。他很难想象自己面对过那么多的队友离开，内心会作何感想。

  “欧尼呢？”乌尔帝再次询问。

  “再后面的房间里，把自己关了起来，曼迪也一样。这他们两个虽然都是我捡回来的，但是平时跟马修相处的时间都要长于我。”

  队长蓝色的眸子黯淡了几分，乌尔帝明白，吉斯何尝不是失去了一个好友呢？

  那个跟他吃喝嫖赌，用夜莺传信就为了让欧尼斯特到赌场赎人的两个人，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了，可他还没时间悲伤，所有的工作都在等着他处理。

  “你这情况不行，我还是需要去找狄娜。”吉斯收起了微微有些外泄的情绪，将最后一点衣物从伤口上剥离。

  “所有的腐肉都要清创，你小子如果再这么搞下去，这条胳膊就别要了，你不是还要开店的吗？。”

  乌尔帝一脸颓丧的目送吉斯离开的背影，他不能告诉狄娜，至少现在不行。

  两天没有正经休息的乌尔帝，在自己那种不正常的兴奋缓缓消退过后，开始觉的昏昏沉沉的。之前他一直用追寻真相的借口麻痹自己的那种痛苦，终于不可控制的重新把他淹没。

  他知道自己在下意识的逃避悲伤，他这一晚上完全违背计划的疯狂，本身就是在发泄自己的负面情绪，其他的收获不过都是附带的。

  吉斯带着狄娜走进屋子的时候，赤裸着上身的青年已经昏睡过去，吉斯的手里拿着两份报纸，一份是刚刚才送过来的早报，另一份是丰壤教会内部的报刊。

  早报的头版头条是“波尔家继承人昨晚被人发现死在酒馆，死相极为凄惨。”，而次一级版面则写着“昨晚瓦尔克伦家族旁系遭到不明人员入侵，今早图坦·刘易斯·瓦尔克伦于家中被发现，疑似受到严刑拷打。其父于昨晚被发现自缢而亡。”而吉斯没看到的是报纸最不起眼的角落写着，“沃伦区一家旅社由于年久失修，于昨晚倒塌，目前伤亡人数不详。”

  “莫雷斯？你过来一下。”

  听见狄娜的声音，吉斯有点沉默的合上报纸，虽然不知道乌尔帝说的是不是这些事，但他本能感觉能让这小子本人称之为发疯的，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另一边一头红发的医师小姐，仔细检查了乌尔帝的伤口，显露出几分疲态的脸上，透出几分凝重。

  “怎么了？”吉斯出声道。

  “这东西和马修身上发现的污染同属一个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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