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掠的瞳仁中闪烁着笑意，在皎洁的月光下更加分明：“既是如此，翊儿便该好好补偿我才是。”

惊鸿翊嗤笑道：“那便用一生来偿还可好？”

风掠笑着回答道：“不若来生也偿还给我可好？”

惊鸿翊轻打了下风掠的胸口，嗔笑道：“来生我不再为人，又该如何？”

“这倒也不难。不过时光流转，命运轮回，我总是跟着你好了。”

风掠轻笑道，捏了捏惊鸿翊凝脂般的脸颊。

惊鸿翊心中涌入暖流，连眸光也润了几分暖意。

“真是个傻瓜。”惊鸿翊笑道，伸手揽住了风掠的脖颈。

风掠眉眼带笑，轻啄了口惊鸿翊的朱唇：“那我便只当翊儿心中的傻瓜罢了。毕竟你当初许下的承诺，可是哄了我许久呢。”

想到这儿，惊鸿翊心疼地看着风掠，愧疚道：“我知道不该骗你，可是我别无选择，我……”

风掠清笑几声，宠溺地说道：“我知道你的为难，所以从未怪责与你。反倒是你的话语，让我想起了一件久远的事情。”

“什么？”惊鸿翊迷惑地看着风掠，不解道。

“记得有一次，我在陆老的书房翻看藏书，无意间看到了陆老写下的批注。上面写着‘唯忘川河倒流，彼岸花复开，才可逆转命轮。’如此想来，想是陆老早已为你卜算了命格……”

风掠如是说道，心中也多了几分惆怅。

惊鸿翊的脑海中，似乎也回响着陆老对自己的警言。

然而当时的惊鸿翊只觉得虚妄之说，而今才知晓句句泣血。

惊鸿翊深深地叹了口气，复而笑颜如花地凝视着风掠：“风掠，我困了。”

风掠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回去安歇吧。”

风掠说完，正欲牵住惊鸿翊的手，而惊鸿翊勾住风掠的脖颈，懒懒地趴在自己的背上假寐。

风掠有些好笑，可眸光却尽是爱意。

风掠背起惊鸿翊，每一步都走的极稳。

惊鸿翊睁开眼睛，看着风掠隐匿在青丝下的华发，心中酸涩，暗自叹息。

“风掠。”惊鸿翊轻唤道。

“我在。”风掠温润地笑着回应道。

“下辈子我换我追你可好？”惊鸿翊虽然笑着，可心中并不玩味。

风掠低笑着摇了摇头：“罢了，还是我追你吧。你只要一世长宁，不受人间半分苦楚就好。”

惊鸿翊鼻尖酸涩，眼圈泛红。她闭上眼睛，不再回言，却又默默地收紧了手臂，不愿离开。

新年已至，天上天张灯结彩，人人喜笑颜开，好不热闹。

阿瑶出落得亭亭玉立，也不似从前那般追着惊鸿翊喊“尊主姐姐”，而是改口叫了“翊姑姑”。

闻此，惊鸿翊只是恬然一笑，并不介怀。

惊鸿翊从未忘却千帆对天上天尽心尽力多年，又在自己走后对长宁和风掠的悉心照顾。

所以惊鸿翊与风掠商议之后，便将千帆提拔为长老，享受着尊贵的地位和无上的荣耀。

然而，当千帆得知这个消息后，竟不似想象那般欣喜若狂，也不似往常那般伶牙俐齿，反而瞠目结舌，连连摆手，畏缩着不肯接令，弄得传令之人好生为难。

令者见千帆如此一反常态，心中好笑不已。

见千帆仍旧抗拒，令者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苦口婆心地劝解了半日，又不停地赌誓所传之令，并非妄言。

如此反复，千帆心中终于有了些许信任，才心有余悸地接下。

几日之后，上元节到来。想着长宁从未看过人间的花灯，惊鸿翊与风掠便带着长宁离开天上天，来到繁闹的长街。

长街之上，络绎不绝的人们摩肩接踵，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欢笑。

散发着温润光亮的花灯长明在街巷，仿若夜空中点亮的夜星。

然而人潮汹涌，一不小心便将三人冲散。

惊鸿翊焦心不已，拨开重重人群寻找着风掠和长宁的踪迹，全然忘却自己的安危。

不知是谁踩到了惊鸿翊的裙角，惊鸿翊步伐不稳，心中一惊，身体猛然向前倾去。

“姑娘小心！”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身，使得惊鸿翊稳住了脚步。

惊鸿翊心生感激，回过头来，正欲出言道谢。

然而当惊鸿翊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样时，心中的惊喜难以自抑。

惊鸿翊欢喜着抱着住他，杏眸含泪：“小影子，你终于回来了！”

“小影子……是在叫我吗？”

青衣少年有些迷惑，脑海中并无半分与眼前之人的记忆。

可莫名的亲切和熟悉，却让他舍不得推开怀中之人。

惊鸿翊心中一震，她缓缓地松开眼前之人。

少年的眉目与影并无半分差异，可眼前之人的身上，却无丝毫魔气涌动。

见惊鸿翊神怔，少年贝齿一露，笑道：“其实我并不知自己叫什么，也不知自己从哪里来。不过既然姑娘赐名，那在下便叫小影子吧。”

“你真的不是小影子吗……”惊鸿翊痴痴地看着眼前之人说道。

“是我吗……”

少年迷惑地抓了抓脑袋，然而在灯光的映射下，惊鸿翊看到了少年手腕上的深深的咬痕。

一瞬间，惊鸿翊的泪水夺眶而出。

眼前的伤疤与惊鸿翊记忆中的影的伤口重合起来，时至今日，她终于找到了让她挂心不已的影。

惊鸿翊泪眼朦胧，伸出手去，笑道：“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影皱眉思考一会儿，复而笑道：“虽然我确实不想再流离失所。可是，我还有事情没有完成，所以不能跟你走。”

“只要你肯跟我回去，我可以替你做到的。”惊鸿翊眼中闪着光亮，真挚地说道。

影摇了摇头：“虽然我的记忆破碎不堪，但我依稀还记得，我似乎答应了一个女子，说一定会回来。”

“你已经兑现承诺了。那个女子，就是我。”惊鸿翊真诚地说道，心中有些急切。

影蹙眉看着惊鸿翊的容貌，随即笑道：“你不是她。我记得她好像对我不甚喜欢，总是不冷不热，从不肯低头婉言，还一味的倔强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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