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确实只有一个人，住在山坳对面，平时靠种点菜，守个鱼塘，养点鸡鸭为生。

  “怕？我为什么要怕你们？”

  面对老皮的疑惑，老头儿很是不屑。

  “假如我们是坏人，而且我们手里有枪，你就不怕……”

  “我今年已经97了，苦也吃了，福也享了，你们真要是打死我，我觉得倒也没啥……”老头儿慢悠悠道。

  好嘛，又是一个活腻歪了的家伙，只是，这个老头儿好像跟他们之前遇到那个女人不太一样。

  那个女人想死，是因为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没有盼头，而这个老头儿，完全是因为觉得自己这辈子已经值了，继续活着是赚，死了也只是少赚点，反正到了他这个年纪，怎么都不亏了。

  “97岁？那您，还真是硬朗啊……”

  三儿回想了一下老头儿刚刚敲门的架势，感慨道。

  “您就没遇到过坏人吗？”吴庆问道。

  这老头儿年老体衰，家里还有食物，简直就是土匪恶霸最喜欢的目标，他就没被抢过？

  “有啊，咋没遇到过？不过嘛，都看着我一把年纪上，吃饱之后也没难为我，大不了抓点鱼，抢两只鸡走，我想着吧，他们可能是看我活这么久很难得，打死了会给自己造孽，所以放过了我……”

  老皮想了想，也是。

  要是换做自己，看到这么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老头儿，要是打死了他，好像确实会感觉可惜。

  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活到97岁，而且老头儿又没什么反抗能力，抢点东西走就得了，不杀他，就当给自己积点德。

  再说了，又不是只能抢一次，没吃的了，隔三差五就来抢一次，这老头就相当于没工资的苦力，帮着土匪养鸡喂鱼了。

  这么一想起来，好像也没打死老头儿的必要。

  要是老头儿知道老皮心里在寻思什么，也不知道会怎么看待自己刚刚对老皮的形容词？

  几人原本想拿点包装食品出来，边吃边聊，但老头儿说自己虽然有假牙，但也咬不太动，平时吃饭都是把鱼肉和鸡肉剁成肉糜，混合着汤吞下果腹，听完此言，几人也只能作罢。

  不过，老头儿似乎很爱聊天，很多问题都不用几人主动问，老头儿自己就说得无比痛快。

  “营安？没听说过，你们要去那里？”

  “哈哈，营安只是一个小村子，离这儿老远了，您要是听说过才奇怪。”

  “但是你们要是往月谷方向走，我劝你们还是绕路。”

  “为什么啊？”

  “前些日子那边下了暴雨，山体滑坡了  ，把路给堵死了，听说堵得老长，你们根本没办法从马路这边过去，只能走小路。”

  “您是怎么知道的？”秦宇有些警惕。

  月谷县离这儿还有二十几公里，这老头儿一把年纪，总不能闲着没事儿往那边跑，所以，他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

  “后生，别用那个眼神看我，这里人又没死绝，我是从其他人那里听说的。”

  还真是人老成精，老头儿一句话就把秦宇的想法挑明白了。

  秦宇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闭上了嘴。

  又聊了好一会儿，已经是深夜，老头儿就像从邻居家串门一般，颤颤巍巍地赶着自己的鸡，从小路往山坳对面走去。

  秦宇跟老皮二人，跟在老头儿后面送他，一是不放心老头儿的话是否属实，想看看这个胆大妄为的老头儿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二也是夜色太暗，怕老头儿回家摔了。

  直到老头儿快到山坳对面的家门口，确定他只有一个人居住之后，二人这才折返。

  “你觉得他说的话可信吗？”

  看着老头儿颤颤巍巍关上门，秦宇趴在一边的草丛问道。

  “我自觉告诉我可信，但是理智告诉我别全信，再等等吧，看看有没有人出来。”老皮盯着房子四周小声道。

  “我其实也觉得他没必要骗我们，但是保险起见，咱最好马上挪个窝，换个房子睡一夜。”

  “行，你先回去告诉他们，收拾好东西，等我回来我们马上走，我再盯一个小时，没问题我就回来。”

  “你小心点，万一有突发情况就开枪，别舍不得子弹。”

  “我有数。”

  ……

  老皮等了许久，也悄悄摸摸去窗户看了屋子里面的情况，这次是真确定了老头儿没有骗他，这才放心离去。

  “那老头儿话真多。”张艺诚放下东西，疲惫道。

  他们收拾好东西，往前面走了许久，这才重新找了个房子住下，这么一番折腾，都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应该是跟我之前一样，太寂寞了吧。”吴庆叹了口气。

  “什么啊，这老头儿，明显就是奔着烟来的，咱一根儿接一根儿发，一包都发完了他才走，完了还得拿两包烟赔他的鸡!”三儿无比郁闷。

  “好歹换了一份小路的地图呢，不亏。”

  老皮和秦宇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老头儿的话，决定从小路绕开月谷县，但他们的地图可没有小路，于是在刚刚老头儿离开之前，听他口述，用笔画了一份粗糙的小路地图。

  “不是，你们这西南的路，属毛线团的啊？”

  老皮看着歪歪扭扭的小路，要不是秦宇告诉他这边的路就这样，他肯定会怀疑画地图的时候，老头儿在瞎扯。

  “先不说路怎么样，皮爷，这老头儿信得过吗？”三儿依旧有些谨慎。

  “你说个他骗我们的理由。”老皮扭头道。

  “啊？这……”

  三儿一时语塞。

  如果老头儿骗他们，无非就是为了他们身上的物资。

  你说为了吃的吧，人家压根咬不动，你说为了武器吧，他连拄拐棍儿都费劲，难道还能拿枪？他那个样子，能打谁啊？

  再说了，皮爷在蚊子的围攻下，坚持在老头儿门口观察了那么久，已经确定老头儿没有说谎，所以，三儿找不到理由反驳。

  “这要是绕路的话，感觉会多出一天的路程啊。”老皮又有些犹豫。

  “该绕还是得绕，山体滑坡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万一走着走着，脑袋上掉块石头，那就直接准备后事吧。”秦宇道。

  “嗯，倒也是，不过，月谷县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要不要直接一起绕过去？还是说咱进入县城搞点东西？”

  “恐怕不行，老头儿刚刚说了，月谷是必经之地，无法绕开，过了月谷，再往前走，就是故州管辖范围。”

  “这么快就到故州了？”

  刚刚一直没说话的张艺诚明显一愣。

  “是的，老张，我们马上就到故州了，离三口市，月坪镇，营安村，也不远了……”

  秦宇叹了口气，表情又变得十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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