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看着呼啸着从头顶一闪而过的鬼子战机，原本以为这些鬼子飞行员在看到码头江面停靠着一百多艘船只会果断进行轰炸，并已经做好牺牲准备的高原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在，“鬼子战机不会是没炮弹了吧？”

  夏禹没有说话，目不转睛的盯着高空。

  高空之上，刚刚从下关码头上空飞过的战斗机编队前方，两架战斗机一前一后笔直的飞了过来。

  很快，为首那架九六式就从战斗编队中间的空隙飞过。

  待到这架九六式战斗机飞过后，由二十几架战斗机组成的飞行编队马上朝四面八方散开，形成一个战斗机口袋阵等待着紧追而来的水冷式战斗机冲进它们的包围圈！

  “调头！”

  “快调头！”

  看着紧追而来的水冷式，夏禹不自觉的握紧拳头，忍不住的连声喊道：“调头，调头，快调头啊！”

  同样，高原，冯二狗以及其他士兵在看到乐秦驾驶的水冷式不但没有任何调头的迹象，还加速冲了过来，一个个均是紧张得紧握着手中的枪支，恨不得长出翅膀飞上去与乐秦并肩。

  不仅高原等人，跟着李秋恒藏到楼房中的民众，也在听到高空战机的轰鸣声后纷纷或从原地站起身，或从窗户里探出头。

  李秋恒也在此时握紧拳头，紧张得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高空之上，驾驶着水冷式战斗机追过来的乐秦看了一眼前方散开的鬼子战斗机编队，旋即侧过头看了一眼站在下关码头的夏禹等人以及不断从暗处走出来的百姓身影，他脸上露出一抹决绝的微笑。

  下一秒，被他驾驶着的水冷式突然加速，毅然决然的冲进鬼子战斗机为他设下的空中口袋阵。

  非是他莽撞！

  而是他很清楚水冷式坚持不了多久了！

  此时即便他调头，也不可能甩得掉二十多架九六式！

  随着乐秦驾驶着水冷式战斗机笔直的迎向二十多架鬼子战斗机，一幅极具视觉冲击的悲壮画面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映入地面所有人眼帘。

  只见高空之上，秦淮城中仅存的一架水冷式战斗机如同飞蛾扑火，孤零零的冲进鬼子战机编队组成的空中口袋阵，笔直的朝着其中一架九六式撞了过去。

  面对水冷式战斗机同归于尽的冲撞，这架九六式赶紧避其锋芒，狼狈的抬高飞行高度。

  紧接着，其他九六式几乎同时开火。

  刹那之间，密集的火力如同蜘蛛网般交错纵横想要将水冷式战斗机网在这张巨大的火力网之中。

  不过它们还是失算了！

  凭借着惊人的空战经验，水冷式战斗机宛如惊鸿般在火力网中见缝插针，奇迹般的冲了出去。

  就在鬼子战斗机以为水冷式会就此逃走纷纷追上去时，刚刚冲出火力网的水冷式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翻转，而后加速撞向率先追过来的一架九六式。

  “！！！！！！”

  以为水冷式要逃走而率先加速追过来的九六式战斗机中，鬼子飞行员瞳孔忍不住的急剧紧缩。

  下一秒，水冷式战斗机便在他瞳孔中无限放大！

  轰——

  两两相撞间，一声巨响骤然传出，旋即便是一团烈焰在高空蔓延开来。

  看着高空蔓延开来的烈焰，以及相撞之后在拉出一条斜线朝地面坠落的水冷式战斗机，地面包括夏禹在内的所有人都紧咬着牙，纷纷红了眼眶。

  水冷式战斗机坠落的速度很快，携带着滚滚浓烟瞬间从下关码头划过，而后轰地一声坠入江面，溅起水浪无数。

  紧接着，鬼子战斗机也在一声巨响声中坠落在一处芦苇荡中！

  水冷式刚刚坠入江中，站在码头的夏禹猛然惊醒，而后将身上的军大衣扔给身边的高原就纵身跳了下去！

  “营长！”

  夏禹刚跳下去，冯二狗反应及时的大喊出声，也跟着跳了下去。

  其他士兵也在此时纷纷醒转，如同下饺子般紧随其后。

  高空之上的鬼子飞行员居高临下看着不断跳江去寻找乐秦的身影，它们出奇的没有俯冲下来展开攻击，而是纷纷调转方向朝它们的大本营快速返回。

  当然，它们并不是因为乐秦的悲壮之举唤醒了它们心底的良知，而是它们这次任务是轰炸秦淮城，在之前的轰炸中它们都将满载而来的炮弹扔得一颗不剩，机炮弹药也所剩无几，如果此时有新的战机出现，那它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最重要的是，它们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

  虽然夏禹第一时间跳江游向战斗机坠落点，但他还是晚了一步，当他游过去时，战斗机已经随着水流飘出很远的距离，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下沉。

  就在这时，冯二狗也游到了夏禹身边，看了一眼前方已经快要消失在江面的战斗机残骸，冯二狗马上抬头看向天空，强忍住心底的悲痛开口道：“营长，我们必须返回去了！乐队长完成了他的使命，但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微微顿了顿，冯二狗抬手指向天空，“鬼子战斗机全部撤了，这是乐队长用命换来的时间，我们必须趁此机会转移百姓！”

  夏禹并非完全失去了理智，看到水冷式战斗机坠入江面的时候，他知道乐队长生还的机会几乎为零，但他的第一反应还是想要将乐队长带回来，无论是否活着。

  注视着机翼也消失在江面后，夏禹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旋即转身看向江岸。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他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

  只见之前还空荡荡的江岸线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满了人。

  不管是老人还是年轻人，亦或是被大人们抱在怀里的孩童，都在这一刻高举右手面朝江面敬着礼。

  看着站满整条江岸线的身影，夏禹视线瞬间变得模糊。

  接着，他没有丝毫犹豫，朝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李秋恒大喊道：“李副官！”

  “有！”李秋恒挺直身体向前一步。

  “备船——”

  “送百姓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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