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们正在啃海格放在墙角的药材。阿拉戈克发现了它们。

  但这些肮脏小东西的反应很快，察觉到藏在垫子里的阿拉戈克，慌不择路地丢下背在背上残疾的同伴，一溜烟跑了。

  残疾老鼠惊慌地叽叫，却根本没有它那些四肢健全的同类跑得快。像是刚刚经过了激烈的逃亡，身上还带有一股诱人的血香。

  阿拉戈克懒洋洋地伸展肢体把那只跑不动的老鼠钳过来，闻到一股诱人的血香

  “咔嚓咔嚓”阿拉戈克情不自禁地动了动它的大钳。但它忍耐了下来，因为这里是海格的地盘，没有海格的允许它不会攻击这里活动的任何一种生物。

  这里是海格的猎场。

  “…海格，我发现了一些老鼠在啃你的草，要我替你吃掉吗？”

  阿拉戈克趴在垫子上尽力转移着海格的注意。

  海格还在为那只大鸟情绪低落。阿拉戈克迟钝地想了想，漆黑的眼珠在蜘蛛脸上动了动，盯住海格。

  “老鼠？”海格嘟囔一声，“怎么会有老鼠，牙牙又在偷懒了，我看看——”

  阿拉戈克配合地把钳子里拼命挣扎扭动的残疾耗子举起来给他看。

  海格俯下身仔细瞧，从老鼠斑秃的头顶认出它来。

  “斑斑？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你可能不能吃掉它了，阿拉戈克，它是罗恩跑掉的老鼠，最近正到处找它呢。”

  海格擦擦眼泪，闷声闷气地说。“我得找个东西装，罗恩可不能失去它。”

  “哦——”阿拉戈克失望地叹息一声，它又夹着这只耗子凑到眼睛前看了看——又或者是嗅了嗅：“但它有一股巫师的臭味，海格，你看它已经伤的这么严重，要不我还是把它吃了吧，早晚都要死的，我们可以换只耗子还给他。”

  阿拉戈克念念不舍地说，闻言耗子挣扎得更激烈了。

  “不，不能这样。”海格不赞同的说着，从阿拉戈克的钳子上把斑斑拿下来。阿拉戈克很不舍，仍由海格把零食抓走。

  阿拉戈克忍耐了一下，觉得自己的毒腺被这种味道勾的蠢蠢欲动，连毒液都更多的分泌了出来。

  闻着很像巫师的臭老鼠——

  一只凤凰守护神飞进来，彬彬有礼地敲开海格的窗户。

  [海格，请速来医疗翼一趟。]邓布利多的声音从凤凰守护神口中传出，海格不知道是有什么紧急消息需要通过守护神这一保密渠道传达，他愣了一下，停下捏着罗恩老鼠准备把斑斑关在一个密闭罐子里的手，专心聆听。

  [若你有看见韦斯莱家的宠物斑斑，也请一并带来，]

  [事关小天狼星。]邓布利多说。

  ……

  邓布利多收回挥动魔杖的手。刚刚哈利他们亲眼看见了一波守护神的作用。

  极快地传递消息，保护秘密。

  但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

  哈利鼓起勇气问：“这就足够了吗？邓布利多教授。”他显得很是不安，“您不需要亲自去把那个叛徒抓回来吗？要是彼得跑了怎么办？”

  邓布利多收回目光注视哈利，“用不着。海格足以应对了，他会明白我的意思，把彼得带过来。”他平淡地说。

  “如果他真的像你们看到的那样往猎场小屋跑过去。”

  然后抬起眼，恰到好处地看见斯内普走出来。

  “你们可以去看看朋友了……记得小声一点。”邓布利多说，轻轻推了推哈利和赫敏的背，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

  哈利和赫敏有些畏惧地望向堵在门口表情沉凝的斯内普。

  邓布利多看了他一眼。

  斯内普不情不愿地让开身，什么也没说。

  哈利和赫敏连忙埋着头钻进去。

  “那孩子……怎么样？”邓布利多迟疑着开口。

  “托你的福。”斯内普语气诡异地平静，只是主动把眼神移到别处，“不太妙。”

  “……我会尽我的全力。”邓布利多说，“也许我不真的不该把卢平带过来……”

  斯内普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他提高声音打断邓布利多的话：“去  掉  也  许。”

  他把视线从窗外的月亮上移回来，却并不聚焦，只是虚虚地凝在邓布利多的下颚上，比直视更低。“你本来就不该把卢平带回来。”

  “……我很抱歉。”邓布利多艰难道，带着些歉意。

  “有时候，我总是觉得你无所不能，邓布利多。”斯内普问，“你能解决狼人吗？”

  邓布利多沉吟了一下，将自己掌握什么思考了个遍。

  最终他给出答案，“不，恐怕不能。”

  “那你能决定这个孩子的生命吗？”斯内普尖锐道，“你我都知道这个孩子本来不是我的责任。”

  “默默然很危险，狼人很危险，我一开始就说过，可是你什么也不听。”

  “早在知道他是默然者的时候我就向你提议过，让这个孩子退学——管他去哪——但别在学校。”

  “他的存在会威胁到其他学生的安全，一个不稳定的炸弹。”斯内普说，

  “可是——你心软了。”

  斯内普深深地望着邓布利多。

  “你认为自己完全有足够的能力控制住一个默然者的威胁，认为怀特第一次暴露出默默然的魔力险些失控，却因为我的及时赶到什么也没发生，认为他对我有所依赖，可以在他爆发时安抚住……”

  “又告诉我说魔法部不会放过一个默然者，会趁他彻底转变之前杀死他。让我照看，然后又在上学期末的时候告诉我你怀疑这个孩子身上还有黑魔王的影响，让我接近他，最好是更亲密一点，成为他的老师。得到他的信任，防止默默然的力量被黑魔王利用，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斯内普提起声音，讽刺道。

  “——做什么？邓布利多？是欣喜若狂地扎入学习的海洋中吗？还是担心波特的小命而把狼人引开？”

  斯内普嗤笑一声，表情又沉下去。

  “实话说，我有些后悔答应你的试探了。这样我根本用不着来决定这个孩子的未来，他的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只需要履行院长的责任去通知他那个麻瓜孤儿院——虽然麻烦了一些，可比现在要好得多。”

  “起码我能够冷眼旁观，只需要耗费一些口舌。”

  “你要做什么，西弗勒斯？”邓布利多问。

  “庞弗雷告诉我，温斯特还有救。”斯内普紧紧地注视着邓布利多，“一场实验——一次豪赌。”

  邓布利多条件反射地皱紧眉头，“我们不能决定一个孩子的生死——”

  “但我有，”斯内普轻声说，“我是他的老师，拥有他半个监护权。然后怀特的孤儿院又将这个孩子托付给我——”

  邓布利多紧紧地皱着眉，“可是你——”

  “……我没办法辜负这个孩子的期望，邓布利多。”斯内普犹豫再三还是说。

  “斯莱特林明哲保身……可总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他轻声说那个单词飘散在唇齿间显得有些轻飘飘，但邓布利多和他都知道，这个单词对他来说再沉重不过。

  “我是爱……温斯特是认可——他渴望被记住所有的光。他想要出名、想要成功…想要成为魔药大师，被人尊敬，被人认可——”斯内普紧紧地抿住嘴唇，“而不是变成一个狼人……一个边缘人……去承受折磨……然后死去。”

  “——他应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斯内普最后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谁。

  他闭上眼，等待审判。

  邓布利多神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有多大几率？”

  斯内普睁开眼，“总比他现在醒过来的几率大。”

  “——斯内普教授！”

  医疗翼的门被猛得一下推开了。赫敏狂喜地跑过来大叫：“温斯特醒了！”

  （斯内普控制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

  邓布利多咳了一声……又咳了一声。

  因为斯内普背对着赫敏，所以她没有看见他脸上堪称诡异的神情。

  “温斯特说他手上有彼得认罪的证据！”赫敏着急地说，“快让部长先生一起来听听吧！”

  斯内普快步走进去。

  邓布利多又咳了一下，配合地对刚刚斯内普的脸色视而不见。

  他对赫敏说：“我知道了，格兰杰小姐，这真是个好消息，我想海格也已经在路上了。我这就去通知福吉先生。”

  赫敏的喜悦更盛了。

  “好的！邓布利多教授！我这就告诉温斯特这个好消息，彼得没有跑掉！”

  她轻快地踩着步伐走回去。

  邓布利多松了口气，感觉一切消息都在好起来。他微笑着，走到带着两个保镖气喘吁吁爬楼梯的福吉面前。

  “我有两个好消息告诉你，部长先生。”

  福吉掏出手帕来擦了擦汗，先抱怨了一下霍格沃兹那旋转不定的楼梯，然后问：“怎么了，邓布利多？我刚派摄魂怪们去禁林外围找了一遍，没找到那个狼人，应该是逃进禁林深处了，只有明天才知道他究竟是哪个巫师了。有什么需要告诉我的吗？”

  “还是说你愿意告诉我这个狼人的身份？”福吉问。

  “不不不，”邓布利多和蔼地笑着，为福吉解惑，“是那个学生，福吉。是那个学生醒了。”

  “他说他手上有证明彼得罪行的证据。”

  话音未落。

  福吉的脸色登得变了，结结巴巴道：“怎么会呢？邓布利多……我、我是说，这真是个好消息！我要去看看那个学生——”

  说完他带着两个年轻傲罗落荒而逃。

  邓布利多朝他的背影高声道：“当然，福吉。他就在医疗翼里。”

  邓布利多目送着福吉呼哧呼哧地爬楼梯，一边走到窗边，再度催促了一遍海格，并提醒他重视不要让老鼠逃跑。

  ——

  温斯特正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小声和哈利说着话。

  斯内普大步走进来了，脸色黑得像是能滴墨。

  他走到温斯特的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温斯特，原本担心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变成了怒火。

  “独自把狼人引走。”斯内普一字一句地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干呢？怀特先生——要我夸夸你的勇气吗？”

  温斯特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悄悄把鼻子藏在被单下，只露出一双蓝色的像是湖水般的大眼睛，讨好地望着他。

  脸色还很白。

  哈利有些生气地站起来，就想朝不顾温斯特刚刚脱离危险就开始骂人的斯内普吼回去。

  被高兴跑回来的赫敏匆匆按回去。

  “温斯特！我已经告诉校长你的消息了，他正在去找部长先生。我们很快就能告诉福吉，小天狼星是无辜的了，彼得才是那个该被摄魂怪吻一下的叛徒！”

  赫敏眼睛亮晶晶地，显然是觉得温斯特已经脱离危险了，很快就会好起来。

  哈利也是这么想的，生气的表情又软下来，露出点笑。

  只有斯内普抿着唇站到温斯特的旁边，感受着他体内的魔力波动。表情并没有好起来，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哪里来的证据……”他低声斥责道，“你现在应该把这些事情放到一边好好休息——”

  庞弗雷夫人走过来，原本想要生气这么多人围着温斯特的脸板下来，把一张羊皮纸递给温斯特。

  斯内普察觉不对，“这是什么。”

  温斯特平静地接过羊皮纸，“一张空白的知情同意书。”

  他看着眼前一片光晕、迷糊的人脸，用那只还算完好的，没有受伤的右手接过一起递来的羽毛笔，虚弱的手歪歪曲曲写下[温斯特]的名字，然后犹豫了几秒，又打上一个点，匆匆忙忙地写完。

  [同意人：温斯特·怀特]

  “你这是要干什么。”和赫敏一样对他们的对话产生不详预感的还有斯内普，他一把抓住温斯特刚刚结束签字的笔问。

  温斯特轻易松手让斯内普拿走笔。

  “我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他躺在病床上重新平静，且带着虚弱地说，“我被狼人咬了——”

  “你知道我们不会在乎这个的温斯特！”赫敏抢白道，她白着脸匆匆扯了一下哈利。

  “对！没错！”被扯了一下的哈利立刻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温斯特，就算你成了狼人，我们还是朋友！”

  他坚定地说。

  呵——温斯特的笑声在喉咙里滚了一下。就算听了这么多遍，听见格兰芬多这么坚定的友谊，温斯特还是想笑。但是他还是笑不出来。

  哪里有永远的友谊呢？

  他侧脸望向沉默不语的斯内普。

  “老师……”他虚弱地笑笑，“我相信你……”

  相信你最终不会接受一个狼人学徒，为了温斯特自己立下的决心和梦想。他不会给出让斯内普有可能放弃他们师生关系的可能。

  斯内普是他最大的靠山……变成狼人，他的一切梦想和野心都会破碎。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也相信我自己。我不甘心就这样变成狼人——我总要挣扎一下。”

  温斯特声音低下来，几不可闻：“……我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完成。”

  “我不会甘心的。”温斯特闭着眼感受着身体传来的刺痛，平静道：“我相信自己的魔药。”

  但还有一件事，他需要完成。

  温斯特向匆匆赶来挤出高兴表情想关心他的福吉开口。

  “部长先生，我这里有彼得·佩迪鲁的认罪记录，我想你一定很有兴趣。”

  ——他想过无数次如何说服福吉，却没想到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他还要进行一次豪赌。

  他不是怀特。

  但怀特成功的，温斯特也会。

  ——为了更美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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