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学渣终究还是学渣。不管怎么背，终究还是个学渣。作为一个一心只有副本和排行榜的前榜一，相言甚至怀疑桃乐丝曾经的职业是不是编纂课本。

  虽然比想象中困难一些，但是问题不大，相言决定要在异端审判厅抵达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准备的结果就是背书背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但是没什么卵用。

  “按现在的情况来说，在哥布林岛上击杀巡回法庭是最佳的方案。”桃乐丝看着相言的狗爬式笔记，从储物仪里掏出了眼镜戴上，然后继续研究相言到底写了些什么，说句实话，她有点看不懂，“但是技能方面我们暂时还是一无所知。”

  “嗯。”相言回过神来，他到现在都在不断复盘FF7的剧情，虽然看了那么多遍，他还是不太能记得住，“安凡赛尔有没有办法提前得到异端审判厅的数据？图片或者别的都行。”

  “你要押机制？”桃乐丝实在看不下去了，偏头看向房间一角摆放着的绿植洗洗眼睛，“大佬，我觉得这种办法不太合适。如果神罗发现异端审判厅一定会采取行动的，我们完全可以等着他们先动手，然后再根据他们吸引到的技能和机制做出后续判断。”

  押机制这个词对于一般玩家来说十分少见，但却是顶尖开荒团指挥必备能力之一，根据官方在副本开放之前发布的视频或者图片来提前预测boss的攻击模式和走向，以便于开荒过程中减少攻略时间。

  拿某一款游戏来说，如果开放时间长，老玩家或多或少都能根据视频或者图片判断该boss的一些攻击方式。相言作为多个副本首杀指挥，自然是有这个能力的。但桃乐丝并不认可押技能的行为，因为接下来他们与异端审判厅的战斗并非是在游戏中，他们没有复活和重来的机会。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那些士兵不该因为神罗的决定而付出代价，更不该因为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怪物死亡。”相言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你可能会认为我这样的想法很愚蠢，可是他们也不过是神罗的棋子而已，因为神罗的命令不得不做出一些事情，他们中大多数人可能都不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

  “大佬，你现在的想法是因为萨菲罗斯吧。”桃乐丝靠在椅背上，语气不容置疑，“我听安凡赛尔说了，你之前询问过有关伊萨尔是否能够反向联系萨菲罗斯的问题。你是不是觉得那些士兵和萨菲罗斯一样，是被神罗操纵的工具。”

  “算是吧。”相言维持着之前的动作，半晌才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萨菲被巡回法庭锁定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我如果现在跟你说我有点害怕，你会不会觉得……”

  “呵。”桃乐丝取下眼镜，揉了揉自己的鼻梁，随后坐直了身子盯着相言，“你连命都不想要了，还害怕什么呢？”

  “不是......命还是要的。我只是......”相言将身子埋得更低，他将双手插入头发之中，“我只是觉得，他们肯定解决不了，没有必要让他们去试探机制。”

  “你觉得神罗军队解决不了，又凭什么确定自己能够解决？想要命还非得自己押机制？”桃乐丝抬了抬下巴，“你是不是想着，萨菲罗斯在前面杀，你在后面拿着个木鱼一顿敲，他杀人你在后面给他补功德值是吧？”

  “也不是补功德……哪有你说的那么……”相言深吸一口气，他也察觉到了自己这段时间有点奇怪，患得患失，总想一些有的没的，又想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又不知道自己怎么去阻止，“好吧，你说得对。”

  或许确实如桃乐丝所说，相言想给萨菲罗斯洗白。明明曾经在玩游戏的时候，每次碰见那种反派洗白，相言都气得牙痒痒，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就是这样的想法。但是敲木鱼什么的，相言觉得这种事情大概是没什么用的。

  “我就知道。”桃乐丝淡淡一笑，她的语气让相言有些诧异，相言抬起头看向桃乐丝，桃乐丝一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大佬，你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真的很好奇。”

  “我有点害怕看见萨菲的幻影，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你们一直在跟我说那不是真正的萨菲。”相言侧过头，不敢去看桃乐丝的表情，“我总是在想，如果我真的是迪特瑞尔就好了，不是什么所谓的角色原型......”

  “恰恰相反，我很庆幸你是相言而不是迪特瑞尔。”桃乐丝打断了相言的话，“在得知你不是迪特瑞尔的时候，我很开心。比见到萨菲罗斯和迪特瑞尔本尊还要开心。大佬，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成为你的粉丝的吗？你可能不记得了，但如果没遇到你，我或许不会继续坚持玩神谕这款游戏，也不会在后面喜欢上迪特瑞尔这个角色。”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剧情很可能是无法改变的，但我还是跟你提出了去救扎克斯的建议。安凡赛尔计算过，这个行动的成功率不会超过30%。”桃乐丝说完这句话后站起了身，她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的景色，“但我还是提出来了，也没有跟你商量着来。因为我知道，如果不这么做，你之后会很难过。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努力过了，扎克斯也见到了爱丽丝，这样一来，不是比原本的结局好很多了吗？”

  可是，正是因为两人相见了，所以扎克斯再次离开，爱丽丝才会更加痛苦不是吗？相言没有说出来，他只是觉得自己现在乱七八糟的想法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愁善感。

  “所以混沌和毁灭之力的事......”相言抿了抿唇。

  “只是猜测，但是你应该也猜到了，作为游戏设定中的存在，没有任何道具或者是角色能超脱在系统之外。”桃乐丝没有丝毫犹豫，她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她重新转过身看向相言，“自从在不夜城看见萨菲罗斯之后，你就出问题了。你好像在强迫自己紧绷起来，我不清楚你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或者是因为觉得自己和萨菲罗斯分道扬镳，或许是在担心扎克斯会死。你认为我凉薄也好，冷血也好，但相比于扎克斯会不会死，我更担心的是你能不能撑住场面。我不像萨菲罗斯那样能够看清你的情绪和所有表达，但我能理解失去好兄弟之后六神无主的那种心情，也能理解你想要独自解决一些事情的决心。”

  “可是大佬，你有没有想过，我没有能力解决这一切，我不像你一样穿越就拿到了金手指，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角色。”桃乐丝走到相言面前，“你认为现在的你还是一个人在往前走吗？你认为瓦莱的那些人寻找碎片是为了什么？玛尔巴斯、康纳斯坦、克里斯、安凡赛尔......大家都在为此努力，恩利格尔告诉你异端审判厅的消息是为什么？你想不明白吗？”

  “我知道。”相言叹了口气，他也知道桃乐丝的担心。

  “我之前一直有件事情没有跟你提过，你考虑过抹除世界意志之后的情况吗？”桃乐丝皱起了眉头，“即便是抹除了世界的意志，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也无法改变，萨菲罗斯依旧是那个屠杀了尼布尔海姆村民的凶手。他是克劳德和蒂法的仇人，这个事情已经成为定局，无论你是否找到卷轴，这都无法改变。哪怕你真的选择和萨菲罗斯一起当反派，也改变不了真正的剧情。”

  “对不起。”相言再次叹了口气，他习惯性的把所有人都排除在外，习惯性的认为自己是一个人，“我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能说服他，最后会怎么样。”

  “大佬，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成为你粉丝的吗？”桃乐丝苦笑了一下，她知道自己说的再多都没有用，一切都必须由相言自己想清楚。

  桃乐丝最初粉上相言并不是因为他的技术有多强，意识有多好，而是因为她第一次认识到，原来大佬也可以替手残玩家说话，原来大佬也不完全是利益至上的群体。

  在桃乐丝心中，相言一直都是那个在副本门口把她捡走的大佬，或许她能留在神谕，真的跟相言分不开关系。

  总有一些人是玩不好操作型游戏的，桃乐丝就是这样的玩家。不管她怎么努力，也达不到大多数玩家的水平。桃乐丝不是一个操作型的玩家，在玩游戏的过程中她其实是跟不上的，一开始玩神谕也是因为游戏画质、风景、时装都好看。

  但是一款大型网游，最核心的玩法肯定跟副本是分不开的。神谕本身对操作的要求就偏高，再加上很多外观和道具的获取都只能从副本中获取，可是几乎所有队伍都对队伍配置和成员装备、输出有着极高的要求。这使得很多像桃乐丝一样的休闲玩家很难在游戏里坚持下去，桃乐丝也一度想要放弃神谕，觉得这样玩下去还不如玩单机。

  神谕二测末期，桃乐丝喜欢上了一套副本时装，那是一套仅在二测掉落的副本时装，时装获取难度其实对于强横一些的队伍来说并不难，只需要在多少时间内击杀最终boss就能够在成就中领取，问题是这套时装仅在当时的顶级团本界碑中掉落。

  桃乐丝在副本门口站了很久，因为不敢在世界频道里申请进队，她一直在进行副本匹配。直到相言通过匹配进入了队伍，她当时也并不了解相言到底是谁，只当对方和她一样都是找不到队伍匹配的玩家。匹配持续了很久，队伍进来了几个人，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并没有人退队，大家似乎突然都变得耐心起来。

  或许是因为等待的时间太久，相言突然让桃乐丝把队长给他。桃乐丝也没有多想，就将队长交给了相言，相言取消了匹配后在世界喊人组队，或许因为相言的排行和那个金光闪闪的top1前缀，队伍很快就满了。

  也是这个时候，队伍里有人说话，她才意识到相言就是当时游戏里的榜一。队里很是热闹，都在问相言缺不缺徒弟或者跟班，只是相言一直没有回话。大佬就该是冷漠的，这是桃乐丝对大佬的认知，特别是这种榜上有名的，她也没觉得能跟大佬一起打本有多么幸运。

  人齐之后，相言直接开启了副本最高难度，但是这就有点为难桃乐丝了。虽然这个副本在版本末期已经不算难，可是最高难度对于普通玩家，特别是她这样的手残党来说绝对是噩梦。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桃乐丝的手心都出汗了，可是她还是没能活到每个boss被击杀的时候。

  也是因为这样，队里有人看不下去了，在最终boss结算的时候，那名队友让桃乐丝退出副本，说她是混子，不让她参与boss掉落物的分配和拍卖。桃乐丝自觉理亏，想着就这样退出副本，但是相言开麦了。

  “别理他，该分分，你又不是故意躺着的。”

  那名队友似乎还想说什么，就拿桃乐丝一直躺着来说事，只是这样似乎让相言生气了。

  “她怎么就不能分配了？你是封建社会的皇帝吗？她没有参与boss击杀吗？她是故意被boss打死的吗？你能保证你一开始玩游戏就会打副本？你能保证你第一次进本就能够活着通关？”

  一系列的问题直接让全队人都愣住了，就连桃乐丝都没反应过来，所以桃乐丝的手指操纵着鼠标，还是没有点上那个退出键。

  “我一直在观察全队的情况，她不是故意被boss打死的，只是玩的不是很好而已，但她很明显已经尽力了。既然不是故意混，那么她参与了boss击杀就有权利参与掉落物分配。”

  说完这句话，相言率先退出了副本，他没有留在副本里跟其他人分东西，哪怕退出了副本，相言还是私聊了桃乐丝，告诉桃乐丝玩的不好没有关系，只要尽力了就应当得到相应的回报，不要听别人多说什么。

  后来，或许是因为看桃乐丝确实玩的不好，相言带着桃乐丝清了所有副本。他刻意组了一群装备不是很好，技术也不好的玩家。他全程都开着麦跟队里讲解副本机制和boss的攻击模式，会在队伍团灭询问是否要重开的时候一个人单刷boss。会在队伍因为掉落道具的价格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直接以市场价把东西拍走，然后把金分给队里所有人。

  那是桃乐丝第一次对排行榜上的玩家有了不一样的看法，比起那些天天都在装深沉装高冷的大佬，桃乐丝觉得相言跟其他人真的不一样。那也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只要不是故意混，只要自己尽力了，就可以参与分配，获得劳动报酬。

  从那一刻开始，桃乐丝开始关注相言，关注相言所在的团队。相言本人是不开直播的，只会在闲暇之余录一些攻略视频，但是每周团本的时候，他们团队里就会有人开直播，直播副本情况。桃乐丝只要一有空就会跑去看直播，听相言在团里跟团员们皮。

  跟现实不同，相言在网络中真的很活跃，而且他愿意将自己对新版本的看法和攻略分享给其他人。也是因此，相言有很多粉丝，在团员开直播的时候，只要团员替粉丝问问题，他都会耐心的解释和回答，因此他们团的人气也越来越高，一直到他们拿下了世界冠军。

  “我跟着你，并不是因为你是迪特瑞尔，而是因为你就是你。”桃乐丝伸手按在相言的肩上，“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一直很担心安凡赛尔会消失。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做了那么多准备，但你现在是唯一有可能逆转这一切的人，你不能掉链子啊。”

  相言闻言抬头看向桃乐丝，他想起之前问过安凡赛尔为什么跟着桃乐丝，“所以，其实你和安凡赛尔才是真正的双向奔赴啊。”

  “我在批评你呢！严肃点。”桃乐丝伸手就给了相言脑袋一下。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在想办法调节啊。”相言揉了揉被桃乐丝打到的地方，“但是我还是想试一下。”

  “你确定要这么做？”桃乐丝也不再阻止，“没有恩利格尔的情况下，我们是没有办法进行开荒的。”

  “你知道我们团的灵韵是不加血的吧？”相言点点头，“我们团的击杀排行和得分之所以高，是因为我们的全团承伤不超过20%。”

  “......好吧。”桃乐丝只能答应下来，“看来我得放弃我的小草精了。”

  “怎么说？”相言抬眼对上桃乐丝的眼神。

  “唉......”桃乐丝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她的手中出现几张卷轴，从卷轴上的光泽来看，相言很确定这些卷轴如果是在游戏里出现，那必然会被召唤师玩家疯抢。

  “你......哪来的？”相言接过那几张卷轴看了一下。

  “拍卖买的。”桃乐丝回忆了一下，“花了好多钱呢。”

  卧槽，差点就忘了桃乐丝可是公主啊，妥妥的小富婆啊！

  “你为什么不用？”相言实在是不能理解。

  “因为不好看。”桃乐丝回答的异常坚决，“但是为了大佬你，我可以勉为其难的用一下。不过，我可不会什么走位，你的负责拉好boss面向。”

  “......”相言默默地抬起手朝着桃乐丝比了个6。

  接下来几天，相言负责押机制，桃乐丝负责准备出行的一切，扎克斯负责做深蹲，克劳德负责装死。一切都十分的井井有条。

  “但是。”相言还是没忍住，他还是有个问题想问，“如果扎克斯没死的话，克劳德是不是就算醒过来了也是个傻子？”

  “我倒是觉得，论智商来说，克劳德绝对不会比你和扎克斯差。”桃乐丝无情的回应了相言的问题。

  好呗，反正相言早就承认了自己不太聪明的事实，反正还有扎克斯垫背，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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