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历史再次上演
楚铭顶着磅礴气流打开船口,翻身而出,翻入战船顶部,吸力斥力已经凝聚成型,充斥在这个空间,呈现出黑白两色,但是也透着虚无缥缈之感,仿佛是黑海与白布铺天盖地降落下来,楚铭并未感受到异常,直到一场漆黑如墨的小雨倾泻而下,楚铭就吃了苦头,身体莫名其妙出现无数血洞,鲜血丝丝缕缕渗出皮肤,吸力斥力徘徊在身体内,造成绵绵不绝的杀伤。
楚铭自言自语道:“向青云又在耍什么把戏?”
向青云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人,他歪曲的身体绕着战船,像是大蟒拘禁猎物。向青云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楚铭的出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楚铭哪里会放过趁人之危的机会,冷不丁反手刺出一刀,直接捅入向青云的后心,但向青云面不改色,楚铭也不动声色地抽刀,刀锋上仅仅只是带出三三两两的鲜血,“向青云的身体变得软绵绵,所以这一刀仿佛刺进豆腐里,向青云变化如此之大,而且身上还有筑基气息,他究竟都做了什么?先不说这些,向青云挨了一刀还能没事,无非是因为这一刀没能形成致命伤,但刀伤明明就在后心,难不成向青云的脏腑都已经移位?”
楚铭不去徒劳杀死向青云,而是拨开向青云黏在战船上的四肢,但哪怕他用尽全身每一丝筋肉,都不能挪走向青云,他在某种意义上成了跗骨之蛆,无论如何都甩不掉。楚铭不得不另寻对策,但是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向青云以自身的磅礴巨力,竟然压得战船急降,离地面仅仅不到二十米而已!
楚铭叹息一声,双手抓住船头上的独角,往反方向使劲发力,不料向青云抓住他的手臂,楚铭双眼精光一闪而逝,仿佛捕捉到一个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战机,不仅没有挣扎,反而紧紧攥住向青云的手腕,然后倾力往上一拽,向青云整个人就如死狗般被提了起来,战船也随之弹上高空,向青云原本的努力功亏一篑,于是张牙舞爪冲向楚铭。
战船损毁严重,正常落地可能存在风险,于是调转射入那座倾斜湖泊,快如闪电。楚铭腰间绑着一条绳索,与船口上的孔洞连接,所以也被强行拉了过去,似如断线风筝随风飘荡,但对于向青云而言,简直是煮熟的鸭子飞了,楚铭不忘用膝盖强硬去砸向青云的脑袋,砸得向青云急速下坠,但还是抓住救命稻草那样死死不愿松手,随着楚铭轰然砸入倾斜湖泊,说是湖泊,其实更像是一条静止的大瀑。
楚铭当机立断运转控水之术,调动成吨湖水挤压向青云,向青云面色潮红,继而七窍缓缓渗出鲜血,他的身体舒展开来,压下脸庞上的异样神色,但是他的心脏跳动与血液流速都堪称狂暴至极,向青云气血上涌,炸了开来,炸出一团血雾,都是他伤口涌出的血液,失血过多而让他整个皮肤发白。
向青云退了回去,他利用吸力斥力筑造的结界尚未消散,不仅困住战船,而且他的队友也被困住,被迫看了一场好戏,原本以为向青云能够反败为胜,但是如今再看赢面还是没有多少,纷纷计划着跑路。
但向青云没有撤去结界的想法,就目前为止,他已经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为了对付横空出世的楚铭,他浪费无数时间精力,注定无缘第一宝座,这比杀了他还痛苦,将会影响他的全盘计划,他再无颜面去面对大离皇帝,这是国仇,楚铭断了斥候一臂,无论对于大离国还是向青云来说,都是难以挽回的损失,向青云虽然性子凉薄了些,可斥候这段时间为他殚精竭虑,没有半点私念,向青云就是再铁石心肠也要感动,这是私仇,国仇私仇累计之下,向青云心一横决定死战到底,其余人也要陪他一同战斗下去,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向青云望向湖心处逐渐黯淡的人影,恼怒道:“你如此罪大恶极,已经不能称之为作弊者了!你践踏招生测试的公平,害死无数人,还这般冥顽不灵!以你的邪恶凶残,不输将那些引兽王入境的战争罪犯,本该交给封疆大吏郑国公处理,把你五马分尸碎尸万段!既然国公大人不在,也就只能由我代劳,效郑国公之行,不管你有什么背景,有多少违禁品,我都不会放过你!”
在场之人围在向青云身旁,都在好言相劝千万不要冲动,先逃出去才是正道,就连斥候都是怯战心理,低声道:“此事匪夷所思,已经超出我们的想象,恐怕所有人都想不到这场简简单单的招生测试,会出现层出不穷的违禁品,等我们出去跟长老举报,必定让作弊者身败名裂,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这一天不要太久了,测试结束不过还有两三天而已,我们的胜利指日可待!”
“没错!我们虽然败了,但是却也维护了招生测试的公平公正,有功无过,再好不过。”在场之人纷纷附和。
向青云冷笑道:“从头到尾,招生测试的公平公正都是由我一人维护,论功行赏还轮不到你们来说!除非继续死战下去,不然休想分到半点功劳!”
“向青云,冷静一点,要是把命赔进去,可就得不偿失了!”这种时候也就只有国宝级斥候才敢说话,只不过他也有些紧张,语速明显快了许多,似乎急着把话说完。
向青云无奈道:“作弊者的结局就算再惨,也无非就是身死道消而已,最后的排名可能不会取消,这甚至是一条铁律,天下第一大宗对于为非作歹的参赛者,一向宽容至极,所以赵柔这个混蛋才敢带上那么多的帮手,两百多年前曾有人在测试之中破境筑基,短短几天连杀百人,杀得天昏地暗,所有人都觉得他没有人性,只有处死才能平息众怒,但宗门最后甚至连他的成绩都没有取消!这一次恐怕也不例外,我要是逃了,就真的无缘第一,不会有人给我们再来一次的机会......”
“况且我刚才尝试破境筑基,一旦开始就无法轻易结束,要么我成功升入筑基之境,要么境界崩溃,而逃跑只会让境界崩溃得更快,留下来反而可能不破不立。只要境界突破,我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筑基大能,无论面对谁都能碾压性取胜,就算几十个人几百个人一起上,我也能立于不败之地,所以我要是索要猴尾巴,有谁敢反抗?!我要是自称第二,有谁敢去争夺第一?!我要是一鸣惊人,哪个长老不想收我为徒?远在千里之外的陛下与父亲,也会以我为豪。”
“很多事,远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斥候急得跳脚。
向青云双眼猩红,他还在尝试突破境界,斥候权衡利弊,向青云虽然有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嫌疑,但是说的话不无道理,他不过是在赌罢了,只是赌的太大了,仿佛是输红了眼急于一举翻盘的赌徒,所以有不可理喻的举动也很正常,斥候终究是一个久经沙场的男人,也曾如此冒险过,所以也就只能自然而然接受了,轻声道:“向青云,我奉陪到底。”
在场之人敢怒不敢言,只恨为什么要上这条贼船,事到临头,也就只能齐心协力,这个时候内讧是嫌死得不够快,况且刚才向青云表现惊人,未必没有胜算。战船劈开湖面,居高临下顺势缓缓下降,逐渐被湖水冲了出来,破碎的战船反而拥有更强的杀气。
似乎是来决生死。
向青云气息一沉,身上裹挟的吸力斥力扫荡过去,但是战船毫发无损,反倒是他的队友深受其害,被一股磅礴的力量裹挟,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事实上这是向青云的辅助手段,以防队友临阵脱逃或者浑水摸鱼,向青云沉声道:“不用抵抗,你们不会有事!如今你们都成了我的提线木偶,我可以让你们配合得更好,但要是反抗就难免被我抛弃!”
向青云大袖飘扬,飞升而起,其他人也被强行拉了过去,好似九具傀儡,牵引着云雾之气,环绕在向青云四面八方,直接撞入倾斜湖泊,大片湖水迸溅出去,凶猛拍击左右两侧,飞出一张张磅礴水幕,向青云与他的傀儡围住战船,虽然靠得很近,但还是保持着一定安全距离,每当战船转向或是冲锋,向青云都会及时躲避,傀儡也会被迅速扯到空中,就这样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向青云一方竟然暂无人员伤亡,只是半数人都被吓得屁滚尿流,毕竟是以血肉之躯阻拦战船,如果躲避不及,就可以跑去阴曹地府报道了。
向青云心知肚明,哪怕升入筑基之境,都很难摧毁动力全开的战船,所以他只能取巧,诱导战船自行坠毁,这也是最为稳妥的办法,所以向青云选择消耗战术。战船的情况已经再糟糕不过,船内火星四溅,已经抵达超负荷的状态,这个时候要是及时交给军方及时维修,战船或许还能再用几年,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战船将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楚铭一行人不得不做好最糟糕的准备,无非是弃车保帅跳船求生,这种高度降落,顶多也就是骨折,唯一值得担忧的是蠢蠢欲动的向青云。战船内部回荡着噗通噗通的声响,噼里啪啦的电流流过甲板,绽放的火光黯淡熄灭,浑浊的燃料缓缓凝固,驾驶室内传出一声尖叫:“随时可能熄火,准备好把船口打开,以便及时逃生!”
楚铭叹气道:“战船是保不住了。”
曹旺喃喃道:“我们可能做错了,不该破坏掌门大人的筹谋。军舰被毁了,战船也报废了,要是一开始就拿去维修,说不定还能继续使用下去,哪里会有今日这般惨重的损失?”
楚铭点头道:“我已经想象出掌门大人乘坐军舰逼宫的画面了。”
曹旺被呛得不轻。
不尴不尬道:“掌门大人还真的有可能造反。”
楚铭笑道:“我们也在造反,造掌门大人的反。”
曹旺搓了搓手,“这种话还是少说的好。”
楚铭笑道:“话要少说,事要多做。”
曹旺打趣道:“有的时候,三寸之舌比手脚好用许多。”
楚铭点头道:“能说会道的人确实走到哪里都吃香,没志向的,也就勉勉强强娶了七八个媳妇,有志向的,成为一个纵横大家都不足为奇。”
曹旺正要说话时,后方的船口突然被拍裂,向青云强行闯了进来,上演一场擒贼先擒王的好戏。成吨气流灌入船内,随之而来的还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船内所有人如被地震,开始颠颠倒倒起起伏伏,向青云面露狞笑,他要毁灭战船的中枢系统,但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没有把门关好,直接导致船内狂风四起,仿佛积蓄着雨水的乌云被捅破一角,于是风雨大作。
战船旋转翻飞,向青云稍不留神就倒飞出去,电光火石之间,他伸出双手,扣住甲板一点点往后退去,随后膝盖猛地砸下,砸得甲板砰砰作响,他还在尝试起身,试图找回刚才的嚣张与自信。楚铭拍了拍手,向青云瞬间如被巨力拖拽,毫无悬念倒滑出去,更为致命的是他在空中转过一个大圈,竟然不可思议地挡在战船之前,而且动弹不得!
战船缓速飞行,螳臂当车的向青云虽然没有被当成开膛破肚,却也被碾压胸膛,铜山不忘雪上加霜,送上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以人力推着战船惯性斜坠!之前向青云将斥力吸力凝为蛛网,牵引众人成为他的傀儡,虽然如今他的处境相当凶险,可是蛛网尚未断裂,只不过铜山强行挣脱束缚,他不愿再被向青云控制,而且还要致其于死地。
毕竟向青云有希望晋入筑基境界,如此心腹大患绝不可能留,再就是把向青云杀死,还能分到更多功劳,毕竟人死为大,哪怕是阴曹地府这种冷酷无情的地方,也讲究这样的人情世故,当初黑无常为了逃避罪责,选择对白无常见死不救,因为地府神只轰轰烈烈地战死殉职,作为战友的黑无常虽然失责,但是也付出巨大的牺牲,哪怕地府的统治者再铁石心肠,也不好意思再去处罚痛失战友的黑无常,有的时候死人就是比活人有用。历史再次上演,死的人越多,铜山功劳越大,真的是一石二鸟之计。
铜山继续推动战船斜坠,因为力度过大,掌指霎时间血肉模糊,劲道疯狂倾泻,战船的坠毁已经不可避免,铜山完全可以放手,但是他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力道不减反增,铁了心要让楚铭一行人十死无生!
作为一个活了两甲子的老人,经历过的事情要比常人多得多,古人言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但总有人青云直上一飞冲天,铜山自然比不得他们,年轻时候曾想过考取功名,却名落孙山,总听说有科举考官徇私舞弊,将连字都写不好的皇亲贵胄提为状元,埋没了真正人才,虽然和铜山无关,可却会在心中暗自可惜,对于那些徇私舞弊的人,更是厌恶到了极点。
科举榜上,那一个个名字看似微不足道,不过是些只会写华丽文章的书生文人罢了,天下少了他们,似乎,但就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名字,却往往能在多年后挽江山于既倒、救万民于水火,匡扶社稷,立下不世之功,名留于青史之上。可遥想许多年前的“放榜日”,贴在家乡的那张“杏榜”,为了那一个根本不可能流芳百世、最多只能称得上光宗耀祖的名字,他们同样付出了旁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登科及第,或许真的没有名垂千古重要,但却要比那些名垂千古之人的性命更加重要。铜山一想到这场测试的作弊者如此猖狂邪恶,就不由得怒火中烧,所以死死不愿松手,必须亲眼看着战船坠毁才行!
战船快如离弦之箭,轰然洞穿向青云以吸力斥力凝聚的结界,炸裂出一团惊世骇俗的烈焰,数不清多少人在哀嚎中丧失性命,但是楚铭一行人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所以第一时间就逃之夭夭,只不过铜山对当前情况一概不知,因为场面一团乱麻,有人抱头鼠窜,有人因为伤势过重而大喊救命,坠毁的战船还在不断爆炸,各种残肢断骸被气流冲飞,鲜血洒得漫天都是。
铜山嘴角挂起一抹满意的笑容,心想作弊者已经灰飞烟灭,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他转念一想,这未必是好事,毕竟人证物证都被销毁,最后这件事会不会不了了之?铜山心想还可以抢救一下,就以大无畏精神冲入火海之中,但是一柄飞剑划过他的颈部,他捂住断裂的咽喉,跌跌撞撞地倒了下去,死亡已经无法逆转,他只想知道是谁下的黑手。
于是眼睛竭力睁开,他不想死不瞑目。
真相很快浮出水面,是向青云,走过来继续补刀,铜山别说抢救别人,就连抢救自己都做不到。
向青云魔怔地对着尸体疯狂补刀。
然后一跃而起,不知冲向何处。
——
(没动力了,今天就这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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