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上大学了，黑胖的衣服势必就得换一波。

  丽红找了一天，陪着女儿去了商场。

  楼上楼下的转。

  暂时由她替孩子拿一点小小的主意，毕竟她的审美要比小孩稍好一点点。

  大包小包买回来，又带着孩子去吃饭。

  看女儿那一脑门的汗，丽红拿着纸巾替女儿擦擦。

  黑胖对着母亲笑：“妈妈，你是不是看见我就特别高兴啊？”

  “是啊。”丽红没有否认。

  “是因为我听话呢，还是因为我足够优秀？亦或者，就因为我是你的孩子？”

  “最后面的那个。”丽红替女儿擦好汗，将纸巾扔到了纸篓里。

  “假如说我要是成绩不好呢？”

  他们班有很多的同学都活的很困扰，考试成绩好了，家长就会开心。

  开始成绩不好，家长就会闹心。

  那些……黑胖都没体会过，所以也不太明白。

  “成绩好不好你都是我女儿。”丽红把女儿点的餐，往孩子手边推推：“妈妈这么努力工作就是想你的成长路能简单点，你要是成绩好呢，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你要是成绩不好呢，也能喜欢什么做点什么，有要求就是希望你能身体健康。”

  她的要求向来只针对自己，不针对丈夫和女儿。

  丈夫和女儿应该是什么样，这点金丽红不做假设。

  黑胖说：“妈，你知道你特别像什么吗？”

  “像什么？”

  “好人呗！你这种人只会要求自己，不要求他人，跟你一起生活，绝对没有压力。”

  丽红听了笑：“也不一定，你妈我这种人呢也没有趣，每天的生活就是三点一线，也许人家还觉得我很乏味。”

  “我不觉得。”黑胖摇头：“我爷爷奶奶是什么样的人？”

  对于爷爷奶奶，全部来自大姑说。

  她爸很少去提。

  “家里不是有照片吗？”

  “我大姑说，我爷可厉害了……”

  晚上，黑胖就把家里的影集全部翻了出来。

  过去的一些老照片出现在了眼前，都是些她不认识的人。

  当时宁军山跟谢娥去世后，宁菲将老照片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留给自己，一部分给了宁海。

  宁海从来没有拿出来看过。

  或许过去的生活对他而言，是失去父母的痛苦，不愿意回忆也不想重新看见。

  黑胖问丽红：“妈，我感觉我好像更像我奶奶。”

  丽红坐在床边给女儿挑着项链。

  她的项链一大堆，戴过的没有几条，现在孩子长大了，倒是都可以留给孩子。有些样式还蛮复古，有些则是真的不符合现在的流行，挑挑拣拣。

  “不太像，你奶长得更漂亮一点。”

  “你说我丑？”黑胖怪叫。

  “叫什么呢。”宁海手拽着包进了门。

  进家就听见他姑娘喊。

  “你女儿说她长得像她奶奶。”丽红说。

  宁海：“……”

  “这可真不像。你也就是生在了这个年代，走出去大家都说你长得好，放过去你奶那年代，你跟好看压根不沾边！”宁海中肯的评价。

  过去都流行浓眉大眼。

  流行大气的美，人得长得大气才叫好看。

  还有，过去的人对美的评价也包括健康，要肥瘦均匀才好。

  视线落在女儿身上，宁海摇摇头：“你瘦的就跟搓衣板似的。”

  黑胖从床上站了起来，床垫让她踩得都跟着动了动：“宁海同志，我想长这么瘦？你给我的基因我胖不起来啊。”

  她瘦怪她咯？

  她有好好吃饭，她又不挑食。

  她爸的审美……气死她了！

  “我可没有瘦成搓衣板的基因啊，你看看你大姑，她年轻时候也胖瘦正好。”

  丽红插了一句：“你随妈，妈小时候就瘦，又黑又瘦。”

  不过特殊年代，那时候也胖不起来。

  能吃饱就不错了。

  都是家庭条件好，人家才能吃得好才能胖。

  宁海坐在床边，看妻子打趣说着：“你小时候要是认识我不就好了，来我家吃啊，我家别的不敢说，绝对能让你吃饱。”

  他比丽红大，等丽红差不多出生了，他家条件也好了点。

  “不是不认识嘛。”丽红笑。

  “妈，你小时候都吃不饱吗？”

  “吃不饱，不过你姥姥家在农村，自己能种菜，粮吃不饱就用菜填。大白菜的话，我们家一冬天能吃几百斤。”

  宁海听得来了兴趣：“你家就这两口人，那么能吃呢？”

  “吃不到什么，粮食也不够，就得用菜补。做菜也没有什么油水，放一点点油加一锅的菜，可能也是油少，吃过很快又饿。”

  “其实农村也比城里好，城里不让种菜……我妈那时候倒是种过一点，可惜不上肥种不好，也没有那么多地给你随便种，我爸又是那个身份，不好乱弄。”

  宁军山身份搁那摆着，你干部家属不能带头乱来。

  别人能做的事情，宁家不能做！

  “我家也挨过饿，粮食不够吃就得跑大老远去买粮，我爸不在家不管这些，我妈身体不好……你大姑骑着自行车跑三十里的地去买粮。早上天没亮人就走了，晚上晚晚的回来……”

  黑胖一脸不解：“我爷不是有车吗？让车去把粮装回来啊。”

  宁海伸手摸女儿的头。

  他觉得这孩子可真幸福。

  这是对过去一点不了解，才能问出来这样天真的话啊。

  “你爷的车是公车，从来没让我们坐过！家里只有……一个人坐过。他总在外头忙顾不上家里，车也不是我们家的车，你大姑……挺苦。”

  那时候的宁菲才几岁啊，换成现在的孩子，走哪还得父母跟着呢。

  “所以你妈虽然生在农村，其实生活条件要比我们更好。至少他们吃菜还能吃饱，我们吃不饱还得跑出去买粮，想想那时候，现在的人真是幸福。”

  “那你要是早点认识我妈，不就也能吃饱了。”

  “你说的是。”宁海笑。

  这话也对。

  可惜了，你说离太远了，也没机会认识。

  他看见母亲的照片，伸出手在照片上摸了摸。

  多少年都没翻过这些影集了，不是孩子今天掏出来，他根本不想翻。

  已经很多个年头没有想起那老头跟老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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