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洛初想的一样，眼前是一片空白。

她双手合十，指尖捻转，浑身灵力大增，定眼望去，画面渐显。

这段记忆，是从莫承寅顺利通过了乡试并取得第一开始的。

夜晚，烛火噼啪，莫承寅坐在书桌边，正在为几日后的会试做准备。

“咚咚咚。”

“谁?”莫承寅放下手中的书卷，前去开门，却在看到来人后脸上浮起惊讶的神色：“崔大人？您这么晚来做什么？”

崔逸附耳上前道:“有些事不好在外面说，先让老夫进去。”

“好。”莫承寅有片刻的犹豫，却还是侧身让崔逸进来屋里。

莫承寅：“据我所知，崔大人是五日后会试的主考官，此时更应该避嫌才对，为何深夜来找莫某？”

“说来话长，乡试的主考官是老夫的朋友，他对你的答卷赞不绝口，还让老夫也一同观摩，不得不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崔逸看着莫承寅惊讶的脸色，缓缓道：“你是个聪明人，那老夫就直说了。官场风云变幻莫测，新陈代谢速度很快，老夫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老夫有信心，若你通过会试，必定能在殿试上获得陛下的青睐，成为状元。只是这次会试最后那一道题难度异常之高，为了保证万无一失……”

说到这，崔逸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又道：“如今，老夫将这最后一道题透露给你，等你成了会元，就成为老夫的门生如何？你放心，日后老夫绝对不会亏待你。”

他帮他夺了会元，成为陛下面前的红人，而这个红人又是自己的门生。

这是一笔双赢的买卖，莫承寅是个聪明人，他不相信他会拒绝。

莫承寅在他志在必得的眼神下接过那信封。

洛初的心里咯噔一声。

崔逸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下一秒，那笑容却僵住了。

莫承寅将信放在蜡烛上，烧了，信燃起灼灼火光，在他的眼里绽开。

“你这是做什么？！”崔奕眉毛一挑，脸上俱是震惊。

莫承寅笑了，如同天上的烈日，张扬不羁，他说：“多谢崔大人对莫某的欣赏，只是，莫某从来都不屑官位和名利，莫某想要的只是世人对莫某才华的认可罢了。而且，莫某相信通过自己的实力，能取得会元的头衔，不需要这一纸书信，崔大人，请回吧。”

“你当真不考虑一下？”崔逸不信邪地问道。

莫承寅回答得很干脆：“不考虑。”

崔奕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连道三声好：“好！好！好！是老夫我狭隘了，都一把年纪了，却是连你这种小辈都比不上，在官场里待久了，也就忘记了初心。”他拍了拍莫承寅的肩，叹道：“老夫自愧不如，你是真正的人才啊！”

崔逸离开了，在莫承寅关上那扇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两人对望，暗含着对彼此的欣赏。

莫承寅，果然没有作弊！

洛初心里稍稍一松，继续看了下去。

会试结束后的宴会上，所有人都愁眉苦脸，只有莫承寅一人神采飞扬。

“像我们莫兄这么才华横溢的人，会试对他来说，不是小意思嘛，是不是啊莫兄？”王涣拍拍他的肩笑道。

莫承寅笑着喝了口酒，不说话。

“要我说啊，说不定他就是这次会试的第一呢！”

莫承寅这一桌坐着的全都是他的朋友，他们对莫承寅的才气可是清楚的，自然敢说出这么狂的话来，可听到其他几桌人心里，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这不，就有几人看不惯，出来惹是生非。

“你莫承寅虽有才学，也自信得过了头吧！”

“就是，这会试成绩还没出来，你就知道自己是第一，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要我说，陈宠兄弟也学识渊博啊，谁说第一就一定是你莫承寅的？”

王涣乐呵呵地站起来，看样子他应该是喝多了，面色酡红，眉飞色舞道：“诸位不要争了，莫兄必是今科会元！”

此话一出，酒宴上无数人沉默了。

洛初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几天之后，已经为殿试做好准备的莫承寅得知了自己落榜的消息，还没等他从惊诧中反应过来，手持镣铐的差役就来到了他的面前，把他当作犯人关进了大狱。

一同受罚的还有会试的主考官崔逸，他们的入狱罪名是——合谋作弊。

有人告密，崔逸私下与莫承寅见过面，而会试的最后一道题，天下几乎没人能做出来，除了莫承寅，更要命的是，在会试成绩公布前，王涣还大放厥词——会试第一必定是莫承寅。

面对冤枉，莫承寅百口莫辩，陛下下令将他遣送回乡，永不为官。

他成了众人口中唾弃的罪人，而在回乡途中，他被突然出现的白衣人抹去了记忆。

又是那白衣人！

怎么哪儿都有他！

洛初当即出手，手中的灵力向着白衣人击去，耀眼的灵气闪烁。

屏障破裂，白光刺眼，洛初的神识骤然回体，吐出一口血来。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前辈，您看，您是清白的。”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人才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

消失了这么多年的记忆终于回归，可他感受到的并非释然，而是无尽的屈辱与痛苦。

他回到家乡，所有人都在骂他，他的亲人、他的邻里……连他家的狗都追着他咬。他没有记忆，无法反驳，在日复一日的羞辱中，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作弊了，他在悲愤中刺瞎了双眼，不愿再去看这个浑浊的世界，一个人独自生活在这太乙山谷中，与世隔绝。

回忆结束，洛初却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地方，她仔细回想起刚才所看到的一切：崔逸夜访、会试途中、宴会风波……宴会！对，就是这里，在所有参加宴会的人中，有一张她熟悉的脸。

她拉起莫承寅，往山洞外走去：“前辈，请您跟我去见一个人，事情的真相很快就要揭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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