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等三人坐同一马车回秦王府，毕竟长孙无忌是亲哥，所以也没有多少忌讳。

  “殿下，我总是有种感觉，何立文这小子完全不像十七八岁的少年，倒感觉有些像千年老狐狸，他所想所说，感觉太深了些，很多东西我们都没办法想那么深或者那么远。”长孙无忌犹犹豫豫的不过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是吧，我和观音婢也有这种感觉，不过可能是因为这小子是墨家出身，墨家的人喜欢钻研一些深一些的东西，估计和这种思考问题的习惯有关，时间久了现在倒是有些习惯了。”

  “世民，这小子又咋了？”长孙无垢好奇地问。

  “下午和这小子喝茶，这小子提出来水泥路可以收钱，朝廷再对水泥路收钱的商家征税，这个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说如果这样做，世家那些囤积在家里的钱就有机会流出来，由死钱变成活钱，他说世家囤积在家里的钱是没有意义的，朝廷也没有好处，只有想办法让这些钱流通起来，朝廷才可以收税，比如说让世家出钱修水泥路，修好的水泥路朝廷给一个标准收钱，就是过路费，然后世家要买水泥，水泥工坊要请人，修路也要请人，这样世家的钱就源源不断地流通起来了，然后工坊朝廷要收税，请了人这些人就要买东西，买东西商贾也要向朝廷交税，商贾又得找百姓或者工坊买东西，工坊也得交税，这样慢慢的世家的死钱就通过各种环节变成了活钱，朝廷则是各种环节收了税……”李世民概括性的把何立文的思路讲了一遍。

  “嘶，这不相当于无中生有吗。”

  “是的，妹妹你不知道，这小子还说了句让我印象深刻的话：他说‘钱只有流通起来才有价值，如果是埋在地下就是一堆废铜烂铁，打个比方，一个人家里很有钱，不过都埋起来了，他父母突然去世了，他也不知道这笔钱埋在哪里，所以这笔钱说是这个人的，但是没用，和铁还在石头里面一样的意思是没有价值的。’”长孙无忌也补充道。

  “这个挺有道理啊，世家的钱如果都埋在地下不用，确实是没有意义，只有这些钱用来买东西的时候才值钱。”长孙无垢也是稍微思考了一下才说。

  “所以我才说感觉这小子像千年老狐狸，我们也只看到钱的价值，却没有去思考过钱的价值在哪里。”

  “嗯，他说钱其实是一种货币，是一种交易工具，其实和纸一样的价值。”李世民也补充道。

  “纸和金银一样价值？”长孙无垢立马不解地问。

  李世民笑了笑才说：“他说金银在作为交易工具的时候其实是和纸一样的价值，比如说我李世民，今天写张纸条，问何立文要五千两，这个纸条他认可，那么这张纸便是和五千两真金白银一样的价值，因为李世民三个字就不止值五千两，所以这张纸的价值和真金白银一样的意思，所以他说钱的真正价值就不是金银本身的价值，而是流通的价值，就像李世民这三个字的纸一样的，只要别人认，这个就是钱，别人如果不认，金银也不值钱，就像现在的铁，一斤值五十文，他一个高炉可以炼四亿亿斤，那这铁以后就不值五十文了，同样的，如果金银多了，也同样就不值钱了，这个叫物以稀为贵，又如同琉璃一样，琉璃极少的时候是宝贝，他现在在搞玻璃，那琉璃以后就一文不值了。”

  “那皇宫和府上的琉璃不是得马上卖掉？”长孙无垢立马反应道。

  “这个他有提醒了，重点不是这个，他说交易价值本身是一种信用，只要大家觉得值钱，那么纸也是一样的，如果觉得不值钱金银也一样不值钱，他以前就说过要弄一种纸当作钱来用，然后对付突厥，我们还以为只是对付突厥，结果这小子今天这么一说，我们也觉得未来用纸来当钱用也是可行的，只是要建立他所说的信用体系，比如说用朝廷担保这种纸币的信用，等大家都在习惯用纸币的时候，到时候世家的金银也得拿出来换成纸才好用，不然别人会嫌麻烦。”

  “这样就是说世家的真金白银都得掏出来了？”长孙无垢坐直身子道：“前面说水泥路还只是开始的意思？”

  “这小子就是说一步一步的将世家掏空，让这些钱尽可能的流通起来，当时我们四个人，他说如果我们四个人各有一两银子，每年我们各使用一次，我们的交易价值就是四两，如果是同样的四两银子，我们各使用十次，这四两银子的交易价值就是四十两，所以流通越快，这钱就越值钱。”

  “嗯，有些糊涂了，不过感觉是挺有道理。”

  “是啊，我们也觉得他说的是对的，但是和你一样还没完全搞明白，他说到时候他整理一些资料出来给我们慢慢看，我们回去以后也得和大家讨论讨论，看看他说的到底是不是对的。”

  “嘻嘻，连世民都没完全搞明白，看来这小子道行不浅哦，你得好好抓紧了，有时候感觉这就是一座宝山啊，如果朝廷以后真如这小子所说用纸币代替金银，那金银就全部换回来收入国库了。”

  “这个倒是不是换回来的事情，收归国库是不假，但是这个是作为信用保证的，同样不能轻易使用，只是应付特殊事件之类的才可能用到，而且他也说如果做到这一步，财富的数量就可以由朝廷进行控制，比如说朝廷有一万两黄金，但是纸币可能发行了两万两，只要确保流通的纸币随时可以兑现成黄金，这个信用就可以维持，但是如果出现了兑换不了的情况，就相当于我李世民写了一个欠条给何立文，说一个月以后还钱，结果还不了，这信用便没了，这纸条以后就用不成了，反正这小子七七八八的说了太多，所以我们也还弄不明白，估计得多和他聊聊或者等他的资料写出来慢慢看。”

  “嗯，那倒不急，只是确实感觉值得期待，如果做到这小子所说的，这该是一个何等的盛世。”因为马车已经在停了，所以讨论也结束了，不过长孙无垢还是补充了一句：“真的为世家感到悲哀，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对手。”

  李世民等人也是相视一笑。

  何立文自然不知道这些，这其实只是一个货币理论基础的普及而已，毕竟这个也是何立文想在这个时代作出的一个主要改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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