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习习。

  在富士山下，林子深处，谁也没想到，如此野外的场景，居然被人为的，削了一片空地出来。

  哪怕上边满是青绿的落叶，随着微风，发出轻微摩擦的响声，也不会引起这老者的注意。

  他盘腿坐在落叶之中，身子十分消瘦，就像一个营养不良的老头子。

  双腿之上，横放着一把木刀，双手搭在上边。

  微微低着头，后背也佝偻着。

  只有脑后那捋花白的长发，随着林风，微微飘动。

  “源...”

  由菜刚想说话，却被源真司一把捂住了嘴巴。

  由菜惊得想尖叫，可看到源真司认真的眼神，硬生生憋了回去。

  源同学！

  你的手很脏啊！

  全是灰尘和泥巴！！！

  毫无疑问，坐在落叶中心的，正是卫明一心。

  但源真司脸上，毫无重逢见到老师的开心和兴奋。

  反而是一种，隐忍待发，跃跃欲试的冲动。

  源真司示意由菜待在原地不要动，自己则是悄悄的脱掉了脚上的拖鞋。

  随手抄起了旁边一根掉下来的粗壮树枝。

  于是，绕着林子空地的边缘，开始走了起来。

  他在观察...

  卫明一心始终盘腿坐在那里，除了头发，一动不动。

  空气变得安静，只有林子和树叶的声响，其余一概都消失了。

  源真司的脚很轻。

  踩在落叶上边，像是垫步的小猫，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老东西睡着了...

  源真司心里狂喜，可脸上却异常的平静。

  没想到今天居然这么幸运。

  终于给自己蹲到这老东西睡着的机会！！！

  右手横握树枝，源真司双腿发力，身子如同掠行的大雁，从落叶堆上滑了出去。

  过程间，双手紧握，高高举起，作势就要朝着卫明一心那光溜溜的脑门砸下。

  由菜本不想看，源同学这样偷袭老人，可是下一秒，她的眼睛却离不开了。

  电光石火之间，卫明一心的四周，突然刮起了一道，平地而起的旋风。

  堆积在地上的落叶，散发着青绿色，沐浴在流风中，像极了意境的山水画。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

  狂风涌动。

  原本坐着的卫明一心，已经穿行到了源真司的身后。

  身子佝偻却有力，浑浊的双眼，依旧闭着。

  仿佛没睡醒的样子。

  他的左手放在腰间，似乎握住了空气那般，而右手的木刀，缓缓对着左手的虎口，插了进去。

  这是收刀势。

  偷袭的源真司，也定格在了原地。

  喀哒...

  木刀刀把位置，卡在虎口的时候，居然真的发出了收刀撞击刀鞘的声响。

  随即，先前原地刮起的飓风，带着片片落叶，将源真司包围。

  几道狂乱的流风，将源真司体表的病号服切出了大口子。

  卫明一心，睁眼了。

  【秘传.流风】

  得亏卫明一心睁眼，意识到这个偷袭的小崽子，是自己的学生。

  否则那狂乱的流风，足以将源真司撕成碎片。

  但也将他的上身病号服，切的粉碎。

  风力仍旧没有停歇，将源真司平地刮起，打着旋的，飞到了另一旁。

  砰一声，摔进了落叶之中。

  卫明一心站直身子，可是背还是有些稍稍佝偻。

  他左手抓着木刀，放在左边的腰侧，转身看向埋在落叶中的源真司。

  “小子...玩偷袭啊？”

  看似严厉的语气后，卫明一心突然咧个老嘴狂笑，脸上的皱纹也被全部挤压了出来。

  跟菊花的老褶一样。

  “你偷袭也没用啊！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似乎年纪真的大了，狂笑几句之后，卫明一心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既然源真司偷袭失败了，由菜也没必要原地站着，快步跑来源真司的旁边。

  “源同学！！！”

  看到由菜跑来的身影，卫明一心老眼突然变得清澈。

  好清秀的姑娘...

  源真司又在由菜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拍掉了上身沾着的落叶。

  “老东西，你假睡骗我呢？”

  “那可没有...我真的睡着了，只不过你移动带动的风向的改变，引起了我的注意。”

  卫明一心看似随口的话，源真司却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卫明一心流派，就是风。

  “你睡觉不在屋子里睡，跑到外边来干什么？”

  源真司扔掉了手中的树枝，带着由菜，来到了卫明一心的身前。

  “床太硬了，睡不习惯，你回去后叫人送一张席梦思来。”

  卫明一心也将木刀扔掉。

  随即，两人如同照镜子一般，双手合十，面对面，深深鞠躬。

  这是卫明流派的礼仪。

  “怎么突然想着来找我了？这是你女朋友？”

  卫明一心笑着，上下打量着由菜。

  由菜吓得连忙躲在源真司的身后，脸上还残留着，刚刚被源真司捂嘴留下的手指印。

  “不是，她是我的同学。”

  源真司直截了当的回答。

  “同学怎么会...”

  “也是你的新弟子。”

  “纳尼！！！”

  ......

  短暂的偷袭后，师徒两人将地面的落叶一片片拨开，找到了两张可以坐下来的蒲团。

  由菜则是按照一心的说法，来到了屋子后边，看到水井旁的木桶。

  闻了闻水井的味道，才放心洗起脸来。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在你之后，不收学生了吗？”

  卫明一心似乎有些生气，双手抱胸，气鼓鼓的说道。

  源真司也无所谓，将病号服脱掉，换上了卫明一心新洗好的剑道服，盘腿坐在了蒲团上。

  “没让你倾囊相授，象征性教一教好了，主要是让她体能好起来。”

  听到源真司的回答，卫明一心眉头一挑。

  “不是女朋友？”

  “不是。”

  “那就是跟你一样，驱灵者？”

  “嗯。”

  卫明一心侧身，看着蹲在屋子后边洗脸的由菜，摇了摇头。

  “诶...入个门没问题，但想在此道精进，怕是不行...”

  “没关系，入门就够了。”

  “你特地来一趟，还有什么事？”

  一心知道源真司这个臭小子，没事是不会专门跑来的。

  “老东...老师，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毕竟自己有求于对方，源真司也连忙改口。

  “我现在的剑道，什么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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