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果然没什么好事。我的脸色刷白，看来雷家不是想谋反，是想把女儿留着跟梓洛搞好关系，只是目光短浅不能预料到姬发之后的大福大贵，否则估计也不会做如此决策。

可是我怎么能见姬发？

这不是羊入虎口么？绕了长长的一圈，我还是掉了进来。

那女孩明显误会了我的失神，狡黠一笑道：“看来姐姐是喜欢梓洛哥哥了？我们倒也不冲突。”

我回过神勉强一笑，刚想解释什么，却适时停了下来，是了，不冲突，如果我去见梓洛，让这个爱慕姬发的小姑娘去见姬发，当然不冲突。于是我越发笑得和蔼些：“可是你的父亲定然不会允许的。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怎么计议？我此番闹了过来，爹肯定不让我再出门。说不定又要换地方藏你……”小丫头嘟起嘴，一幅懊恼的模样，“早知这样，我就不进来跟你理论，偷偷来找你商量了。”

我皱起眉：“你的父亲莫不是想让你嫁给九侯？”  

“这是自然。”小丫头撇撇嘴，“我爹想领军当大将军呢！”

看来雷家志向也不过如此，难怪舍姬发要梓洛了。

“那小姐就跟你的父亲说，经过和我的交谈，你想嫁给九侯了。”我沉思道，“这样也许你的父亲就不会不让你出门了，有个事情我们也好商量。还有一点，你得想办法到我这里来，否则我们无法互通消息。”

“我知道了，”小丫头点点头，欢快地拉起我的手，“谢谢你！”

“为小姐分忧是我的荣幸。”我有些赧然，她还不知道姬发是怎样的人吧？我却为了自己成全她的幻想，等她认识到真正的姬发，幻想破灭，会不会反过来恨我？

送走了真正的雷婷，我长长舒了口气，知道了谜底之后我不再焦虑，接下来只需静静布置一切，等待时机回到朝歌。只是内心依然有些内疚和惆怅，不过这种自我反省很快就被打破了，因为雷婷的父亲来了。

“看来你都知道了。”络腮胡子把表情都藏在胡子后面，我有些看不清他的真实意图。

“不敢妄测大人的意思，但我大概能知道大人对小姐的关爱，所以就势劝了几句。”我斟酌着说道。

“看来我还得谢谢你一片好心。”络腮胡子并未被我的话打动，“我们雷家世代不会离开侯爷的，这也是我最大的顾虑，其实周公的封地也很不错，只是婷儿若被送过去，我们见一面就太难了。所以不得已，又刚巧碰上你，你一看就知不是普通女子，想来到我滏阳也有段渊源，不如替我女儿嫁给周公，说不定你自己的困难也解决了。”

好一段言辞恳切的爱女论！可事实真是如此么？我挑了挑眉不动声色，但是态度摆明了就是我不信。

络腮胡子咬了咬牙，又道：“其实让你替代小女还有一点，”他顿了顿，“听说周公选美要求很高，而且府中不养闲人，不喜欢的自然就会送走，无论被送回来还是被送给别人小女的处境都会很尴尬，更何况，周公从来不给身边的女人名分！”

这倒也是，难怪那些公侯将相不愿把女儿送给姬发了，看来这小子总算还是有人讨厌的。想到这里我稍稍愉悦了些，暂时相信了络腮胡子，只是我知道他告诉我这些也无非怕我想得更为深远，他认为对我而言，姬发已是很好的选择，只是对于他的女儿来说，这远远不够，他需要他的女儿为他谋取更多的利益。

虽然我假意答应了络腮胡子，可雷婷却再未来过。

我日复一日的焦躁起来，只怕哪天姬发一来就抓住我，雷小姐迟迟不现身，我的计划也就难以实施。终于有一日，雷婷来了。

“你可知周公的怪癖？”我抓住她的手认真问道，如果她不愿，我情愿另想办法，不愿再有一人为我受苦。

“我知道，”雷婷点点头，“爹早跟我说过，而且晨姐姐就是被送回来了又被送给大王的。”

“那你还愿意去？”我惊道，真有飞蛾扑火世世不休的道理？

“姐姐一定没见过周公的风采。”雷婷轻轻笑了起来，神色有些迷离，越发显得她清纯之下的一丝妩媚，“想我初见他，他还是周的二世子，我和晨姐姐一起见到了他，他的风采和气度，让我和晨姐姐都屏住了呼吸，可惜我太普通，竟未能让他瞧上一眼，倒是鄂侯家的小姐，还跟他说上话了，我和晨姐姐都羡慕死了。我当时就想，若能待在他身边一日，就算死去我都愿意……我从来不曾想，竟能有这么一天，他会让梓洛哥哥替他物色中意的人，而梓洛哥哥也选了我……”

那是怎样的一种少女情怀……我沉吟片刻，决定尽我所能帮助她：“可是你若要脱颖而出，可知要付出多少代价？”

“我和爹爹一起打过仗，会用兵，他身边的那些女子一定比不上我。”小丫头脸上满满的骄傲之色，神采飞扬之间，溢出不一样的美丽。

“除了带兵打仗，你还会什么？”我蹙眉，尽管只是听芊芊说过，可当年她与晨的比试一定是五花八门让人目不暇接的，还有芊芊的厨艺，芊芊的才智，芊芊的善良……更有晨为姬发刺杀纣王，究竟除了芊芊，还有怎样的奇女子才能入他的眼？

“没有了……”小丫头嗫嚅道，那种光彩夺目的光芒也随着黯淡下来。

“那就让我来帮助你吧！成为他会喜欢的女人。”尽管雷婷的容貌比不上芊芊，可是在她身上，还有率真和善良，加上她出身将门的气势，我看到一丝希望。不仅仅是她的，也是我的：如果，我只是在想一个如果，也许雷婷可以得偿所愿，还可以化解姬发的戾气和怨气，也许……历史的进程就会慢一些，那一天就会迟一点到来。

我深深叹了口气，原来我还是想着他，所有的出发点，绕到最后也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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