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几乎已经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未能发现什么翅膀气球，连小宋离现在都疑惑。

  “若真的有翅膀气球的话，会在什么地方？”她转过身去，看向旁边白着一张脸正在调息的宋离。

  不得不说，桃源村中的最终敌人，也便是那纸片巨人的强大几乎是无解的，为了从他的身上拿到最后一块碎片，小宋离带着其他人正面牵制，宋离则通过之前吸饱了血的三根荆棘藤找准时机，从背后偷袭。

  她要负责在最快的时间内割开纸皮巨人的身体，并且精准地找到碎片所在的位置，取出后迅速逃离，甚至还要承受被夺走碎片后，那纸皮巨人的仇恨和反扑。

  这是个需要精神高度紧绷，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不能出现一分一毫的偏差，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利益最大化的举动，但凡慢一秒都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宋离竟然险之又险的完成了。

  她对这个未来的自己印象有所改观，这应该不是平凡的窝囊，而是低调的装逼。

  所以小宋离心情还不错，手指穿过扳机圈悠闲地转着。

  此刻她的心情，也被宋离一分不差地猜到了，没人比她更懂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了。

  在梦里幻想自己变成不会留下任何踪迹的完美犯罪者，这样就可以跑去炸学校了。

  包括现在，宋离敢说她脑子里也是这样想的。

  “咱们做个交易吧，”小宋离忽然探过身来，“我已经帮了你这么多忙了，作为未来的我，你帮我炸个地方应该不难吧？”

  “这里没有学校给你炸。”宋离依旧闭着眼睛调息。

  “啧，真没意思。”

  小宋离在她身旁躺了下来，开着枪放烟花玩。

  “不过你倒是说，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找翅膀气球？我感觉你这个提议特别好，岁岁的梦想就是插上翅膀离开这个地方，她一定会喜欢小翅膀气球的，下次拿到零花钱我就去给她买。”

  “……或许只有岁岁，才能够找到那个气球，也是最后一块碎片，我派去的人应该已经找到她，马上就能赶回来了。”宋离说道。

  “你说那个小朋友？”小宋离感觉好笑，“一见面就喊我娘亲，真稀奇，我敢打赌，她一定不是我亲生的，我只想做好妈妈的乖女儿，以后赚好多钱，治病，带妈妈去看外面的世界，怎么可能有闲功夫养小孩？”

  宋离微微睁开了眸子，知道这时候若自己不说些什么的话，她一定会多想。

  “你以后会赚很多很多钱的。”

  “得了吧，我看你也不像有钱的样子，”小宋离枕着自己一只手，看着阳光正好的天空喃喃道：“但是有妈妈在就好。”

  因为面前的人是未来的自己，小宋离罕见地话多了起来，她试着从她的口中套出关于未来的一丁点儿信息，也恰恰忽略了所面对的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所以浪费了许多唾沫，说了很多无关紧要的话，但小宋离的心情并没有变差。

  ……

  孟岁岁睁开眼睛的时候，宋长生正窝在她手边睡得香，陆衍更是歪靠在一棵桃树旁睡熟了。

  此时正值黑夜，静谧的桃林被月光罩上了一层冰凉的纱。

  她动了动身子，被长剑贯穿的疼痛仿佛还在。

  而在她动作的一瞬间，仍旧被怨气绑缚着的江道尘垂眸看着地面，睫毛颤动了下。

  眼前的光芒越来越亮，他知道是孟岁岁走过来了。

  桃红色的裙摆停在了他的视线中，那上面还留着丑陋的黑线。

  江道尘忽然间不敢抬眼看她。

  “为什么要骗我？”

  “我是个魔修，”江道尘嗤笑了一声，“魔修骗人还需要理由么？是你戒心太低了。”

  他早说过，孟岁岁这样的性子，在修真界中活不下去。

  看吧，本来他这个一直骗她的魔修就要死了，她做什么非要去挡那一剑……

  头顶迟迟没有回答的声音，江道尘不由抬头朝她看去。

  月色下，孟岁岁的脸颊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她不是没有被骗过，相反的，从小到大，一直都有很多人骗她。

  奶奶会骗她干完活有糖吃，可当她做完了讨要糖的时候，只会得到一顿辱骂。

  爸爸在喝完酒后会到处找她，口口声声喊着乖女儿出来，他这次一定不会再打她了，可等她从床底下爬出来的时候，迎来的也只会是更加变本加厉的打骂。

  还有那些主动靠近她，想要和她一起玩的同学，也只是想骗她去个没人的地方，打骂她泄愤。

  一直以来，只有宋离不会骗她。

  她在面对谎言的时候，早就不会愤怒和不甘了，而是无力和绝望。

  孟岁岁恍然跪坐在地上，泛着朦胧泪花的眼睛直视着江道尘，用一种近乎乞求的语气说着：“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伤害阿离，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在这里最想保护的人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孟岁岁，”江道尘愣了一瞬，而后沉声道：“你现在，完全可以杀了我。”

  他看到孟岁岁的瞳孔缩了缩。

  “我做不到……我不敢杀人，如果你有罪，我会将你交给这里的官府……”

  孟岁岁是被条条框框关住了的人，也是被打怕了的人。

  她也恨自己懦弱无能的样子，可这些早就被那些拳脚酒瓶打进了自己骨子里，形成了本能。

  这一瞬间，她跪坐在地上，好像个被抽干了灵魂的人。

  看着孟岁岁这副模样，江道尘怔愣愣的，心脏没由来地越收越紧。

  忽然间，夜风中传来少年坚定的声音。

  “望仙宗江道尘，今日立下心魔誓，苍天在上，明月为鉴，江道尘此生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孟岁岁挚友宋离的事情，如有违背，心魔缠身，丹田自碎，断此道途，不得善终。”

  声音落下，孟岁岁的眼眸一点点亮了起来，仿佛细碎的星子一般。

  “心魔誓，你……你没在跟我开玩笑，这个……”孟岁岁记得宋离跟她讲过心魔誓的事情。

  “没开玩笑，”江道尘平静道：“作数的。”

  得到了他的肯定，孟岁岁展颜欢笑，这还是第一次的，她在绝望中的祈求，得到了肯定的回应。

  江道尘忽然间松了口气。

  还是觉得，孟岁岁笑起来时最好看。

  而一旁，听到“心魔誓”这三个关键字猛然醒过来的陆衍看着眼前这一幕，挠着头弄不明白情况，最后只能悄悄感叹一声。

  “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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