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次进入教堂鬼域的时候，洪玄七就恍惚看到有什么东西趴在窗户上，向教堂内部窥视。

  就在他对小女孩说话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后如芒刺背，他急忙转身，这才真真切切看清楚了窗户外窥视的目光。

  没等小女孩说些什么，他直奔窗户而去，隔着玻璃，终于看清楚那是一张脸，看不清是人类的，还是鬼物的，但脸上的眼睛却发着光，有点像是灯泡。

  他敲了敲玻璃窗户，脸没有任何动作，那双灯泡似的眼睛还是直勾勾盯着他。他用力推了推窗户，这应该是一层结界，隔离了教堂内外。

  突然，窗户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触手，不停地敲打着玻璃窗，却没发出任何动静。

  “哼哼，”洪玄七哑然失笑，“早知道这样，我就把你的枝条全部消除干净了。”

  原来，触手就是教堂外那些光秃秃树木的枝条，观主还说过这玩意就是用来吓唬人的。

  他的手上凝聚出通古斯文的线条，一把伸进玻璃窗中，穿透了教堂的结界，那张脸的中间被掏了个大洞，就连灯泡似的眼睛只剩下半个，另一个半已经消失不见。

  “你到底是什么？”

  观主的手又胡乱抓了几下，被他抓过的地方，全部变成虚无。他隔着窗户与结界，向黑暗中竖起中指，脸上露出恶狠狠的表情，口型好像说着：“Go  fk  yourself！”

  鬼域是有一段固定的程式，但鬼域受到形成鬼域生命的认知限制，只要存在生命认知，那就对未知显露出恐惧，所以鬼域会自发产生恐惧感，这是一种被动应急反应。

  洪玄七抽回手，别看他在玻璃窗户上留下一个洞，这个洞只有通古斯文才能通过，对于表层与浅层规则来说，这里就是一片虚无，谁又能通过虚无呢？

  他走到牧师身旁，用手把刘大老板孙子的头抹去，只留下一句话：“我讨厌赞歌！”

  唱诗班的歌声再也无法传出来，只剩下那帮孩子干嘎巴嘴，无法发出声音。

  走到小女孩前面，观主脸上出现阴笑，“这下清净了，我们可以好好聊天。”

  “小朋友，这里有几层鬼域啊？”

  观主都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不同，好像段子平发出贱贱的声音，他还在小女孩面前挥了挥手掌，这绝不是恐吓。

  小女孩脸上露出无奈，“你是谁，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说过，我叫洪玄七，洞玄观的道士。至于我怎么来到这里，知道怀恩村吧，现在归洞玄观开发。我已经消灭了军营鬼域与刑场鬼域，还改造了监狱鬼域，就剩下教堂鬼域这个老大难了。”

  “你与刘川没有关系。”

  “刘川是谁？”观主恍然大悟，“你是说刘大老板啊？我可以肯定的说，我进来这件事与他无关。他倒是找人来询问过我，我让人转告他，多行不义必自毙，他家族的因果早晚会还的，我这人从来不管人事。”

  小女孩脸上好看了不少，“与他没事就好，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这里几层鬼域？”

  “几层？那是什么意思？”

  “比如教堂外，”观主指着他破开的窗户，“我在外围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但我进入教堂之后，发现教堂与外界隔绝，那么教堂内外就算两层鬼域。”

  小女孩歪着头想了想，解释道：“这里一共就两层鬼域，我的意思是，教堂内外是不同的区域，教堂内部还有不同区域，但这些区域总体都对应着另一层鬼域。”

  观主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教堂内部与外部有几个并行的鬼域，他们都来自下面一层鬼域？”

  小女孩点点头，“你知道表世界与里世界吗？另一层鬼域算里世界，教堂内外都属于表世界，而我们都被里世界控制着。”

  ”难道你对刘家的怨恨来自里世界？”观主饶有兴致看着这个可以对话的小鬼。

  小女孩摇摇头，“里世界只产生怨恨，恨所有，而我代表着当年死去所有小朋友的信念。”

  他点点头，“我懂了，那是你们与刘家的因果，我不会管，但希望你们的怨恨不要波及到普通人。

  至于这些无意中闯进来的人，怀恩村村口有过提醒，他们选择走进来，他们就该承受这种结果，无论这结果是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都必须承受。

  起码，你没有主动坑害他人，对我来说，就会选择无视。”

  观主随手用阴气汇聚成一张方桌，从空间袋掏出香炉，又拿出两个蜡烛，焚香点蜡，他掏出一把古色古香的桃木剑，这是要做法事。

  在放桌前，洪玄七脚踏七星，嘴里念念有词，手指中夹着一张符纸，无风自燃，符纸瞬间烧光，他洒出一把纸灰，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教堂的大厅里充满了念经的声音，这是《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妙经》。

  只见，教堂内所有的孩子与牧师、修女身上都冒出层层黑烟，就连那台钢琴上也是黑烟四起。

  原本安静的孩子，脸上出现怨毒之色，他们或坐或站，原地张牙舞爪，露出可怕的表情。

  逐渐，他们脸上、身上出现各种伤痕，有被打过的伤痕，有擦伤，有被虐待过的痕迹，有的孩子哭泣，有的孩子愤怒，有的孩子失去了表情，像是变成了傻子。

  随着念经声继续，他们又出现了各种被虐杀时候的惨状，有些孩子还聚集在一起，把手臂放在一起，呈扭曲状。有的孩子掰下自己的头颅，又狠狠的砸在地上，头颅呈一种扁平的状态，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观主已经不知道自己念了第几遍经文，孩子们身上的黑烟越来越少，但那些黑烟还悬浮在他们头上，能看到黑烟中他们曾经的惨状。

  此刻，孩子们的身体越发透明，他们的脸上都露出天真的笑容。

  就当身体快要消失的时候，他们头上那些黑烟突然变得不稳定起来，然后一个个爆掉，又落了下来，重新占据孩子们的身体，他们又出现了扭曲狰狞的表情。

  读经声戛然而止，洪玄七睁开眼睛，露出一丝悲伤。他转过头，看向小女孩，“我尽力了。”

  小女孩凄惨的笑了笑，“谢谢你的帮助，起码我们感觉到了无忧无虑，虽然十分短暂，却十分美好。“

  “那些黑烟来自里世界吗？”

  小女孩点点头，“里世界有另一个我，准确的说，那不是我，而是一种诅咒，以我的形象出现。”

  “好吧。”观主收起桌子上的东西，一挥手就把阴气组成的桌子散去，“看来我有必要去里世界看看，我该如何进去呢？”

  “杀了我。”女孩回答简洁而肯定。

  “杀了你？”

  “对。”

  “那好吧！”观主没有纠结，他抽出青萍剑，一剑捅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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