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失败，无疑又是给了林放的当头一棒。残酷的现实让他彻底绝望，也让他彻底清醒。他和女儿面临的危机，没人能救他，还得靠自己。

  林曦幸福地依偎在林放怀里，林放也平静地挽着林曦。

  “曦曦！爸爸现在也可以接受‘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小情人’，爸爸以后也这样爱你疼你。但爸爸和女儿再怎么喜欢、再怎么疼爱，那也还是要有分寸，有原则对不对？”

  “爸爸！我和爸爸这样的家，我和爸爸相依为命点点滴滴累积起来的爱，本来就和别人的家庭和父女不一样。我们的分寸和原则，就应该和别人都不一样。”

  “那我们现在这样，本来就已经和别人都不一样了。爸爸也已经向你妥协了。如果你还要任性，那爸爸——”

  林曦不容林放说完，赶紧伸手堵住林放的嘴：“我答应爸爸还不行吗？我就和爸爸守着‘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小情人’这条原则底线。爸爸好好陪我长大，我再陪着爸爸变老。”

  “那我们说好，你也不许再过分、再任性了好吗？”

  “那爸爸也不许再回避，再逃跑。要真的把女儿当小棉袄，小情人。用心爱你的宝贝，也用心去感受女儿对你的爱！”

  “曦曦！你别说了！你知道爸爸——也早就是这样了！所以爸爸才会这么害怕和恐惧。”

  林放说着，又是无奈哽咽，情不自禁把林曦紧紧搂进怀里。林曦一声嘤咛，急促喘息：“爸爸干嘛要害怕？要恐惧？人家也都是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才是最真实的亲情大爱。这才是亲人间的真情表达和心灵安抚。这是你的权利也是我的权利。爸爸！女儿在父亲面前，就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曦曦——”

  夜幕下的小屋子，空气中都弥漫着暧昧的温馨和甜蜜。除了电视机里还在不停地播放着毫不相干的声响，林放和林曦却只听到彼此激动的鼻息。

  林放突然又是一阵慌乱、一阵烦躁。他迫不及待想要逃离，又感到全身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林曦小鸟依人缩在父亲的怀抱，顽皮的抚弄父亲的脸颊：“爸爸！我还有事，要向爸爸忏悔，爸爸别生气好吗？”“爸爸在你面前哪还有脾气？爸爸不生气！”“爸爸！前些时间，你去相亲，我和程菲一直跟踪你，发现不好的苗头，我们就故意捣乱，结果全给你搅黄了。刚开始，我本来还很得意，可是看到爸爸这么受打击，这么伤心，我又觉得我这样做，太过分、太自私了，一点都不心疼爸爸！”

  林曦一脸愧疚，等待父亲的责罚。但林放却只是一声长叹：“你们捣不捣乱，结果都是一样。爸爸现在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当时太冲动，太可笑。爸爸现在哪有心情，哪有条件和资格再找什么人结婚？一无所有，一身负担。”“爸爸！对不起！都是女儿不好，才连累您这样。”

  林放突然亲昵地扶起林曦，认真地看着女儿：“宝贝！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我是你爸，你是爸爸的宝贝，爸爸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都是必须的。这是爸爸对你的责任，也是爸爸对你的爱！”林曦热泪盈眶，神色迷离看着林放：“爸爸！我也是这样爱着爸爸，女儿为爸爸做什么也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不！你不用！你现在还是孩子。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健康成长。”“我不！我都满十六岁了，我也长大了，懂事了！”“你长多大也是爸爸的女儿，也是爸爸的孩子。”“爸！你就是以大欺小，仗势欺人，我就不服，我就要更多更好地爱爸爸！我已经这样爱上爸爸了，我这辈子也不会再变了。”“曦曦！听话！你还小，一辈子的路还长。爸爸已经答应好好陪你长大。你至少也要答应爸爸认真学习，争取考个好好高中，考上好大学。到了那个时候，爸爸也许——”林曦再次伸手堵住爸爸的话：“我答应爸爸，保证考个好高中，保证考上名牌大学。等到了那时候，我和爸爸再来讨论以后的事。”“好吧！那你现在就要好好听话，做个乖宝宝！”“还要做爸爸最贴心的小棉袄，小情人。”“你真是黏人，你让爸爸怎么办啊？”“我要爸爸好好疼我爱我，也要爸爸幸福快乐！”

  林放再次紧紧搂住女儿，把头埋在女儿的肩膀上抽泣哽咽：“爸爸幸福！爸爸开心！爸爸这辈子都拿命来爱你……”

  林放终于拗不过林曦的任性。他对女儿始终有份隐隐的自责和愧疚。当年，他把女儿从襁褓中扔到乡下，让女儿从小就无父无母，孤苦伶仃。自从把女儿接到身边后，他便倾其所有，尽其所能，尽量弥补自己的过失，弥补女儿的缺失。

  可即便如此，女儿跟着自己，仍是一个残缺的家庭。父女相依为命，彼此也是唯一的安慰与依赖。

  “女儿就是父亲贴心的小棉袄、小情人。”这对任何正常的家庭，都是无比幸福甜蜜的至爱亲情。而对于他们这个单亲父女的残缺家庭，这份幸福和甜蜜，却带着苦涩和惶恐。

  林放被女儿的冲撞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接受，不能不妥协。妥协的结果，则是让自己也陷入到迷醉、迷离。

  林放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或许，他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命运的惩罚。

  这阵子因为林放相亲结婚的胡折腾，林曦和他赌气怄气、不理不睬都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林放除了按部就班去培优机构上几次课，其他时间全都耗在了相亲约会上。而林曦则更加过分，虽然每天还是坚持上学，但坐在教室里也是心不在焉。每天的注意力也和林放一样，全都耗在了婚介公司给林放推荐的那些相亲对象身上。林曦无论如何也要到学校装样子，而程菲在这方面比林曦更自由，学校对她而言，从来都是菜园子，进进出出来去自由。程菲很早就开始混社会了，在社会上的圈子人脉，甚至比林放还混得开。所以，对婚介公司给林放推送的那些相亲对象，落到程菲手上后，程菲的调查了解，也会远比林放更加清晰详细。碰上这么个成心捣乱的对手，林放输的自然是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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