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后一处了吧？”关羽一边捻着手中的稻米，一边问马忠。

  “回二将军，根据焦矫的口供，这里确实是最后一处暗库了。主公这次，算是真的发财了！真没想到，就这一个焦家，居然有如此多的储备，那老小子一点谎都没说，他的家财，真的可供十万大军五年所需啊！！”马忠感叹道。

  “好了，别感叹了，焦氏数百年的豪族，不知搜刮了多少民众，有这些家财，不足为奇。我等赶紧将所有财物、粮草运回山阴，才是大事。”关羽抚须笑道。

  这时，一名亲卫上前道：“二将军，焦矫和焦白想要见您。好像……好像是焦矫这次真的快要死了！”

  是的，焦矫还没死呢！当刘备答应要留焦白一命之后，焦矫居然爆发的近乎无穷的生命力，在腹部中箭，身体感染的情况下，居然撑了十余日！从七月底到现在的八月中，看着好像随时都要死去的焦矫，就这么一路撑了过来，就连他的老巢鄞县焦家人封闭城门试图负隅顽抗的时候，都是他撑着伤体前去劝降的。他的生命之火，似乎随时都会熄灭，但是却总是保留了一寸微光。不过，看样子现在是真的已经到达了极限。

  关羽、马忠来到焦矫面前的时候，焦矫精神非常好，正在给自己儿子交代着什么。

  焦矫对着关羽拱手道：“老夫缠绵病榻，无法行全礼，还望将军恕罪！”

  关羽仔细看了看焦矫的状态，只见此刻的焦矫满面红光，眼神之中居然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彩，就像日落时的最后一抹余晖一般。他顿时便明白了，这焦矫应该就是回光返照了，看来是真的要死了。

  “无妨，敢问焦征羌找关某何事？”关羽面无表情地问道。

  “如今，我焦家全部明室、暗库的财物、粮草已全部交出，不知将军何时能履行承诺，放我儿一条生路？”焦矫问道。

  焦矫身边的焦白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我大哥早已承诺，若焦白并无作恶之举，当可免除此次民乱之罪。关某定不会违逆兄长之意，这一路来，关某多方查证，焦白确无作恶痕迹，倒是你焦家其他人，大多都有劣迹在身。关某很好奇，为何你儿子的履历会如此干净？”关羽问道。

  “二将军有所不知，我们这样的豪族，必须要有人丝毫不沾恶事的。此次，要不是老夫想要让他长长见识，而且自以为必胜，也不会带着他前往。可以说，我家至纯唯一做的恶事，便是奉老夫之命，前去抓捕民众，而且还完全失败了。”焦矫笑道。

  “我大哥教过我一个词，叫做洗白。看来，焦征羌便是存着这样的心思吧！无论你焦家做了多少恶事，待你儿子接任家主，以大义的名义将家族内作恶之人清除。到时候，世人都会夸你家新任家主深明大义，处事公允，你焦家便会从一个恶贯满盈的豪族变成正义的世家大族，关某说的可对？”关羽不屑地看了焦矫和焦白，说道。

  “二将军眼神如炬，为了家族香火昌旭，这是必然的！若是需要，将老夫开棺鞭尸都是可以的！一切为了家族延续。”焦矫眼中居然透露出一丝狂热。

  “好了，关某不愿听你们这些豪族的蝇营狗苟之道。你焦家犯死罪之人，将会按律处置。其他人，包括你儿子焦白，应会被判处流放之刑。放心，我大哥光明磊落，不会在你焦家人流放过程中下手。若无事的话，关某这就告辞了，焦征羌还是赶紧跟自己儿子交代一下后事吧，要不，可能就来不及了！”关羽对豪族、世家、士人的做事方式是很看不起的，他一时一刻都不想多与这个焦矫交流，直接说道。

  “谢谢关将军，谢谢太守大人！老夫已死而无憾！”焦矫继续拱手道。

  关羽并不理会他，带着马忠走出帐外，看着还在忙碌着搬运物资的军士们沉默不语。马忠见状也不敢说什么，就陪着关羽沉默。

  好一会儿后，焦白凄厉的哭声便从帐篷内传了出来……

  关羽回头看了看，问马忠道：“马忠，你说，我等跟着大哥，若无意外，随着军功累积，我等的家族也应该变成豪族吧！”

  马忠笑道：“二将军，那是自然的！”

  关羽继续说道：“但这豪族、世家的做派，实在让关某不喜。关某不欲家族变成如此模样，该当如何？”

  马忠继续笑道：“二将军此言太过绝对了，其实世家豪族之中亦有洁身自爱的家族啊！比如鲁肃，还有蔡公，还有吴郡的高氏、陆氏的风评也是极好的！马某认为，只需注意家风，立身以正，言传身教，必然能让家族正常的兴盛起来。”

  关羽点点头，道：“看来是关某想多了，看了剡县的斯家，余暨的符家，还有这焦家之后，便对这些豪族完全没有好感。实际上，我三弟张飞当初其实也算个不大不小的豪族呢！他当时也就为人豪放了一些，完全没有这些作恶豪族的模样！”

  说着，他眼神飘忽，记忆回到了当初与张飞、刘备结义时的场景，也不知道为了支持大哥起兵而被张飞卖出去的那片桃园如今是何光景。

  良久，关羽回过神来，见马忠一直站在身边，便道：“好了，既然鄮县、鄞县均已投降，焦家物资已尽数找出，我们该去给大哥发出捷报了。处理完焦家的事宜后，我们便该与还在句章的子龙会和，然后领军回返了。”

  马忠躬身回道：“诺！”

  此时，刘备正在看刚刚接到的关羽的第二封战报，上面说着由于道路不适合骑兵通行，关羽已安排赵云暂理句章之事，自己带兵奔袭三日，鄮县已降，请大哥及时安排郡内官吏前往接收两县事务。

  大汉朝廷到了最后阶段，已经到完全无法处理掌握军权的刺史、郡守的地步了。比如长沙太守孙坚多次未奉诏而跨境剿贼却未受到丝毫惩罚。所以，郡守剿灭贼寇之后，可以自行设置心腹担任代理县令（长）的职务，只需向州府及朝廷报备即可。若是朝廷没有想弄死这个太守的打算，一般也不会专门反对。

  刘备手下的贺齐、赵云、张弛都是他自行任命的代理官职，刘备都按照要求向州府、朝廷报备了。现在，句章、鄮县也需要刘备派人了。（贺齐起初的代理剡县长是州府的刺史任命的，因为太守没了，州府刺史本就被朝廷赋予了节制之权，当然这个权力比州牧的完全管理要小得多。）

  刘备看着手上的战报，啧啧两声，估计不止要派出两个县的吧。距离战报发出时间又过了几日，若无意外，鄞县那边估计也得安排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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