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

  湘院二院。

  精神科中心。

  杜主任一路殷勤地把陆柏宴带到会客厅。

  靠近窗户的位置，坐着一名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魁梧，满头银发，只是眼神里没有一丝光，就像失去了灵魂的傀儡，空洞而呆滞。

  杜主任给他找了把椅子，又去泡茶水，“陆总，我们这小地方，要是招待不周，还请您多多包涵。”

  “嗯。”陆柏宴摆了摆手，转头对杨勇说，“你们先出去，我想跟他单独聊聊。”

  “那个.....”杜主任纳闷道，“老陈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可能没办法跟您正常交流，要是有问题不如问我？”

  “你？”

  “嗯。”杜主任点点头。

  “我问你，他当年是不是出过车祸？”

  “是....其实这件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据说老陈是那场事故唯一幸存下来的人，只不过脑部受了严重的撞击，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就啥都不记得了，精神也出了问题。”杜主任问，“您想找他问当年的事情？”

  “你有他家人的联系方式吗？”杨勇问。

  “没有，当时是留过电话，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再也没人来看过他，手机号码又换来换去的，早就联系不上了。”杜主任叹了口气，“估计觉得他是个累赘，不过...”

  “不过什么？”

  “几年前，有人曾经在医院账户里帮他缴过一笔费用。”

  “你知道是谁吗？”

  “那个人.....”杜主任努力回忆着，“我只记得，他好像姓林。”

  姓林？

  陆柏宴手指轻敲桌面，眼眸微微眯起。

  .......

  檀宫府。

  康复训练结束后，江瑶有些疲惫，吃完午饭，她准备让刘叔送她回去。

  新来的保姆兰姐站在门口，恭敬地将外套递给她，温和地说，“江小姐，以后有事您叫我就行。”

  “嗯。”

  对陆柏宴安排的人，江瑶一向态度就很冷淡，但也不会无故迁怒人家，更何况兰姐一来就将林妈怼得哑口无言，显然对她没有敌意。

  江瑶往门口走。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的缘故，突然觉得胃里一阵反胃。

  为了不让人察觉出来，她拼命忍着，可那股不适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发厉害，终于她还是没忍住，捂着嘴，转身回到客厅的洗手间，趴在洗手台上，吐了好几口酸水。

  紧接着，又一阵强烈的反胃袭来，胃里的食物全部被吐了个干干净净。

  等这股恶心劲过去，江瑶已经眼尾泛红，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捧起水漱口，余光瞥见林妈站在门口，心里一咯噔。

  林妈假意关切道，“江小姐，您没事吧？”

  江瑶按捺住狂跳的心脏，虚弱地说，“没事，就是肠胃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

  林妈面露疑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她转身就走，准备上二楼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清丽的嗓音，“林妈，在豪门做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道理应该不需要我教你吧？”

  林妈愣了下。

  她慌忙回头，看到江瑶靠在门框上，目光不善地盯着她。

  气氛沉默。

  林妈尴尬地笑了一下，“江小姐，我......”

  “想跟乔雅烟打小报告？”江瑶直接拆穿她。

  林妈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亏她还以为江瑶是只柔弱好欺负的小白兔，没想到她不但说话不留情面，心思更是敏锐，简直就是小狐狸。

  怪不得能勾引到陆家二少。

  “林妈。”江瑶瞥一眼她，语气清冷，“我知道你在为乔雅烟做事，才会故意针对我，但你有没有想过，二叔要是知道这些事，他会怎么处置你？”

  林妈低下头。

  “所谓祸从口出。”江瑶靠近她，“豪门最忌讳的就是丑闻，你无端猜测把事情闹大，又不是二叔能信任的人，你觉得他还能留你活口？”

  “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林妈吓得一哆嗦，脸色惨白，拼命摇头。

  豪门的关系错综复杂，但凡不小心窥探秘密，都没什么好下场，她深谙这个道理。

  江瑶在心里冷笑。

  她不是故意要吓她，而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必须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不被乔雅烟发现。

  “既然什么都没看到，那就赶紧去忙吧，别给自己惹麻烦。”

  “是。”

  林妈嘴角扯出一抹笑，机械性地点了点头。

  江瑶拿纸巾擦手，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林妈的表情，确定她应该不敢乱说话后，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对了，记得提醒乔小姐，下午三点吃药，我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是，您慢走。”

  林妈看着江瑶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呸！别以为有陆总护着，就可以威胁我，老娘可不是好惹的！”

  说完，转身往二楼走，敲门进去后，神神秘秘地凑到乔雅烟身边，“乔小姐，不得了了......”

  “你说什么？”

  屋顶惨白的灯映着乔雅烟的脸，神色难辨，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了，“你确定？”

  “她说是肠胃不舒服，但你看她那样，绝对不会错。”

  乔雅烟转身看着窗外。

  一株株绿植簇拥在墙角，嫩绿的叶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微风起来时，老榆树浓浓碧绿的枝叶随风摇摆，阳光透过叶缝洒下来，在地面上出现了无数斑斑驳驳的光点。

  明明温度不低，却让她指尖一片冰凉。

  江瑶，你怎么敢？

  ......

  翌日。

  江瑶刚走进客厅，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东西摔碎的声音。

  紧接着，就看到林妈匆匆忙忙跑下来，看到她，一脸焦急道，“江小姐，您总算来了，快上去看看乔小姐，她说腿疼得厉害，正发脾气呢！”

  “腿疼？”

  江瑶蹙眉，往楼上走。

  “乔小姐？”江瑶敲了敲门，“方便进来吗？”

  房间里没有人回应。

  “乔小姐？”

  江瑶心里不安，却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劲，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有种强烈的不安和惶恐席卷着她。

  她握住金属门把手，扭动门把进去，果然入目的是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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