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这个事的时候，本来面向别处的顾其峰，用诧异和质疑的眼神看着林峰。

“你说什么？”顾其峰感到惊讶。

也难怪他会惊讶。

76年他在农村插队，本来他是没有资格被推荐去上大学的。

但是顾其峰太想上大学了。

那时候他的年龄已经2十1岁了，如果他再没有机会回城，就没有机会上大学了。

所以他为了自己能上大学，就答应了他插队的那个村村长的要求，娶他女儿才给他弄1个推荐指标。

而那个村长的女儿，就是他现在的老婆何琴。

顾其峰1直以为是自己做出牺牲，娶了他不喜欢的何琴，才换来了他推荐上大学的1个指标，却是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指标是自己父亲走后门换来的。

“顾老师为了给你弄这个推荐指标，被当成了反*革*命投机倒把对象关了起来。不过当时的县委书记也是他的学生，他很感激顾老师，就冒着自己被打压的风险，多给了你插队的村1个推荐上大学的指标，你才能上大学。”

“这些我怎么都不知道？”顾其峰难以置信，“这么多年老头子1直都没跟我说。”

“还有，5年前你得了肾衰竭，需要换肾，顾老师瞒着所有人，把自己的1个肾换给了你。后来由于他年龄大了，缺失1个肾脏，才导致他老年尿失禁，你们却是嫌弃他，把他送进了养老院。”林峰说着就有些愤怒，声音和情绪大了1些。

“你怎么知道这些？是老头子告诉你的？”顾其峰又惊讶问道。

林峰摇摇头，说：“老师对这事只字不提，是我找到他的主治医生，问明情况，找到了当年为你和老师做换肾手术的医生，他告诉我这些，还说是顾老师让他隐瞒这件事，怕你不愿意。”

听完林峰所讲，顾其峰低头痛哭起来。

“你老婆1直都知道这件事，因为你们换肾以后，顾老师就住在你隔壁病房。但是你老婆只给他请了个护工，从没去照料他。”

林峰看着顾其峰在惭悔痛哭，也知道他们父子之间是存在误会，才导致他们两父子几十年形同陌路，根本原因就是缺少沟通。

“顾叔叔，老师年龄大了，他现在只希望你们能去看望他，让他感受到还有亲情的温暖。”

“我也问过他的主治医生，医生说老师的病需要动手术，如果不手术可能活不过半年。你就忍心看着他带着遗憾离开人世吗？”

顾其峰抬头，1脸茫然地看着林峰，问道：“他不是只是心脏不舒服吗？怎么还要手术？”

“顾老师1直都这样，他不希望你们两兄弟有负担，都是报喜不报忧。他连换肾给你都瞒着你，那他心脏需要动手术的事，他怎么会告诉你。这还是我找他主治医生，才知道他得的是心肌炎。”林峰也不瞒着他，将自己这几天问到的都告诉顾其峰。

“顾老师他不愿动手术，你们又都没出现，所以医生没办法，只好让他先住院，是养老院院长出钱给他请了个护工照料他。”

顾其峰面露难色，说：“老头子就是太倔！什么事都不与我沟通，现在连生病要手术都不说。不过，这手术是要花1大笔钱的，我，我，我现在手头也不方便，哎！”

顾其峰的话又是让林峰的心拔凉拔凉的，真是替老师所做的1切不值。

养育他们几十年，培育他们成才，在他生病最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肾割给了他，而且自己的退休金1直都是他们两兄弟在领。

现在生病在医院需要手术，做儿子的居然不愿意花钱为老人动手术。

真是枉费他劝说他1上午。

“我今天来，1是想让你们父子解除误会，2就是希望你们能替老师想1想，他不手术的话，活不了多久了，你难道真的就无动于衷吗？”

“哎！”顾其峰又叹了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是我不愿意出这个钱，是我实在也是没有办法。”

“昨天给他的那两千，我还是找朋友借的，我老婆还不知道，如果她知道我被公司裁员了，她肯定又得跟我闹，我是真没办法！”

“你……被裁员了？”林峰吃惊地问道，想起刚才他拎着包沮丧地回家。

“我已经1个月没工作了，为了不让我老婆知道，我每天都要假装去上班，等她去上班后才偷偷回家。”顾其峰用手搓了搓憔悴的面容，更显得他这个年纪的无奈。

儿子要上大学，开销就是个无底洞。

现在顾老师生病需要手术，如果让他1个人承担，那还真是1个不小的负担。

“那你可以找你弟，你弟顾其俊不是镇长吗？，他应该承担的起顾老师的手术费。”林峰也看出顾其峰的无奈，就建议道。

“哼，他……”顾其峰不屑冷哼1声，“从老头子被送到养老院，就宣告他们断绝了父子关系。这5年，他1次都没去看过老头子，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即使这样，你们也不能不管顾老师。”林峰真是看透了这世间的人心，顾老师好心收养了顾其俊，到头来换来就是这样的回报，“我想你应该找你弟顾其俊谈谈，毕竟老师养育了他，还让他去留学，还把唯1的1套房给了他，他可不能这样对待老师。畜牲给1口饭吃尚且知恩图报，何况是人呢！”

“顾其俊他就是连畜牲都不如，他老婆掌握大权，他什么都听他老婆的。他丈母娘是南岭市市委书记，顾其俊有今天的地位，都是他丈母娘给的，他怕离了他媳妇，他这1辈子所奋斗的1切就都没了。”

顾其峰很生气，“老头子养了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小时候他掉水潭里，我当初就不该救他，让他淹死在水里算了，老头子也不会落到今天地步。”

虽然从顾其峰口中听到顾其俊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但是老师落得晚年凄惨，他顾其峰也是难辞其咎。

要不是他1直误会顾老师，没有尽到孝道，他顾其俊即使是忘恩负义，老师也不会得不到亲情的关爱。

离开顾其峰家的时候，林峰就想着，他是否应该找顾其俊谈谈？

不过从顾其峰的口中，他可以了解到顾其俊的为人，还有他尴尬的身份。

也许他这样贸然地去找他，可能会适得其反，让顾老师与他的关系更加紧张。

所以他决定不去找顾其俊，关键突破口还是在顾其峰这里，希望顾其峰能念在父子之情，为老师筹手术费。

林峰回到医院想去看看顾老师，刚到心内科，就被负责顾老师的刘护士叫住。

“林峰。”

“刘护士，什么事？”林峰看着刘护士犹豫不决的神色，就预感着不好的事情。

“你联系到顾老师的两个儿子没有？他现在的情况不乐观，需要马上手术。”刘护士问道。

林峰眉头1皱，既担心又无奈地说道：“今天早上我找顾老师的大儿子谈了1下，不过他说自己的经济状况不太好，恐怕负担不起顾老师的手术费用。”

“这人怎么这样？”刘护士也为顾老师鸣不平，“父亲都病成这样了，也不来照顾，现在老人需要动手术，难道就不管不顾了？哎！老人家真可怜！养了两个儿子都是白眼狼。”

“诶！林峰，你给你老师想想办法，他得的是心肌炎，可不能再拖了，崔医生吩咐过，他必须马上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

“我知道。我会想办法的。”

刘护士离开后，林峰就来到403病房，透过房门的玻璃窗看到顾老师孤独地躺在病床上打点滴。

他的气色又憔悴了许多，两边颧骨都凹陷了，整个人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林峰看着心疼，叹了口气转身来到护士站，对刘护士说：“刘护士，帮忙多照看1下顾老师，我去想办法筹手术费的钱。”

“好，你尽快，这边你不用担心！我给你看着，还有护工。”刘护士说。

“谢谢！”

林峰道谢后，就离开护士站下了楼，他决定去找顾其俊，顾老师想要手术，就得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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