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厨房里，土灶锅里的木蒸笼，冒出丝丝缕缕蒸汽白雾，肉香味溢了出来。

一家人忙碌地穿梭其中，传出阵阵欢声笑语，热闹又喜庆。

这种浓浓的烟火气，让人幸福又安稳。

林清雅微笑着走进来，彩虹咂吧口水憨笑：“嫂子，今天有口福了，全是肉！”

周秀云好笑地瞥她一眼：“平日没给你吃肉还是咋地？”又看着林清雅笑眯眯地说：“饿了吧，蒸菜马上出笼了。”

林清雅轻笑点头，又走到周霁川身边跟他拿碗筷。

彩虹突然问：“哥，你不读那个地质学院了，你打算考哪个？”

胜利放假回来，也通过全家人商议，决定不读那所地质学院。

“清大的计算数学。”

彩虹一脸懵逼：“什么是计算数学？数学还有计算题专业？”

胜利嘴角抽搐，“计算数学是计算机出现后的新兴学科，运用现代数学理论和方法解决问题，研究各类数值软件的开发技术。”

彩虹眨巴眼睛：“我听过计算机，但我还是不懂计算数学，什么是软件？”

这时候计算机教育还没普及，别说公社学校，县立高中都没有计算机教育课，也没有一台可供学生使用的计算机。

胜利语气平静道：“我拿回来的报纸上，有今年文、理科，全国所有在我省招生的高等院校和专业，你感兴趣也可以看看。”

彩虹眼睛一亮，兴奋地跑了出去：“我也去选一个大学，定为我的目标。”

彩虹很快从胜利书包里找到那张报纸，激动地拿到厨房，和林清雅一起看。

“嫂子，你看哪个学校好？”

这时候招生的院校，只印刷了一张报纸，且只有单面，总共百余所大学，不过这报纸只刊载了在我省招生的院校。

林清雅看着这报纸还挺全面，还是学校资源多，像他们当初报名志愿，其余同志信息闭塞，只听过省城市里的几所大学，压根没听过清北复交这些名校。

所以，才会有同学分明考过了清北录取线，但提前填写的志愿不知道这两所名校，就错过了。

林清雅还耐心地数了数，文科较少，可供报考的只有三十多所院校，理科院校多，且专业更丰富。

文科这时候专业大都是中文，历史，小语种。

有趣的是理科，还有很多后来改名的院校和专业。

比如北京钢铁学院，上海纺织工学院，苏州丝绸工学院。

“你读文科还是理科？”

“读文科，我语文，数学成绩好些。”

“那你考虑中文系，也可以考虑小语种，以后经济腾飞，会是很吃香的专业。”

周秀云瞄了眼，直乐呵：“这还有钢铁学院，进去是学习打铁的？”

彩虹纠正：“妈，这叫冶金，不是打铁。”

周秀云一叶障目，孤陋寡闻了：“你想学打铁，跟村里打铁匠学就是了，还千里迢迢跑去学打铁，千万别选这个专业，不然我不给你拿生活费。”

彩虹无奈了，又信誓旦旦说：“考上大学会发助学金，我嫂子一个月二十助学金，都吃不完的。”

周秀云撇了她一眼，“那是你嫂子考得好，你以为所有学校都是二十元助学金啊？我可听说考上的那几个，有的助学金一个月几块钱，以你一天一顿肉的吃法，你要不到一周就要饿肚子了。”

这个助学金倒不是周秀云想的那样看成绩，不过确实每个学校发放的助学金不同，且是分等级的。

这个等级是根据家庭组织关系，农村户口会比城里户口拿得多，人均收入少的家庭，会比人均收入多的家庭拿得多，综合评估下来的。

林清雅又建议彩虹选个小语种专业，未来经济腾飞，外贸崛起会很吃香。

蒸菜好了，周秀云打开锅盖，三个孩子一下子围拢灶头。

八大碗蒸菜，有梅菜扣肉，粉蒸肉，咸烧白，扣碗酥肉，蒸肘子，东坡肉，扣鸡，扣鸭。

每份菜都是最新鲜的食材，色香味俱全，还没吃到嘴里，那香味已经在舌尖缠绵。

不过只有荤菜可不行，还炒了一盘大白菜，凉拌了萝卜丝儿，冬天的萝卜丝儿也好吃，清甜又爽口，最后还煮了一锅青菜豆腐汤。

周秀云笑眼看着一个个都要流口水了，赶紧把他们挥走，别挡道被烫着了，拿着湿毛巾，从竹篦子里端出一个个大洋瓷碗。

寒冬腊月，棚子里烧了堆柴火，搭了全家人团聚才拿出来的大圆桌。

火光昏黄，无声浪漫。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吃着美食，又到了追忆往昔的时候。

周秀云笑意融融地说：“现在日子真好啊，过年还有这么多肉菜吃，我是满足了。”

林清雅轻笑，“爸，妈，你们注意身体，以后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他们这时候哪能想到，以后满大街都是小汽车，普通人也可以坐飞机，公社也能修建城里那种楼房。

林清雅和周霁川边吃饭，边给两只趴在婴儿车里的崽儿喂饭，如今可以让他们吃清淡的炒白菜和豆腐了。

彩虹扒了一口饭，突然冒出来一句，“嫂子，你说有个小点的收音机就好了，我上厕所也可以拿着听歌，不然太无聊了。”

“最好还能看电视，那我就有好多看不完的动画片，呜，太幸福了。”

公社还没人买电视机，只有公社学校校长家里有一台，偶尔会拿出来，给学生放一集。

这时候只能收到地方台，孩子们最爱看国产动画片。

彩虹这么大的孩子，因为从小接触电视娱乐少，对动画片也格外稀罕，能翻来覆去看。

以后的人出生就有各种娱乐，体会不了如今孩子们对看电视的渴望，为了看场电影，翻越几座山都有。

周秀云看了彩虹一眼，“你这小脑瓜子整天胡思乱想，还电视机，把你卖了都买不起一台电视机。”

彩虹抗打击能力练出来了，心平气和地暗自鼓劲儿，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不然老妈不说大哥二哥，一个劲儿逮住她一通教育。

林清雅微笑说：“说不定彩虹的想法以后会实现哦。”

彩虹高兴地欢呼：“耶，那就太好了！我许愿以后有看不完的动画片！”

林清雅轻笑，也盼望那个时代早日到来。

周霁川深深地看着妻子，目光温柔至极，又给她夹了一碗菜。

“你先吃饭，我来喂。”

林清雅看着碗里的小山包，心底爱意泛滥，就想宣泄出来，狠狠揍他咬他。

小粉拳刚出击，就被大掌完全包裹住了，低沉悦耳的声音拂过她耳边。

“别闹，吃饭。”

彩虹在旁边看见了，大嗓门起哄：“大哥嫂子，你们又手牵手说悄悄话，羞不羞！”

林清雅红着脸抽回手，“夹这么多肉，我吃不完的。”

周霁川温柔又淡定：“吃不完给我。”

吃了中饭，下午林清雅又到人民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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