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房间里没开灯，唯一一扇窗户的窗帘没有拉起，外面人家的灯火照进来，在房间里打出一个小范围的亮点。

  方不语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伸展不开手脚。

  他不明白，明明哥哥和姐姐已经足够好，为什么还要生下自己？现在还要继续生下弟弟妹妹。

  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也想不出来。

  咔嗒，灯被打开，方不语依然发着呆。

  “快点起来，吃饭。”

  来人听声音不是爸爸或妈妈，而是哥哥。

  方不语没有动作，哥哥来到他床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碗里是堆出了尖的炒饭。

  “赶紧起来吃饭，待会饿出毛病了。”

  他拍拍床沿，拿出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方不语。

  方不语依然没有动作，他就像是失了魂的玩偶，就连视线也失了焦。

  哥哥叹息一声：“快起来吧，吃完饭再难受，对身体不好。”

  “爸和妈他们什么样你也不是不知道，都这么些年了，习惯就好。”

  “也是可怜……”哥哥突然闭上了嘴，他怜悯的看了一眼方不语，没再说出后半句。

  可怜他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注定无法幸福。

  “哥……你有爸爸的爱，你当然可以习惯，可我没有。”

  方不语转过头，看着哥哥那张和爸爸有七分像的脸。

  “你们都有他的爱，可我没有啊！”

  方不语翻了身，背对着哥哥。

  “姐姐永远能考第一，你有个运动员的名头，可我呢？我再怎么努力也做不到你们那样！我只能找其他的办法，我只能用其他的办法去寻求他的爱，他的关心！”

  “我——”哥哥刚开口，就被方不语打断。

  “你们什么都有！你们当然不担心！”

  方不语嘶吼着，他的眼泪晕湿了枕头，脸颊冰凉的感觉时刻提醒着他这里是现实。

  房间中沉寂下来，只剩下方不语的抽噎声。

  许久，一双温暖的手抚上方不语的脑袋：“先把饭吃了吧，你姐给你炒的，放了两个鸡蛋呢，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方不语从床上爬起，看着笑着面对自己的哥哥，他端着碗的手有些发抖。

  接过碗，才发现这碗饭的分量十足，方不语一只手端了一会就酸了，得换另一只手。

  他扒着饭，眼睛时不时瞟向哥哥，他坐在那里，撑着脑袋看着自己，眼中是自己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一晚，是方不语吃过的，最撑的一次饭。

  看着方不语重新躺下，哥哥拿着吃的干干净净的碗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还顺便关了灯。

  客厅里，爸妈和小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小妹被抱在怀里轻轻拍着。

  “他怎么样？”二妹从厨房里走出，她的声音很小，怕惊动了客厅里的爸妈。

  哥哥走进厨房洗起碗来：“至少把饭吃了。”

  二妹抱着手站在哥哥旁边：“你有怎么打算？”

  “没想好，你呢？”

  “我还没想。”

  两人沉默起来，直到哥哥把水关上，二妹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筷子呢？他用手吃的？”

  “我没拿筷子，拿的之前从食堂那多拿的一次性筷。”

  “哦。”

  ……

  两个月后，方不语站在熟悉的武馆门口，老板坐在茶几边上喝水，看见门口那个熟悉的人影，脑袋一阵阵的发痛。

  这小祖宗连着两个月了，是一天都不带停的，天天来武馆踢馆切磋，每次都被打的趴下了也不认输。

  到底是要干啥啊？

  “我来踢馆了！”

  老板颤抖着给自己倒了杯热水，老二走到方不语面前，两人开始切磋起来。

  一个小时后，方不语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软绵绵的一拳打到老二身上，下一秒，老二就像漏气的气球一样瘫倒在地。

  “我没力气了，我认输，你踢馆成功了。”

  几个学员围上来，想一起把老二抬起来到一边休息，结果发现老二太重，他们根本抬不动。

  老二给了他们一个眼神，学员瞬间意会，装模作样的把老二搀扶起来，走到一边坐下。

  方不语听到老二认输，即使身体上十分疲惫，但他却高兴的鼻涕都笑了出来。

  他终于赢了！

  歇了一会恢复力气之后，方不语往家的方向跑去。

  围着老二的学员们在看到方不语离开后全部散开，做自己的事去了。

  老二凑到老板旁边，小声问：“你说这孩子还会来吗？”

  “我哪知道？”老板看他一眼：“你刚刚演的还不错哈。”

  “过奖过奖。”

  老二拿起水杯打算跟老板要点茶喝，结果就看到老远远有个熟悉的身影去而复返。

  “他怎么又来了？不是才走吗？”老二放下杯子，招呼着学员围到自己身边来，继续装出一副无力的模样。

  等到方不语站在老板面前，老板那副表情就像是见到洪水猛兽一般，“你又回来干什么？不是打赢了吗？”

  “我怕我爸不信，来跟你借个证人，回去说两句就好。”

  老板已经做好了继续被折腾的准备，却没想到方不语只是来要个证人。随手指了个学员，方不语带着他离开了。

  一路上，方不语和这位证人说着待会怎么给自己作证，等到了家门口，刚拉开门他就喊出了声：“爸，我赢了！”

  门内没有任何属于他的回应，而是一声声不属于他的夸奖：“不愧是我儿子！年纪轻轻就觉醒了异能！哈哈哈哈！”

  方不语拉开门，屋内的情况尽数被他看清。

  爸爸拍着哥哥的肩，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嘴上还不停地夸奖着。

  跟在方不语身后的学员上前一步，准备说出刚刚和方不语串通好的供词，却被方不语拦下：“没事了，不用了，你回去吧，谢谢。”

  说完，方不语轻轻关上了门，离开了这里。

  学员有些莫名其妙，但这是方不语的私事，自己只是来帮忙的，眼下方不语不需要自己了，那自己也就可以回去了。

  学员回到了武馆，老板凑上来看热闹的问：“他家人有没有信？”

  “我都没见到，他往门口一站然后突然说不用了，我就回来了。”

  学员挠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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