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玥离开之后，又在城中逛了一会，这才朝着杭依童家中走去，这次就没出什么意外了，门房询问来由之后，恭恭敬敬地把她请了进去。

  没有让她等多久，杭依童家人也很快就赶了过来，把东西给了她父亲之后，方玥拒绝了他们的挽留，离开了杭府。

  这时候天色已经将黑，她感应了一下之前留下的神识，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

  那两夫妇应该是回家了，方玥没有犹豫，顺着神识的方向找去，不管对方是因为什么原因隐瞒，妖物伤人都值得重视。

  按照神识的指引，她很快就出了城，越过城郊，来到路边的一栋茅屋前。到了此地方才察觉出来，屋中的妖气更甚了些。

  看来这妖物就和夫妇俩生活在一起，难怪之前这两夫妇身上的妖气那么重。

  不知里面到底是何妖物，为了不打草惊蛇，方玥也不敢轻易探入神识，她环顾四周，见到小屋附近有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想了想，她跳上大树。

  没让她等多久，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是男摊主的声音。

  “今天那女侠说，我们身上有妖气。你说是不是小寒...”

  他还没说完，女声就打断了他的话：

  “你之前不说了那只是一个骗子吗？这世界上哪来的妖怪，你想多了。”

  男摊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无奈。

  “其实你也早就察觉出来了吧，小寒自从那次落水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原本调皮捣蛋的他，突然变得乖巧懂事了起来。

  虽然小寒说自己是落水失忆了，可是小寒是你养大的，他生活习惯那些细节上的改变根本瞒不了你。

  不然你也不会特意找借口搬到城外来住，什么大师说我们要在城外居住才旺财，那大师不是你特意找来的吗？”

  是啊，认不清人可以说是失忆了，可是同一个人的生活习惯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变化呢，她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那个结果而已。

  女声沉默了很久，才有些哽咽地开口：

  “你都知道了啊，怎么没有拆穿我。”

  男声再次开口，多了些安抚的意味：

  “小寒也是我的孩子啊，我怎么会察觉不到他的变化，我早就想找道士来看看了，只是担心你接受不了而已。

  更何况，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也看出来了，现在这个小寒也是一个好孩子，绝对不是他害得小寒。”

  女声终于忍不住大哭了出来：

  “我的小寒，是娘对不起你，可娘实在承受不住再一次失去你的痛苦。”

  男声安慰她：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小寒是个好孩子，我们就当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一家人好好地过下去。”

  女声却摇了摇头。

  “我不能那么自私，那侠士也说了，长期受到妖气的侵蚀，我们的身体会越来越差的，我确实很舍不得小寒，可是我也不愿意你因此受到伤害。”

  男声轻轻地回答：

  “没关系的，只要你能开心，我本就是个被父母遗弃的孤儿，能遇到你已经是我的幸运。”

  两个人拥抱的身影透过微弱的烛光投射在窗户上，也惊住了正打算来找爹娘的小寒。

  他看爹娘今天回来时候表情都不太对，正想来问一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了这番话。

  听到妖气的时候，他忍不住手脚冰凉，整个人都僵住了，而两人之后的对话却让他冰凉的心一点一点地暖了回来。

  他忍不住无声地呜咽出来，原来爹娘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也还是一直对他这么好。

  等听到爹娘说妖气对身体有害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推门而入，一把跪在夫妇俩床前：

  “爹娘，对不起，我不知道妖气会对你们的身体有害，我不是想要害你们的。”

  夫妇俩有些意外，小寒竟然就在外面，仔细一想，也就猜到了这孩子估计是看他们脸色不好，想要来问问情况的。

  不想刚好听见了他们两人的对话，妇人连忙下床扶起泪流满面的孩子，把他抱在怀里，安抚道。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小寒是个好孩子，小寒不会害我们的。”

  被温柔安抚的小寒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这段时间一直担心身份被发现，以及刚刚听到妖气会损伤爹娘身体的后怕。

  都在这哭声中宣泄了出来。

  中年男子无奈地看着这一幕，也走下床来，把母子两人都搂在了怀里，无声地安抚着他们。

  等到两人都平静下来一些，中年男人才有些迟疑地问：

  “既然你不是小寒，那那你知道小寒是怎么出事的吗？”

  妇人怀中的男孩听到这个问题微愣，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妇人，不知道该不该说：

  妇人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却坚定地朝他点了点头：

  “你说吧，娘承受得住。”

  男孩这才垂下眼眸，小声地开口：

  “那天我正在吸收月光修炼，就看到上游飘过来一具尸体，我因为实在好奇人类的生活，就变成了他的样子。

  后来你们找来，我就顺势跟着你们回来了，本来我也没打算待多久，实在是爹娘对我太好了，我才一时舍不得离开。

  我真的不知道妖气会对你们有伤害，如果知道我的妖气会伤到爹娘，我一定会早早就离开了。”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她的寒儿真的已经死了，她连自欺欺人都不行，妇人忍不住心口一痛，口中腥甜，张嘴就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屋内两人见这情形，立刻就慌了起来，连忙扶住妇人，焦急地询问着：

  “娘，你怎么了。”

  “娘子，你怎么了，还好吗？”

  妇人擦去唇角的血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推开男人的手，死死地盯着少年，语气严厉地问道：

  “寒儿的尸体呢，你把寒儿的尸体怎么了？”

  她怀中的男孩被这严厉的语气吓了一大跳，连忙开口解释：

  “我把他埋在河边一处高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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