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罕东看着提水桶的苏湄。

  “你也受罚了。”

  苏湄叹气。

  “谎言瞒不了师父。”

  “看透人心的本事师父不会对身边的人使用。”

  “还不是你暴露了，然后我也被抓到了。”

  吴罕东叹气。

  “你察觉到了吧。”

  苏湄放下水桶笑笑说。

  “察觉到了什么？”

  吴罕东结束哑谜。

  “师父她气息不稳，应该是受伤了。”

  苏湄感叹。

  “不可思议，师父是仙人之体。”

  “能造成如此严重的内伤，师父遭遇了什么？”

  吴罕东说道。

  “师父的遭遇固然重要，但师父还活着，并且返回太虚山。”

  “苏湄，如今师父已经云游归来。”

  “别在打什么，不该打的主意。”

  “这是劝告，也是通知。”

  苏湄笑笑说道。

  “师兄放心，鱼饵已经投下，接下来就看这鱼愿不愿意咬钩。”

  吴罕东问。

  “撒下这鱼饵，她的目的是什么？”

  苏湄回答。

  “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是因为她病了吧。”

  吴罕东叹气。

  “...你会后悔。”

  “我会让你后悔，哪怕这会毁了我自己。”

  苏湄保持微笑。

  “如果师兄还在意自己在意的一切...那就现在做出选择。”

  吴罕东问。

  “你不觉得悲凉吗？”

  “我迟迟不做选择，也是因为我不想这么做。”

  “如果可以，我希望有完美的办法。”

  苏湄神色发生变化。

  阴沉，哀伤，笑意。

  似乎这一刻，吴罕东和苏湄都知道命运会引导所有人走向何方。

  苏湄笑了。

  吴罕东却笑不出来。

  “哈哈哈，师兄真爱说笑，哪有什么万全的办法。”

  “这世上哪有万全的办法？”

  “如果有，那这万全的办法也不应该存在。”

  “我的痛，我的恨。”

  “师兄，我给你讲讲我没说过故事吧。”

  “从前有一位边境女孩，快乐与家人们生活边境。”

  “环境很艰苦，但女孩尚且年幼，还未体会成人规则的险恶。”

  “可躲过了，社会本如此。”

  “却躲不过飞来横祸。”

  “很多陌生的人，在村庄扫荡，家人被杀死。”

  “在女孩记忆里，有的只有家园被焚烧，和长大后被凌辱的记忆。”

  “后来女孩长大成了女子。”

  “不知道怀了哪个杂种的种，生下一名女婴。”

  “女子，将愤怒，痛苦，哀伤，绝望，一切让女子难受的情绪都灌输在女婴身上。”

  “从女孩记事起，妈妈就很暴躁，就很绝望。”

  “打骂已然习惯。”

  “只是这种日子没有持续多久。”

  “女孩的妈妈改变态度，训练自己的孩子如何伪装。”

  “女孩对母亲的转变茫然无措，但伪装可以掩盖自己的表情。”

  “之后女孩问母亲，为什么不继续打骂自己？”

  “她反问，那你为什么不离开？”

  “女孩只回答了生存，还有一个原因隐藏在心里。”

  “女孩母亲告诉女孩。”

  “愤怒，绝望之后就是依靠。”

  “家就只有女孩和母亲二人。”

  “女孩尚且年幼，也因为母亲的打骂依然成为阴影。”

  “她还不懂母亲的态度转变，也不明白当时的温暖情绪。”

  “但...真气之祸爆发了。”

  “所有人都死了，女孩看着自己的母亲如何努力把女孩送出去。”

  “从真气爆发的那一刻起，整个城市，除了女孩自己，无人存活。”

  “女孩母亲坚持了很久，或者说她已经死了。”

  “留在躯壳上的只是那执念。”

  “女孩感觉恶心，感觉厌恶。”

  “甚至带有生气，当时的女孩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依然接近失控。”

  “然后...仙人降临了。”

  “女孩请求仙人帮忙，但仙人却一动不动。”

  “仙人徒弟来了。”

  “当着女孩的面，残忍了杀死了女孩的母亲。”

  “愤怒，恐惧，绝望，悲伤，怯懦。”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随着女孩母亲被岩石碾碎的那一刻。”

  “很安静......”

  “很安静...”

  “...”

  苏湄叹气。

  “女孩，回神过来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唯有本能，支撑自己躲在仙人背后，眼睛盯着仙人徒弟。”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恐惧和那尊严的凝视。”

  “...”

  “之后女孩被仙人收徒，与杀死自己母亲的仙人徒弟成为同门弟子。”

  “直到女孩长大，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何态度转变，才明白...自己的家已经消失了。”

  “当思考自己为什么而存在之时。”

  “长大的女孩，放弃了。”

  “放弃善与恶，放弃原谅，放弃放过自己。”

  “女子的目标只有一个。”

  “重新感受活着是什么感觉。”

  苏湄微笑。

  “故事讲完了。”

  “师兄，你怎么看待这个故事。”

  吴罕东回道。

  “没什么好看待的。”

  “入魔必诛，但很明显女孩的母亲已经死了。”

  “仙人徒弟杀的只是那唯一的执念。”

  “这个故事只是受害者无法放过自己，选择自我扭曲。”

  苏湄问。

  “那仙人弟子该怎么处理这个女孩。”

  吴罕东没有回答。

  苏湄摇头。

  看向吴罕东。

  “除了，宛如，惋兮，素衣，我们都不正常。”

  “哪怕你我如今谈心，你不还是一样沉默吗？”

  “...你对长生的执念太深了。”

  “我们...是不是你的替代品？”

  “山君使者。”

  沉默。

  然后吴罕东开口。

  “...不是，你们从来都不是替代品。”

  “山野的的日子，在清闲和孤寂。”

  “现在的日子，是繁忙和陪伴。”

  “不存在替代一说。”

  “...长生...”

  “我只是想自然沉眠之前，见一见母亲。”

  “我已经不奢求长生了，老了之后看看母亲便是。”

  苏湄叹气。

  提着水桶，离开此地。

  “...”

  “师兄，你的欲望，比我想的还要糟糕。”

  苏湄离开了。

  吴罕东看向落日。

  看着山野的影子。

  “...欲望...只不是不愿意放弃的愚笨。”

  “...”

  就这样便好。

  为什么会觉得未来是黑暗的？

  大概是因为...无力。

  无法拯救被妖魔侵扰的众生。

  无法调和师父和大家的关系。

  无法...处理已经成为家人的苏湄。

  她恨我，她只恨我一个人。

  我需要活着，这样才能保证她的恨只针对我一人。

  无法长生，太虚剑气让自己容颜不老。

  但身体告诉我自己，我老了。

  ...甚至无法阻止命运。

  卡莲...为什么。

  一个罗刹人为什么会来到神州...

  ...且行且看吧。

  直到后悔吞噬自己。

  ...

  母亲，祈求你的庇佑。

  希望，未来是一个好未来。

  来自凡人的愿望。

  ...

  1474年，2月。

  过年了。

  卡莲看着吴罕东厨房做的饺子。

  用着够用的神州语问。

  “这是什么？”

  吴罕东回答。

  “饺子，后面还要做湿萝卜丝的蒸饺。”

  卡莲好奇打量起厨房的各种看不懂的食物。

  “...别碰那个，那个是我花了2个星期准备的煎鱼。”

  “这个也别碰，那是瓦罐汤。”

  “别碰，这是麻子和茶叶蛋。”

  “那是牛肉，我的甲鱼！”

  “...别碰啊！”

  吴罕东抱完手里的饺子皮，把卡莲丢出厨房。

  然后厨房反锁。

  卡莲被赶出来之前顺了一个茶叶蛋。

  刚拿出来。

  瞬间消失了。

  “凌霜！”

  此时程凌霜，吃着鸡蛋，感叹吴罕东的手艺。

  “味道不错，这蛋熬了很久啊。”

  卡莲怒斥凌霜这种拿别人食物的行为。

  “你要不要脸，怎么抢我东西吃！  (▼ヘ▼#)。”

  程凌霜回答。

  “这蛋味道明显是熬了很久，这种需要很多时间制作的食物，应该是年夜饭。”

  “我只是拿走某个贪吃的家伙，拿来的食物。╮(‵▽′)╭”

  卡莲顿时难受╯﹏╰。

  “你欺负我！”

  程凌霜看向卡莲胸口那两个巨物。

  说道。

  “你太胖了，我这是帮你减肥。”

  程凌霜看着卡莲胸口的那两个玩意。

  在看看自己。

  ...为什么她吃那么多胖没胖多少，那两个倒是发育起来了。

  在看看自己。

  ...他喜欢大的？

  虽然是演戏，但真不明白师兄看上她那一点。

  就那两坨肥肉吗？

  程凌霜没察觉到，其实整个太虚门就她一个人最小。

  彦卿都比她大。

  知道吗？

  原本程凌霜很腹黑。

  也打击别人修炼的信息。

  自身是赤鸢真传。

  但...论腹黑。

  还是太嫩了。

  吴罕东直接就是一句。

  “不愧是程凌霜，真乃赤鸢真传。”

  起初程凌霜只觉得这是夸赞。

  但苏湄，也这么说就奇怪了。

  所有人都说自己是赤鸢真传。

  但为什么吴罕东在笑？

  林朝雨沉默。

  苏湄还是那万年微笑。

  宛如和惋兮在憋笑。

  ...不对劲。

  之后从惋兮嘴里翘出了真传的真正意思。

  “师妹，你别揍我啊，是吴罕东告诉我这个意思是这么意思的。”

  “嗯，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

  惋兮指了指远处的师父。

  然后昂首挺胸。

  “咳咳，我先走了。”

  惋兮仓皇逃窜。

  只留下面色阴沉滴水的程凌霜。

  白色头发因为真气流转飘逸四起。

  显然就是白发厉鬼形象。

  华走到凌霜面前。

  “凌霜，为何运转真气？”

  程凌霜看向自己师父胸口。

  在看看自己。

  ...嗯，很好他死定了。

  “没什么，师父。”

  “徒儿想和二师兄切磋一番。”

  华回答。

  “切勿相互伤害。”

  程凌霜离开了。

  华自身看向自己的胸口...

  “总感觉有一股恶意。”

  ...

  那次程凌霜与吴罕东打架。

  也是为数不多的切磋当中，场面最宏大的一场。

  借着怒气与吴罕东切磋。

  “**，还开起姑娘家清白！”

  “...咳咳，你误会了，我是说你是赤鸢真传没毛病啊。”

  “我们当中就只有你领悟了神蕴。”

  “我这是说实话啊。”

  吴罕东的话听着真的没什么毛病。

  但他笑了。

  “你****！好笑吗！”

  “一点都不好笑，哈哈，你要相信我啊师妹！哈哈。”

  这场对话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愤怒。

  “去死！变态！”

  太虚剑神！

  大地之剑！

  顺带太虚真气附魔。

  战斗结果是，赤鸢仙人出手，摧毁了大地之剑。

  因为太虚剑神的攻势被大地粉碎了。

  意识攻击，也被真气本质化解。

  真气杂质被大地击溃。

  吴罕东本人甚至在战斗瞬间躲在千米深的大地之中。

  那一次...吴罕东的地位已经确定。

  赤鸢之下第一人。

  现在回想起这些...

  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是卡莲？

  是白头发吗？

  我也是白头发啊...

  总不能真是胸口那两坨肉球吧？！

  ...还是说，他喜欢外面的味道？

  最近对欧洲的食物也很感兴趣。

  “...看着老实，比我还喜欢捉弄人。”

  “我...不要和他在一起...”

  “会被欺负...”

  “...”

  “为什么不是我啊！”

  “也不对，毕竟是假的伴侣关系。”

  “...不就是看身子吗...”

  以上都是程凌霜内心小九九。

  想着想着脸蛋羞红。

  暗骂自己。

  “畜生，败类，变态！”

  但...真的很心动啊！

  二师兄为人可以保证...大不了...做小...

  啊啊啊！

  该死的二师兄，还是去死比较好。

  程凌霜摆烂了，脸蛋已经红透了，温度还高起来了。

  卡莲此时说话。

  “发什么呆！”

  “虽然我确实是没经过他同意拿了蛋，但他答应了我。”

  “只要我听话就每天给我开小灶...”

  卡莲的话很刺耳。

  起码对程凌霜来说很刺耳。

  程凌霜厌恶那些绕弯子，只要自在活着，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是...今天真的好想把卡莲喂给山间野兽。

  好烦！

  程凌霜生气说道。

  “呵，你就吃吧，你又能留在这太虚山多久，你又能留在神州多久。”

  说完，像是玩不起一样留下狠话就离开了。

  卡莲生气。

  “**吧。”

  爆了一句脏话，又郁闷的说文明点。

  “真贱啊！”

  卡莲生气，后果很严重。

  然后...

  在客厅。

  众人坐在大圆桌子前。

  呃...

  方桌子被吴罕东丢了。

  理由是大圆桌促进家庭关系和睦。

  华颇有感触...

  ...唉，凡人寿命终究会离去...

  华什么都没说。

  只是默默什么都不做。

  吴罕东在努力。

  但华做不到。

  没有人想品尝不必品尝的痛苦。

  如果品尝了，那也是有什么理由。

  理由...

  华还差一步。

  令人哀伤。

  看，哪怕大家之间有秘密，有不愉快，有仇恨。

  “师父，不吃吗？”

  华看向自己的弟子。

  向开心的说，但...

  压抑喜悦平静说。

  “嗯，给我留点...”

  吴罕东拿出珍藏特质饮料。

  “不是酒，但保证好喝，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8！”

  ...

  华看着这些美好小声说道。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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